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病相憐

在華天恆打電話向家族老祖華昆玉稟報情況的時候，那位給華家幾個主事者帶來天大震撼的賣面老頭，卻如幽魂一般飄在李洛的房間里。雖然這裡漆黑一片，但對於周老來說，同樣看得非常清楚。

「臭小子，老爺子我沒想到會碰見親戚，倒霉透了，估計華昆玉那小壞蛋很快會來，我暫時不想碰見他，老頭子我還沒找到他姐姐，也就是我的乖乖老婆，沒法交代。這次我就先走了，為了你，我可是耽擱了好幾年，算算日子，你差不多也快到復甦的時間，有華家照應，應該沒什麼事，我也該去繼續找我的乖老婆，我挺對不起那美妞的。」

說到這裡，周老的表情一變在變，時而幸福，時而悲傷，時而愧疚，時而糾結。

「不過，那美妞恐怕也變成老太婆了吧，也不知道那面容還能不能看，哎！這要是滿臉皺紋可怎麼辦，你說我是和她睡一起呢？還是不睡一起呢？」

「還有，我現在老成這樣，又暗傷在身沒法恢復容貌，不再那麼英俊瀟洒、風流倜儻，你說她還跟不跟我走呢？年輕的時候為了泡上手，可是花了好多心思，還上網查攻略來著，又有老大他們指點技巧，這才成功。現在要不跟我了，這找回來，她跟了別人可怎麼辦？」

或許是壓抑太久，或許是今天突然碰到了親戚後人，周老的話顯得特別多，有些語無倫次，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悲傷……

廢話了好久，周老的眼角才閃過些許淚光，語帶悲嗆！

「整整七十八年九個月零三天，所有人都死了，老大死了，大嫂死了，兄弟們都死了，就我這個本該死去的人，回來了！可找了你五十年，卻怎麼也找不到，小柔，你究竟在哪兒？」

此後，房間里再沒有聲息，唯一的聽眾李洛卻是什麼都聽不到，因為他還在熟睡之中，周老更不會讓他聽到！

最後，周老留下了一塊玉石小塔放到李洛床前，悄無聲息地從窗戶飄飛而去。

華天恆迫不及待的趕到周老麵館，幾經查探卻再沒了他的消息，唯獨找到一封信，讓其祖父華昆玉親啟。這一切讓他後悔萬分，不停埋怨自己為何不早一步過來。

次日清晨，華昆玉滿懷期待地乘坐著最快的飛行器趕到，卻只見到人去樓空的小麵館，還有那封書信。

老人慢慢讀著，淚水橫流！

旁邊的華天宇和華天恆不發一言，靜靜陪伴著他，雖然不知道寫了些什麼，但卻能感受到那種難以言明的悲傷。

華昆玉最終沒有按信上所說，將信毀去，反而珍若重寶地貼身珍藏，更沒有告訴幾個後人隻言片語，只是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吩咐兩個年過五旬的孫子，還有兩個有幸能參與進來的曾孫。

「天宇、天恆，你們以後務必多暗中幫助李洛，但不要讓其知道你們祖姑父的存在，今日這事也不要對任何人說，就當沒發生過。特別是季虎與華麟兩個小傢伙，可要把嘴巴管嚴，出了事，輕則終身囚禁，重則不用懲罰了，全家人一起赴黃泉。」

這番話讓老少四人皆是渾身一顫，兩個老的是明白輕重，而兩個少的卻是隱約察覺到，自己似乎接觸了不該接觸的事物。出身大家族的他們見識不少，知道有些東西的可怕，當下心驚膽顫，發誓將這件事爛在心裡……

清晨的霧氣朦朦朧朧，阻擋了人的視線，卻也讓這個熟悉的世界平添一絲神秘。

李洛從睡夢中醒來，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可剛剛感情受挫的他，越想的多，心就越痛，到最後已是感覺有些窒息，胸口悶得發慌。無奈之下，他握緊拳頭，決定起床出去走走。

