第四百二十四章 影子護衛
到龍涎寺,已是第三天的上午。
顏仙兒四人先到寺院歇腳,專程打聽覺閻沙壁的情形。龍涎寺扼守西域,對沙壁的情況比她們要熟悉,空寂沒有說什麼,只派了一心做嚮導陪她們走一趟。一行五人備好乾糧和水,從龍涎寺後山進入沙壁。
她們從午時出發,一直走到日落黃昏。
一心把大傢伙帶到一面窟崖底下歇腳。
他道:「聽熊施主說,上回他們就是在這裡歇息的,那晚來了好多水晶地鼠和血鴉襲擊他們,得虧謝掌觀和方女施主在場,才輕鬆化解危機,我們今晚也要注意些,莫要睡得太熟。」
鄒奇左觀右看:「晚上回涼,趕路豈不更好。」
一心道:「再往前妖物魔獸就多了,晚上是它們的活躍期,這時候不宜逞強上路,何況覺閻沙壁有禁足之力,大傢伙沒休沒止走了半日,必也乏了,還是歇息一宿養足精神再趕路吧。」
鄒奇請示易云:「易師兄,歇不歇還得聽你的。」
易雲道:「這裡我等不熟,就聽一心師傅的吧。」
當下五人尋了個蔭蔽處,就崖底坐定,分吃乾糧。
沙壁里乾燥酷熱,吃乾糧需水送服,否則很難咽下。來時一心就囑咐過她們四個,乾糧可以少帶一些,但水卻是少不得,易雲、鄒奇、顏仙兒都長了心,帶齊滿滿兩竹筒的水,唯獨龐七滴水未帶,他帶的全是美酒。
這一路走來,龐七腰間系著酒葫蘆,脖子上掛著兩個竹筒。
他以為酒能夠止渴,哪料越喝越干,身上的水分蒸發極快。
他一直忍著沒好意思問人家要水喝,此時嚼著豆腐乾,滿嘴冒著豆腐渣子,怎麼咽也咽不下去,於是往顏仙兒身邊靠了靠,把酒葫蘆遞去,笑道:「仙兒師妹,你累不累啊?我有酒,喝點酒解解乏吧。」
顏仙兒微微躲閃,不願接他的酒葫蘆:
「你說話滿嘴渣子,都噴我臉上了。」
龐七把豆腐渣子吐出來,呵呵又笑:
「嘴巴乾淨了,來,拿去喝吧。」
顏仙兒搖了搖頭,推開他的酒葫蘆:
「你知道,我一般是不喝酒的。」
「反正我請你喝酒了,是你自己不喝的,你不喝我也當你喝了。俗話說水酒不分家,我請你喝酒,你也該請我喝水,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龐七話還沒說完了,就伸手去拿顏仙兒的竹筒子。
顏仙兒拿手驅趕:「去,你想喝水,問他們要去,問我要什麼。」
龐七道:「他們嘴巴臭,水裡肯定有他們的口水,我不喝。」
顏仙兒大皺眉頭:「你還說人家,你不也一樣滿嘴酒臭。」
龐七渴得受不了了,啥也不說了,搶了竹筒子跑到一旁,咕嚕咕嚕的喝將開來。解了渴,忙蓋緊蓋子,生怕被打似的,畏首畏尾的把竹筒子放在顏仙兒身邊,說道:「水酒不分家,一會兒你想喝酒了,儘管問我要,呵呵呵呵。水我給你擱在這裡了,我沒喝完,給你留了一半。」
顏仙兒道:「你喝過了,還給我做什麼,拿走。」
龐七大喜:「你不要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把竹筒又拿走了,坐去一旁吃乾糧。
……
……
吃完東西,天色就全黑了,伸手難見五指。
天黑后,微起涼風,五人背靠岩壁相繼睡著。
她們五個頗具修為,習慣以打坐入眠,即使睡著,看去亦如蘇醒。睡到午夜時分,忽聞異響,五人驚醒過來,環目瞬看,遠處真氣白光一閃一閃的,好像有人在打鬥?五人面面相覷,納悶之極,易雲道:「覺閻沙壁居然還有別人,走,去瞧瞧。」
五人奔步過去,先趴在沙丘上往前觀望。
發現前面是座窟崖,跟她們歇息地一樣。
這就怪了,兩座窟崖相隔兩百米,卻像照鏡子一般,左右對峙,分不出有任何不同。那崖下有十幾二十人,這些人正遭遇血鴉和水晶地鼠的襲擊,只因相隔仍有百米之距,顏仙兒五個瞧不清那些人的音容相貌,她們只能看見這些人像是護著一面氣牆。
從氣牆的發光強度判斷,護牆之人的修為高到難以想象。
鄒奇第一個反應過來:「難不成是納蘭圖霸?」
聽他如此一說,顏仙兒四個都不由打個冷戰。
再往下看,好像有人破牆出來狂噴火焰,火勢一起,血鴉和地鼠立時披火潰逃。正當大家看的目瞪口呆之時,那邊又傳來一曲裊裊簫聲。血鴉和地鼠聞聽簫聲而還,紛紛投火自焚。——顏仙兒五人臉色大變,異口同聲:「羊脂玉簫!」
緊跟著,龐七笑道:「是丫頭和宮寶師弟吔。」
顏仙兒暗暗咬牙:「妖女!」起身往前怒奔。
龐七哈哈大笑,隨後追趕:「師妹,等等我。」
這時,在一旁的一心和尚定睛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喊:「別去,危險!」
