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0 過往

「弗洛！別再管這些該死的神棍了！都什麼時候了？」燈光昏沉的房間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儘可能壓抑著憤怒說道，「趁現在離開，我們也許還能活著走出古都。」

男人的怒吼，讓房中幾名被蒙著眼戰戰兢兢地坐在一旁的人都是忍不住地身體一顫。他們沒有一個例外，全是被強行抓到這裡的，此時更是被蒙著眼並束縛了手腳，生死不過就是對方一念之間的事情。

而另一邊，單膝彎曲蹲在幾人面前，那個被稱為弗洛的捲髮男子則是輕輕撥開了散到臉上的頭髮，轉頭用那雙陰鬱的雙眼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他站起身，拍了拍衣物上的褶皺，這才緩緩開口道：「來，讓這幾個人依次的試試吧，沒準我們一直在找的人就在他們之中。」

「忘了那個蠢任務吧！弗洛，」身形健碩的男人喊了一聲，「這種生死關頭你還顧得上那個無聊的承諾？保命最要緊！現在你也該看清了吧？聖堂是保不住我們的！」說著，他抬手就準備拿距離他最近的蒙眼人泄泄憤，但高舉的手卻是久久沒能落下。

「肯，你這個脾氣已經不止一次壞事了，」弗洛的胳膊細得像乾柴，卻是像鉗子牢牢地扼住肯的拳頭。「不記得這是誰交給我們的任務了嗎？」

「不就是那個神神叨叨的傢伙嗎？」

弗洛鬆開了手，順勢將對方一推：「既然你記得他，那你應該也記得是誰將你從一個遊手好閒的流氓推上了現在的位置。」

「那又怎麼樣？我可不是什麼知恩圖報的人。」肯不屑地回答道。

「哼哼，這一點用不著你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得很，」弗洛陰沉地說道，也顧不上還有外人在場了，「但是，拜託你用腦子想想，那個傢伙可以輕而易舉的改變你我的命運，他就同樣可以將它連本帶利的收回去。現在逃出古都又怎麼樣？等到那個傢伙找上門來，你和我，一樣要死。」

這一番話像是一股激流衝破了肯頭腦中的堵塞，讓他終於再次思考了起來。不過他顯然沒能想到什麼好主意，於是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弗洛已經是容忍了自己這個合伙人多年，也不介意再多忍個一時半會兒了：「你就祈禱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些傢伙之中吧，如果是，那一切都簡單了。我們不僅能活命，更能繼續風光地活著。」

「那就開始吧。」這一次，兩人總算是達成了共識。

於是，第一個蒙眼人便連同著他屁股下的座位被抬到了房間中央的桌子前。接著，遮住他雙眼的布條被粗魯地扯掉，好在屋內的光線一直保持著那昏沉的狀態，倒也沒有讓他感覺太過刺眼。

「咚！」

桌子前一聲悶響，循聲看去，他看到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那深深的眼袋也足以讓人心悸了。

「別浪費時間，你知道該怎麼用這些東西佔卜嗎？」

他聽見對方這麼問道。低頭一看，眼前的桌上凌亂地擺著一堆的骨塊，看上去那完全就是些毫無價值的垃圾。但前方那危險的眼神逼得他不敢說出心中的答案，只好小心地說了聲：「讓我試試。」

說是試試，但是面對那些瑣碎的骨頭，這種情況下他完全是毫無頭緒。裝神弄鬼了多年，他也根本沒聽說過哪種占卜是需要用上這種道具的。

最終，他將所有的骨頭攏了攏，裝模作樣地問道：「請問您想知道些什麼？」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自己像小雞仔一般被提了起來。

「又一個浪費時間的傢伙！」肯拎著手中的男子，不耐煩地說道。

至於桌子旁坐著的弗洛則是用手尖點了點桌面：「那個人交待過，這件事必須保密，除了我們要找的人，見過這些骨頭的人……」

陰沉的話沒有再繼續下去，而肯則是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畢竟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了。不顧手中男子的掙扎與求饒聲，用短劍了結了這個沒有價值的人。

