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她的身體猛然一僵,推開王浩磊,怒喝一聲:「不可能!」
「不可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這樣的反應。哼,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今天場的所有人,或者親自去問他本人,問問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嘖,他怎麼可能會告訴你這件事?你見過有人主動揭自己的醜事的嗎?」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停地喃喃念著。
與樂天交往這麼久,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絕不是那種人。前天晚上她與他那樣情不自禁,她拒絕了,他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甚至還會向她道歉。昨天晚上更是,同睡一張床上,他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昨晚,也是她近十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一定是弄錯了。
要不然就是這個叫做王浩磊的男人在撒謊,她從他的眼光中看到了他對樂天的嫉妒,從一開始他就在抹黑樂天,這個男人一定是在撒謊。
她轉眸看向王浩磊,咬著牙問:「十年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想知道?」王浩磊故意賣了個關子,「那就坐近點好好聽我說。」他往她的身邊擠去,大腿緊貼著她的腿,故意磨蹭著。
「十年前,你親愛的未婚夫考上了N市有名的H大,成了H大有名的高材生。人人都說他有多優秀,若不是升大二那年暑假的野外郊遊,沒人知道他是一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那個鄉下女孩才剛滿十八歲,正值青春年少,還有大好的年華等著她,可偏偏就這麼被他毀了。」王浩磊的目光貪婪在江文溪身上遊走,聲音越說越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與亢奮,「知道嗎?被人捉姦在床!當初那個老父親推開房門見到自己的女兒赤著身體縮在床角不停地抽泣,而你親愛的未婚夫同樣赤身**,坐在人家床上,卻恐嚇人家不許哭。我們一行人,周夢珂,方子賀,周紹宇,我,童建成,還有他好幾個同去郊遊的同學親眼目睹了這一場人間悲劇。最讓人不恥的是,警察來的時候,他說他是被冤枉的,不但當著警察的面再次恐嚇那個小姑娘和那位老父親,想堵住所有人的嘴,甚至還襲警。人證物證具在,證據確鑿,他還對著所有人怒吼他是被冤枉的。呵呵,若不是我們攔著那位老父親,他恨不能一鐵鍬砸上去。」
江文溪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她不相信王浩磊所說的,雖然她不了解十年前的樂天會是怎樣的人,但一個人的本性不會變,若是十年前他是那種人,那麼十年後的他,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只會變本加利。
她緊攥著拳頭,死命地咬著唇,不禁想起年前與樂天的爭執,他對警察的仇視。
那些頂著『人民公僕』頭銜的偽君子,明明抓錯了人,卻不敢承認自己無能……
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那樣的討厭警察。當時他的話,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如果是因為這件事,讓他那樣憎恨警察,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被冤枉的。如果一個人是被冤枉的,所以不論是十年,甚至幾十年,甚至死去,他始終會堅持自己是被冤枉的。但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他不為自己翻案,以他如今的能耐,為什麼不為自己翻案?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亂,倏然站起身,急於往宴會大廳的方向邁去。
