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把你妹！

微風繞過的圍牆，吹在高高的鐘樓上，帶出零散的響聲。

周福念詞的聲音緩緩在客房內響起，他曾經也是才子，所以詞作的抑揚頓挫做得非常到位，一句一句詞作讀了出來。

配合寺外面的風景，竟別有一番風味，泉天佑在中秋詩會聽過一遍，此時再聽竟然也聽得出神了，慢慢被帶進了這首詞龐大的意境裡面來。

特別是這首詞裡面他竟然能聽出一種在官場懷才不遇，鬱郁不得志的情感，即為官場人，怎麼會不懂其中的心酸？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欲乘風歸去……」

周福念出來的時候對這首詞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與體會，心中震撼不已，想不到自己的摯友竟然會有這種水平了。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生病，參加了科舉考試，應該可以一起進入國子監吧？

成就應該絲毫不亞於泉天佑的，念這首詞的時候，周福內心隱隱浮現出一絲後悔，如今雖然是白馬寺的長老了，可是……

不，其實是他放棄了，明明可以第二年再去參加科舉的！

哪個文人不是胸懷大志？

可是……

終究是選錯了路啊……

想到這裡，周福眼中泛著些許淚光，但在眾人看來彷彿是被這首詞感動了。

沒有人能體會到周福的複雜心情。

不過，在座的才子心情更是複雜，從周福念出第一句開始，他們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表情顯得非常不自然，他們也是第二次聽這首詞了。

唐明看著一臉淚光的周福，張了張嘴，彷彿想要說話，卻還是搖了搖頭，安靜地聽這個長老把詞念完。

「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念詞的聲音緩緩停止，眾人卻還沉醉在詞作所描述的畫面裡面。

周福長老口中重複得喃喃：「千里共嬋娟……妙……絕妙啊……」

許久，在座才子回過神來，可是幾人也相互對視著，沒有人打破這寂靜又尷尬的氛圍。

泉天佑今天穿著便衣，卻也是貨真價實五品大員，那股官場的氣勢瞬間鋪了開來，緩緩捋了捋鬍子，哈哈大笑道：「傳世之作。」

周福聽著泉天佑這樣說話，不由得微微皺眉。

泉天佑給他的印象應該是謙虛之人，儘管這首詞的確是可以作為傳世之作，可也不應該自己誇自己的詞作啊，不過他倒是沒有再細想，因為這首詞的確是神作。

「子都大才！老衲真是深深佩服啊！這詞作的確是可以傳世了……不過……子都最近官場上不如意？」周福也是有才氣之人，聽這首詞肯定也能聽出些許其中透出來的懷才不遇的味道，於是便也沒有避諱地問了出來。

「哦？」

泉天佑錯愕間眨了眨眼睛，偏過頭去看著周福，隨即便哈哈大笑出聲：「哈哈哈……」

難道是冒昧了？

周福皺了皺眉頭，頗為不解地看著泉天佑。

其他才子也是一臉尷尬地看著周福，唐明卻忍不住了，再聽了一遍這首詞，感覺真是絕佳的作品，這個周福長老剛剛還罵他們為了一首詞興師動眾，可現在看來周福也是懂詞之人，不停地在誇這首詞，還把作詞的人搞錯了。

中秋詩會明明就已經傳開了，也沒聽說過是泉大學士的作品。反而是哪個李白……

一個小和尚怎會有這種詞作？

把酒問青天？

把你妹！

好像有什麼不對……

和尚喝個毛酒啊！

「這首詞不是在下所作。」泉天佑這時才緩緩捋著鬍子說道。

「不是你的詞作？」周福輕聲問道。

這……

「這首詞就是在中秋詩會被傳為是李白所作，這也是我們今天上來的原因。」唐明終於也是忍不住了，臉色複雜地說道。

「什麼？……」周福本應會猜測。

現在細想，這首詞的詞牌名竟然也是《水調歌頭》，剛剛那幾名才子說的那首詞好像也是這個詞牌名，初念時只覺得可能是同一個詞牌名。

「怎麼會有這種事？」周福偏過臉去看著泉天佑，彷彿在確定這什麼。

泉天佑也看著他點了點頭，周福愣了愣，手中寫著詞作的紙張也被微風吹到了空中，緩緩飄走了。

周福卻恍如未覺，看了看眾才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眾才子也都不約而同地看著周福，表情是有些嚴肅，實際上大部分才子內心是爽快的，這臭和尚剛剛還不屑，說一首詞罷了，還說這事小家子的東西？如今知道這首詞的厲害了吧？

到底是誰小家子？

他們是越想心中就越是暗爽，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慢慢表情就變得異常古怪。

泉天佑看著眾人與周福的表情卻也感覺奇怪，眨了眨眼睛問道：「這……你們怎麼了？」

……

「師……師傅……不好啦……」

卻在這時，一名小和尚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大驚從早到晚失色地喊道，打破了整個尷尬的場面。

「吵什麼吵？大驚小怪的！沒看到有客人嗎？」周福皺眉，本來就頗為不悅，不過有這麼多人在場，他倒是沒有生氣，隨即才想到了什麼：「不是讓你叫弟子們先等著嗎？」

「不……師傅……沒……沒人……」小和尚氣喘吁吁的，說話都不清楚了。

「什麼沒人？慢慢說，大師兄呢？」

周福看到小和尚這麼慌張，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小和尚喘了幾口氣之後，順了氣之後才說道：「你的禪房沒有人，大師兄也不見了……」

周福也微微皺眉：「他們都去哪了？這個時候應該是講經的時間……德悟方丈呢？你去通知德悟方丈，經都不聽了，成何體統？」

「這……」小和尚神色頗為奇怪，皺著眉頭說道：「方丈也不見了……」

「見鬼了不CD不見了？」周福長老若有所思地問道。

小和尚也被嚇壞了，有些猶豫地說道：「會不會是鬧鬼了？」

他剛剛幾乎跑遍了整個寺院，竟然靜得可怕，一個和尚都沒有，也就只有道雲還在後山掏糞。

「鬧你妹！」周福長老瞪了他一眼，這麼多才子在場，哪有這麼說話的？

眾人聽著兩人的對話，也是有些疑惑。

「忘記了這個時候周福長老應該是在講經，是我冒昧了，我倒是沒聽周福長老講過經，不如一同過去看看怎麼回事？」泉天佑微微笑道，為官也有些時間了，他知道如何圓潤地緩解尷尬。

「我等也跟著過去聽周福長老講經。」

泉天佑這麼說了，其他人也只能跟著拱手說道。

「這……」周福看了看眾人，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他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剛走出客房，周福便叫來那名小和尚吩咐道：「你去查一下，我們寺里是不是真有李白這個和尚，給我認真點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