「下一個。」

雖然一旁人都被蒙著雙眼，但是誰都聽得出那邊正在發生些什麼，頓時恐懼就在房間內蔓延開來。下一位不幸的傢伙面對同樣的問題愈發地謹慎起來，但是卻是沒能改變結局。沒過多久，又一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血腥味越來越濃，而弗洛和肯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難看，如果他們真的需要殺光屋裡的這幾個人，那他們的大概也會有著類似的結局。這讓弗洛忍不住伸手到腰間去尋找煙草，以此鎮定一下心神，而這個時候，肯已經是將又一個受害者推到了桌子前。

他剛想開口，卻是發現了女孩的特別之處。對於她來說，似乎蒙眼已經是多此一舉了。不過在此之前的幾批神棍之中也有不少是盲人，所以對此他也沒有太過在意。同樣的問題：「你知道該怎麼用這些東西佔卜嗎？」

「我……」女孩聲音都略微有些顫抖，她緩緩伸出了白皙的手，摸向了桌子上的骨頭。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肯，已經是做好了動手的準備。然而，下一刻看到的畫面卻是讓他目瞪口呆。盲女正在有模有樣地拼接著那些骨頭……

下水道中

「薩洛，你確定我們要走這條路？」即便知道那些惡臭只是遊戲中的嗅覺模擬，冼子默也是已經有些受不了了，畢竟那真實度已經足以以假亂真了。

「事情已經鬧大了，毒蠍會或許已經有所驚覺，何況還有聖堂的插手……天知道走大道我們會遇上些什麼。」盜賊少年手持火把，走在最前帶著路。心中的急切讓他不顧腳下的污泥，大步前進著。

冼子默又轉頭看了眼一旁的冷刺，對方臉上竟然是沒有任何的波瀾。『你不覺得這裡臭嗎？』他忍不住用私聊問道，他知道對方更喜歡這種交流方式。

而回復他的只有寥寥的幾字：『專心做任務。』

就在他在心中瘋狂吐槽之時，前方的薩洛卻是開口說了起來：「默，這條路在你看來或許是噩夢，但它曾經卻是我的希望。」

冼子默知道，這應該是進入劇情了。

「當初，我和幾個朋友，不知天高地厚地創立了一個名為六人眾的小公會，妄想著推翻毒蠍會，取而代之。恰好我們六人，分別可以替代六眼的存在。」薩洛嘆了口氣，「當時的毒蠍會並不像現在這麼得強盛，但是……也絕不是我們這種初來乍到的傢伙所能匹敵的……」

「我們當時的確成功絆倒了四個『側眼』，並且囂張地拖著他們去挑戰剩下的兩個中眼——弗洛、肯。但這兩個人實在太可怕了……」雖然薩洛一直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說到這裡，他還是不由得收住了聲，再次回想那可怕的記憶，實在是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他醞釀了許久，才接著說道：「六人眾，全軍覆沒，除了身為首領的我……弗洛絕對是毒蠍會最為惡毒的人，他沒有殺我，給了我一個逃跑的機會……但就算我能活下來，也只能背負著痛苦和恥辱活下去。我當時就像是一隻可悲的老鼠，從這條下水道，逃出了蠍巢……」說著，少年還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周圍的牆壁，似乎想在上面找到自己當時留下的血漬。

「不過，今天，我又回來了。不論，最後是死是活……」

聽到這裡，冼子默也算是大致明白了薩洛與毒蠍會的瓜葛。不過，這小傢伙現在看來也不過十幾、二十歲，再往前倒幾年……一群小屁孩就已經玩命了嗎？這個世界還真亂。

心裡嘀咕著的時候，他卻是看到了冷刺發來的一條消息：『這次完成任務后，這個NPC說不定會覺醒。』

NPC「覺醒」？固然冼子默對這款遊戲做了不少功課，但是這個名詞，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正想回復對方，一問究竟，卻是看到前方本是漆黑一片的通道中，此時突然隱隱約約也搖曳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