王浩磊跟著站起身,跟上前:「你還是不相信嗎?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為什麼周夢珂不信他不幫他,甚至分手?為什麼他最好的兄弟方子賀也離開他?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為什麼不翻案?」
王浩磊的話,一字一句地猛烈地敲進她的心底,一錘一錘,砸得她的心很痛很痛。
王浩磊見她不說話,貼近她又假惺惺地道:「我王浩磊就是看不慣這種欺詐的行為,我為你感到不值,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他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
「更好的男人?那你能給我多少?」江文溪回首揚著唇角媚笑。
王浩磊驚喜,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肩頭,貪婪地摩挲了起來:「我絕不會虧待你——」
只聽「嘶」地一聲,王浩磊的臉色突變,因為在他的手撫上江文溪肩頭的時候,江文溪撕開裙擺猛然一個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雙手扣住他的雙肩,屈起腿,抬起膝蓋狠狠地向他的□攻去。
王浩磊的□受到如此重擊,整張臉在一瞬間揪在了一起,痛得他彎下身,雙手護住下身不停地哀號。
緊接著,她便掄起右拳,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臉上。僅是一拳,便將他打得向後跌去,摔倒在地,整個身體縮成一團。
她大步走上前,俯首看著他,冷笑:「S市房產管理局前任副局的兒子?很了不起,**,是比起我孤兒院長大的未婚夫是要強上百倍。勞你捨棄了與你情人幽會的時間,跑來和我說這麼一大通,我真是過意不去。」她雙手抱拳,指關節捏得「叭嚓叭嚓」作響。
王浩磊痛得額上冷汗直冒,一手捂著下身,一手撐在地,話都說不周全:「你……這個……死三八……」
「死三八?剛才是誰一副正義凜然想要拯救我於水生火熱之中的神聖樣子?為我感到不值?我和你今天不過是一次見面,你就能知道我值得跟什麼樣的男人?我若不是好好報答你,真是對不住我自己。」江文溪抬起腳用力地踩在王浩磊的腿上,「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別人從我這佔了一分便宜,我會十倍還給那個人。你這隻賤豬頭,剛才大腿蹭得很過癮吧?手摸得爽吧?現在我讓你更過癮十倍。」
高跟鞋尖細的鞋跟踩得王浩磊痛號起來:「你這個變態!你這個神經病!來人啊!快來人啊!這裡有人謀殺!」
「變態?我就是變態怎麼樣?樂天沒告訴你,我是精神分裂患者,生人勿擾嗎?一開始就警告過你,請你自重,如果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後果自負。你不信,怪得了誰?你這頭該死的色豬,我讓你摸讓你蹭!」江文溪的聲音尖銳而富有穿透力,說著,腳下又使了力。
噴泉的落下的瞬間,王浩磊凄慘的殺豬叫劃破了寂靜的天際。
樂天推開周夢珂后,淡淡地對她說了四個字「我原諒你」便離開了。
回到宴會廳,他四處找尋江文溪,卻始終不見她的蹤影,眉目深鎖之間,卻見方子賀神色匆匆地來找自己:「阿天,王浩磊被你未婚妻打了,快跟我來。」
剎那間,他的腦袋完全抽空了,整顆心頓時慌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又聽到了什麼聲音?之前她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只不過走開一會兒,那個該死的王浩磊就找上她。
他握緊著拳頭,跟著方子賀、周紹宇、童建成等人匆忙往大廳外走去。
周夢珂見他的整個心都系著江文溪,連苦笑的力氣都沒了,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跟著一起過去。
樂天趕到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江文溪雙手揪著王浩磊西裝的領襟,對著一旁的兩名侍者凶神惡煞地怒吼:「你們要是敢過來,我就一起打。」
兩名侍者嚇得連連退後幾步。