龐七一邊追趕顏仙兒一邊回頭笑道:「一心師傅,瞧把你嚇的,是宮寶師弟,不是納蘭圖霸,有什麼危……。」這句話還沒說完,發現一心、鄒奇、易雲三人忽然從他眼前消失了,他停了停步,怪咦一聲:「咦,我話沒說完了,人就沒了,沒禮貌?不對啊,人怎麼沒了呢?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此時,簫聲猝止,大火隱滅。
投火自焚的血鴉和地鼠也無。
更奇怪的是,窟崖下的人全都沒了。
顏仙兒察覺有異,也剎步不敢往前。
龐七跟步過來,手指後方:「仙兒師妹,不好了,易師兄、鄒師兄、一心師傅三個忽然就沒了。咦!宮寶師弟和丫頭她們人呢,怎麼也沒了?糟糕,這下麻煩大了,有古怪,有古怪的很!」
顏仙兒道:「是有古怪,快離開這裡。」
剛要走,腳下沙子忽然往下旋轉起來。
那沙子轉速好快,且有極強的撕扯力。
兩人跺腳借力往上跳,跳到半空翻了個筋斗,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刮來一陣颶風,竟將前面兩座沙丘吹起,然後排山倒海一般往顏仙兒和龐七的頭頂壓下,硬生生的將她們二人壓了下來。
……
……
眼看顏仙兒和龐七闖蕩過去,叫都叫不住。
鄒奇、易雲、一心料知不妙,遂起身追趕,怎奈往前跑了兩步,卻發現顏仙兒和龐七從他們眼前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鄒奇和易雲你看我我看你,臉色急轉而下,鄒奇問:「一心師傅,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心沒有答話,跳起來朝虛空拍去一掌。
虛空里響了一聲「啊」,跟著沒了聲息。
一心沿著一排腳印追趕,怒喊:「休走!」
鄒奇和易雲聽出前面有微弱的氣息,也緊跟在後,窮追不捨。三人追過一段,發現腳印止於崖口,失了可追的線索,於是駐足查看腳印。這腳印有些像人類,但其腳印又比凡人大了五倍有餘。易雲奇道:「這麼大隻腳,該是個大傢伙才對,何以又看不見?一心師傅,這究竟是個什麼妖物?」
一心道:「有可能是永夜魔王的影子護衛。」
易雲和鄒奇各念:「永夜魔王?影子護衛?」
鄒奇愕道:「你說那怪物,他破除封印了?」
一心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從剛才的情形判斷,他的兩個影子護衛應該可以進出自由了。剛才我們可能是中了幻術,小僧知道血鴉和地鼠襲擊謝掌觀是十天前的事了,所以小僧料知有詐,特意用虛空眼洞察氣息,隱隱約約瞧見一個身形,故才跟仙兒施主她們兩個喊話,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易雲道:「既知是那魔王擄了人去,我們還等什麼。」
鄒奇道:「師兄,救人的事急不得,那影子護衛尚且能隱能遁,變幻無窮,永夜的魔力更不知高到哪裡去了,依小弟之見,那影子護衛擄了仙兒師妹和老七,回去還需時間,咱們就趁這檔功夫趕緊找到白師叔,求他老人家出手襄助。」
一心點點頭:「鄒施主言之有理,此去尋找白老施主和前往永夜棲地『崦嵫沙堡』是同路的,倘若找得到白老施主自然最好,即使找不著,也不會耽擱救人的時間。」
易雲挺了挺手中之劍:「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三人也沒時間理會夜裡活躍的魔獸,只管往前直淌步。
說到這永夜魔王,各派宗卷其實都有記載,傳說這永夜魔王生於一千年前,那時陰陽輪迴,九面玉狐霸守九幽之門,強迎魔君噬天,雖然我道奮勇抵抗,魔君噬天未出,但九面玉狐卻受了噬天一滴魔精而孕,誕下魔子永夜,意欲遺禍人間。後來,伏九面玉狐,平九幽之亂,天下漸定,但永夜藏影匿形也漸漸長大,眼看禍亂又起,龍涎寺便用大日佛嬰將其封印在崦嵫沙堡。
據傳,這永夜的魔力高到離譜,其實力堪比先天。
一千年來,倘非被封印所制,天下豈能如此安寧。
當世能與之交鋒者恐怕只有白繼文和納蘭圖霸。
即使謝宮寶這般強悍的修為,怕也要輸上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