因為今天蕭辰和羅玄兩個損友要回來，所以他特意請了三天假，放鬆放鬆，若是獨自一人，他可不敢休息下來，不然感情的折磨，再加上內心積壓的煎熬，他真怕自己會發瘋。

洗漱完畢，他收拾起東西正要出發，眼角卻發現大衣旁邊有一顆晶瑩的石頭。

「咦？這是什麼？」

他好奇地拿到手中，發現這石頭晶瑩如玉，正面形似一座小塔，有整整七層，而背面卻是光滑平整，就好像一座塔從塔尖開始往下切割成了兩半，而這只是其中一半。那精緻的雕工更是罕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必然是出自大師之手，如果所用材料也是好玉的話，必然是件昂貴的飾品。

「這東西哪兒來的？」

李洛疑惑地看看四周，好奇屋子裡什麼時候多了這精緻玩意兒。

可還沒個結果，他的心臟突然彷如重鼓敲擊，狠狠跳動。

「咚……咚……咚！」

連續三下，那沉重有力的搏動，讓他感覺心臟似乎想從胸腔蹦出來，仿似一個頑皮的孩子惱怒地想撞開關住它的門。

「啪！」

李洛嚇壞了，驚懼之中控制不住手上力道，微微一松，玉石已是落到地上，那種怪異莫名的心跳，竟然也隨之消退。

微微愣神后，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發現沒什麼異常，這才長舒口氣。隨即又忍不住好奇，蹲下身子細細觀察那個拇指大小的玉石塔，可左看右看，卻沒發現什麼奇特之處。

「奇怪，這什麼鬼東西？為什麼拿著它我的心就猛跳？」

耐不住心中迷惑，李洛想了想，又伸手去嘗試觸碰。

可這一次，他連續碰了幾下，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最後他膽子也大了些，再次將其握在手中，而剛才那種心臟欲要蹦出胸腔的感覺也再沒有出現，好像剛才就是幻覺。

「可能這幾天壓力太大了！」

自言自語地說著，李洛把玩起這塊玉石塔，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苦笑。

「剛才沒摔壞，估計不是什麼珍貴的玉石，應該不值錢才對，或許是雅靈以前買來玩的！」

想到這裡，李洛又不由自主的思戀起那個女人，心中絞痛。

好半晌，他咬牙撇開那些思緒，順手將玉石小塔放到床頭柜上，轉身往大門走去。

可沒走兩步，他突然覺得很不對勁，身後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不由回頭查看。

「靠！什麼玩意兒！」

李洛瞬間驚得踉蹌後退，甚至因為太過驚駭，自己絆倒了自己，狼狽地跌坐在地，只因那小塔此時正懸空飛在身後。

「不會遇到不幹凈的東西了吧！」

李洛望著飛在身後的玉石小塔，趕緊從地上站起來，背靠牆壁，渾身汗毛倒豎，背心裡湧出絲絲冷汗，真是嚇壞了。心中越發肯定，這玩意兒與馮雅靈絕對沒什麼關係，仔細想想，前幾次打掃衛生都不曾見過，必然是這兩日才跑來自己家的。

越想越心慌的他，終於忍不住大喝：「什麼鬼東西，給我出來！」

可玉石小塔仍然靜靜懸浮著，沒發出任何聲音。

「尼瑪，我失戀就算了，廢材也算了，委屈也算了，連尼瑪鬼都不放過我，我招誰惹誰了！」

心情本就極度壓抑的李洛再也控制不了，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死就死吧，反正我什麼都沒有，爛命一條，怕個屁！」人被逼到絕境，膽子總是特別大，李洛心中發狠，借著那熱血上頭的衝動，猛然跨步上前抓住小塔，狠狠往地上摔去。

「啪！」

小塔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可其旋即便以更快的速度從地上竄起，狠狠撞擊李洛的頭。

「哎喲！好痛！」

那小塔似乎能看到他的慘狀，很快退到一邊，上下浮動跳躍，雖然沒有聲音，可怎麼看怎麼覺得它在偷樂。

「該死！你這狗東西，今天我與你沒完。」

李洛氣急敗壞，疼痛感稍減半分，立刻猛撲而上，要抓住那小塔。

可這回卻沒那麼容易，小塔移動速度極快，繞著他飛來飛去，不時還抽空撞一下他那脆弱的腦袋，不輕不重，既沒有打得頭破血流，卻每次都疼得厲害。

「有種別跑，停下來單挑！」長期受到網路毒害的李洛在慘不忍睹下，終於犯二，對著石頭大呼小叫。

可哪想，那玉石小塔竟然彷彿能聽懂他的話，不但停了下來，還正兒八經地與其對峙。

李洛目睹這樣的奇景，瞬間目瞪口呆。

愣神的剎那，小塔急速衝來，對著他的頭就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猛敲，完全一副單挑干架的姿態。