「你不是要叫警察抓我嗎?你不是要告我毆打嗎?怎麼現在不叫了?不告了?我很想看看警察抓一個精神分裂患者會怎麼處理。鬧到警察局去,我看你爸和你的臉往哪擱?房產管理局副局的兒子就你這副德性?如果沒有你老子,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他起碼比你光明磊落,不會在背後說人是非,不會佔同學未婚妻的便宜,對她上下其手。他今天有的一切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就算他十年前坐過牢又怎樣,除非他親口對我說,他十年前的確做過那樣的錯事,否則我不會相信。我不是周夢珂,我不是方子賀,更不是你這種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白痴二世主!」
江文溪的話讓樂天頓住了腳步,沒有再前行。不僅是他,還有方子賀、周夢珂、周紹宇、童建成……全部停下,一行人似乎忘記了來的目的。
周夢珂臉部表情異常難看,身體禁不住晃了兩下。原來她輸得這樣徹底,她終於明白為何樂天會毫不猶豫地推開她。隔了十年,她才敢對他說她信他,可是這個女孩卻可以毫無保留地對著任何人宣誓她對愛情的信任。
周夢珂終是忍不住睇望了一眼身側的樂天,他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但一雙直視著江文溪的幽眸中卻閃爍著難以言語的喜悅。
「姑奶奶,我現在知道你精神分裂了,我錯了,有眼不識泰山,請你饒了我,別再打了。」王浩磊不停地咳嗽,再咳下去只怕肺都要咳出來了,他後悔了,這看似溫柔的女人竟可以在瞬間兇悍得像只母夜叉,現在,他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現在才知道對著上帝懺悔不覺得太晚了嗎?」江文溪硬拖著王浩磊往噴泉池邊上去,她今天不把他丟進噴泉池裡好好洗禮一番,怎麼能將自己精神分裂的舉動發揮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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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賀是一個看不下去的,作為今天宴會的發起人,如果有同學受傷,他這個發起人難辭其咎。
就在江文溪拖拽著王浩磊,要將他扔進噴泉池裡時,方子賀大步上前,伸手攔住了她:「夠了,江小姐,就算王浩磊在言語或是行為上冒犯了你,但他被你打成這樣,根據我國《刑法》二百三十條故意傷害罪——」
方子賀的話沒說完,江文溪抬眸看向他,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方大律師,別在一個精神分裂患者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念《刑法》,她聽不懂。」
方子賀怔然,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紹宇上前,走近江文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語氣婉轉:「江小姐,如果王浩磊有什麼地方得罪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請得饒人處且饒人。事情鬧大了,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放開他吧。」
江文溪望著被自己掐住後頸的王浩磊,只需再施力,他的整臉便會淹在池水中。
「文溪,氣出夠了,就收手吧。」
一句話猶如魔咒一般,她怔怔然,手中的力道沒有繼續。回首,她看見樂天正立在她身後凝望著她,漆黑幽亮的眼眸透著他慣有的沉著穩定,嘴角之處似乎還溢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餘光瞥見他的身旁,那一抹纖弱的身影就像一根針猛烈地扎進她的心口。
她之所以會難以控制情緒,是因為她為他打抱不平,她容不得任何人那樣損低他,可是在她維護他的時候,在她難以控制的時候,他卻是與他的舊情人幽會。一想到周夢珂撲在他懷中哭泣,他的手撫上她的肩頭,她的心彷彿撕裂了般疼痛。
樂天,他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白痴,明知道這裡有這樣多的人等著看他的笑話,他卻依然還選擇要來。是為了那個女人嗎?為何那樣一個對愛情不堅定的女人,十年後,還會讓他心疼得不舍看到她的眼淚。
她的眼淚從剛才一直就在心底流淌,他可曾看見?她在憤怒的時候,他在哪兒?她在無措的時候,他在哪兒?她需要依賴的時候,他在哪兒?為什麼一定要逼她自我保護,成為一個讓人看笑話的小丑?
突然之間,她覺得其實傻的是自己,傻得徹頭徹尾。他叫她白米飯,她曾問過妍妍什麼叫白米飯,原來就是食之無味,可不吃又不行,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二種選擇,也許就不會選擇白米飯。
倏然,她收了手,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般。
她轉過身,直視他,死命地咬著牙,努力地剋制向他揮拳頭的**。攥緊的拳頭過了許久終於鬆開了,她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越過,向通往酒店出口之處步去。
樂天轉身,目光瞥見她的裙擺由下自上一直撕到了大腿部位,頓時火氣上涌,寒著臉回過頭,將剛剛站立好正在大喘著氣的王浩磊,一腳直踹下了噴泉池。
眾人驚愕之下,他已經憤然轉身,追隨著江文溪一同離開。
「對不起,剛才臨時走開了,沒想到你會遇上他。」樂天追上江文溪,輕輕地牽起她的手。
江文溪狠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徑直向酒店外走去。
樂天知道此時此刻是她的另一面,他曾與心理醫生穆撻霖聊天時聊過她的事,穆撻霖的解釋是,當初她受到未知的驚嚇,加上雙親的過世給她帶來的強烈精神打擊,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而做出過激的事情無可厚非。正因為時常要找尋發泄點,而導致她經常處於矛盾或衝突之中,一方面為避免處罰而壓抑真正的情感,另一方面被壓抑的情感並未消失,而是千方百計跳出來發泄一番,才造就她現今的狀態。穆撻霖還告訴他,溫柔如水的她,兇悍易怒的她,極大的可能都是她一直處在過度壓抑下的偽裝。歸根結底,其實她缺乏的是一種安全感。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給她安全感。
他取了車子,一直開著車,很快便追上她的步伐。
他探出頭:「上車。」
她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踩著高跟鞋徑直往前走。她就算是把腳走破了,腿走斷了,也會走回N市,就是不要再上他的車。從今以後,她都不想再看到他。
得不到迴音,他抿緊了唇角,只好默默地開著車,跟在她的身後。
夜晚的林蔭道下,除了尖細的高跟鞋敲擊著地面的聲音,便是汽車的引擎聲。
樂天跟著江文溪身後,不過三分鐘,就受不了她走在前面的委屈模樣,加了油門越過她,一個急剎車,車子橫在她的面前停下,也阻止了她向前的腳步。
他打開車門,拉住她的手,想將她塞進車內,孰料她依然是毫不留情地甩開,錯開腳步向前邁動,但高大的身影很快地便攔在了她的面前。
樂天沙啞著嗓音道歉:「我科研單位我在生我的氣,氣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不管,讓你碰上王浩磊那種人。」
「你究竟喜歡我什麼?」江文溪終於抬眸正視樂天,一雙清亮的眸子直視他的眼底,問出一直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樂天皺起眉頭:「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一定需要理由?」
「為什麼不需要理由?」她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以你的身份地位相貌,為什麼會喜歡上我?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沒相貌沒氣質沒家世沒學識,什麼都沒有,整天只會給人帶來麻煩很無能的我?這樣的我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你?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我?」
樂天凝望著她,緊抿著嘴唇沉默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他皺著眉頭低沉著聲音,道:「你……其實是在介懷十年前我曾坐過牢的那件事吧。」
這一句話,彷彿點燃了江文溪積蓄了已久的怒火,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不斷地衝擊著她的大腦的神經。
剛才為了他將王浩磊痛打一頓只不過是她自作多情,原來在所有人的眼裡,包括他,她江文溪是沖著他的錢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去的,一旦得知王子不是王子,她就該擺出該有的鄙夷的姿態,然後一刀兩斷。原來他是這樣看待她的?連她究竟在意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好可笑。
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她顫抖著雙肩,不禁笑了起來,下一秒,她拼盡了所有力氣,沖他吼了起來:「我不是周夢珂,我是江文溪!」
吼完,她絕然轉身。
帶著寒氣的清洌夜風迎面襲來,身上單薄的晚裝根本抵擋不住這寒意,她抱著又臂,拖著沉重的步子向前一步步走去。
一切都結束了。
灰姑娘的夢,從來就不是她可以做的。她要回家,她要摺紙蝶,她要去看爸媽,看大舅。