那東西又小又快，李洛哪有招架之力，不一會兒已被打得滿頭包，抱頭鼠竄。

「停！停！停！別打，我認輸，我投降！投降不殺！」

隨著他大呼小叫，暴風驟雨般的敲打瞬間停止，小塔退到一米外盤旋飛舞，似乎正自得意。

經歷過連場「大戰」，李洛終於認清現實，也對這小塔的奇怪能勉強接受。靜下心來想想，滿肚子疑惑的他忍不住盤坐在地，凝望著「歡呼雀躍」的小塔。

「我說，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話音落下，玉石小塔瞬間後撤半尺，一副又要打過來的樣子。

李洛情急之下匆忙捂頭：「別，我說錯了！我是問閣下是何方高人？」

那小塔果真通靈，竟然真的沒打過來，還得意的上下跳動，可惜也沒說話。

「這狗東西還真夠聰明的！」李洛心中暗罵，卻沒再出聲，等了會兒發現小塔沒回答，感覺應該是不會發聲，當下不由問：「你不會說話嗎？」

小塔頓時上下跳動，好像是點頭肯定一般。

「這樣啊！」李洛想了想，隨即笑道：「那這樣吧，我問你答，如果是，你就上下跳動，不是你就左右跳動。」

小塔再次上下跳動。

感覺這小塔不會真的傷害自己，李洛也放鬆下來，心中暗呼神奇。

「那你是人嗎？」

小塔左右擺動。

「那你是鬼嗎？」

「嗖！」小塔猛然後退，再次做出要打他的架勢。

「別！」李洛急忙擺手。「我只是詢問，沒罵你的意思。」

話音落下，小塔竟然頗為人性化的愣了片刻，隨即放鬆下來，再次懸浮空中。

「呼……」李洛長舒口氣，心中也暗自給小塔下了定論：這傢伙的智商恐怕存在不小問題，應該不是特別高，純粹從語言文字本身分辨說話的含義，還不能區分語氣。

「那你是神嗎？」

小塔隨之左右搖擺。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

這次小塔半天沒動靜，一會兒左右擺動，一會兒上下擺動，頗為可愛，就好像欲表達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表示，正在著急一般。李洛被它逗樂了，笑著說：「算了，你這麼亂動，我除了眼花，什麼也看不出來。」

小塔歪著塔尖，似乎在思考。

可惜最終沒什麼結果，塔尖很快頹然彎下，當真是人性至極。

李洛見它可愛，心情也好了很多，明白問不出什麼，便轉而說：「那你有家嗎？」

小塔怔怔地呆了片刻，隨後彎著的塔尖左右搖晃，一種茫然和悲意猶如實質般釋放。

「噢！這樣啊！」李洛感受著那種悲傷意境，又想起自己，終是忍不住嘆道：「看來你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傢伙，算了，既然你我都那麼苦命，以後就讓你住在我家吧，咱一人一物相依為命！」

沒想這話說完，那小塔竟然飄飛過來，在他的臉上磨蹭，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同時，小塔接觸肌膚時帶著淡淡的暖意，柔柔的、痒痒的，非常舒服，也不清楚是什麼原理。

「呵呵！行啦，行啦！以後你就在這兒住著吧！」

說著，李洛推開玉石小塔，從地板上站起來，也不急著收拾屋子，穿上大衣便走。「我這會兒要出去散步，可能晚一點回來，你在家好好獃著，別亂跑，要是被人抓去砸碎了研究，我可救不了你。」

那小塔似乎被砸碎這個詞給嚇到，猛然衝到床上，將自己給遮到被子下，還輕輕掀開一條縫，似乎在怯生生地打量李洛。

「行啦，不要怕，只要你不出去，就很安全。」

揮揮手，李洛再沒有多說什麼，徑自踏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