「江文溪,你給我站住!」樂天大步上前,大力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強迫她面對自己,「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過是她。如果你氣我丟下你,害你被王浩磊欺負,我道歉;如果你在氣我隱瞞十年前我坐過牢的事,你想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但你這樣不是問我喜歡你什麼,就是拿自己和周夢珂比,然後甩下一句話就一走了之,這算什麼?你心中有什麼想法,有什麼不快,你說出來,說清楚!我不准你將所有心事藏在心底不說!」
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掙脫。
「不準?」抬眸冷冷地看著他,「十年前你也會這樣對周夢珂說嗎?也不准她這樣不准她那樣?你睦的只是走開一下嗎?而不是和她在走廊的盡頭互訴衷腸?既然她回頭了,你為什麼還要追著我,你為什麼不去找她,為什麼不將她從方子賀身邊搶回來?朋友妻,不可戲!你難道真的不後悔?如果不後悔為什麼在周成的婚禮上,你要抱著無辜的我,強吻我?她窩在你懷中哭泣的時候,你可曾想到我會遭受騷擾?還是你覺得我拳腳無敵,不需要人呵護?我的眼淚你可曾看到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是個人,我是有感情的,不是附屬品,更不是替代品!」
樂天啞然了,他不曾想到,她會這樣生氣是因為誤會他和周夢珂有什麼。
「你在吃醋嗎?」
江文溪沉寂了兩秒,雙眸燃著熊熊的兩簇火焰,她奮力地掙開他死纏的大掌,鉚足了勁,猛地推開他,三個字像是從齒縫裡蹦出來:「你去死!」
樂天猝不及防,猛然向後退了兩步,剛站定,就瞧見一個金閃閃的物體向他砸來。他伸手接住砸來的物體,定睛一看,居然是她腳下的一隻高跟鞋。
「姓樂的,我再不要看見你,你這個王八蛋!渾蛋!臭雞蛋!」江文溪一邊怒吼著,一邊又脫下另一隻鞋向他猛地砸過去,「還給你!全都還給你!」她伸手拽下頭髮上的飾品,耳環,還有她最愛的水晶蝴蝶手鏈,一一砸向他,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穿著晚裝沒法一併還他,她一定也會脫了砸向他,「你找你的曾紫喬!去找你的周夢珂!去找你的EVA,ABCDE!我恨死你了,我以後都不要再看到你!」
什麼EVA?什麼ABCDE?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樂天的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線,不停地接著她砸來的東西,直到看見她將她手上的水晶蝴蝶手鏈砸過來,並且說恨他,他再也控制不住,寒著俊臉大步走向前,抓起她的手腕吼了起來:「江文溪,你不要學別的女人一樣,一吵架就把一些子虛烏有的人全搬出來好不好?曾紫喬我當她是妹妹,人家有老公的,周夢珂是我十年前的女友,現在也是別人的老婆,EVA也是過去式,什麼ABCDE?」
江文溪甩開他的手,怒指著他,吼道:「你住口!別人的老婆?別人的老婆為什麼要抱著你哭,為什麼不抱著她的老公哭?你們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方子賀看到了,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如果你真把她當別人的老婆看,就該知道要避嫌,而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次同學聚會你是來見她的,她是來見你的。」
「你看見周夢珂撲在我懷裡哭,那你有沒有看見我拉開她?」樂天突然覺得這一次同學聚會,他不該來。
江文溪深吸了一口氣:「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以後你跟誰在一起都不關我的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樂天氣極。
「我和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就像你回答不出你喜歡我什麼一樣。從一開始,我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出現在你面前,任你搓圓捏扁,絕不會有任何異議。我知道,你之所以會留下我,是想要折磨我報復我,因為在酒吧里,我害你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在周成的婚禮上我甩了你一記耳光,還有我砸散了你急要的樣本……如你所願,每天我就像阿貓阿狗一樣在你的凌虐下而戰戰兢兢,我也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你提供娛樂消遣,誰要我得罪你了呢?你欺凌我,看我出醜也就算了,反正時間久了,我習慣了適應了,只要能保住工作就好,不會有什麼他想。可你為什麼一定要硬闖進我的生活,擾亂我的一切?為什麼一定要每天接送我上下班?為什麼要我燒早飯給你吃?為什麼要在看盡醜態百出的我之後,還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凌虐完了之後,不是該將我從江航掃地出門嗎?還是你嫌折磨我折磨得不夠,一定要看到我活得更凄慘,你才準備放過我嗎?」
江文溪的話,讓樂天更加沉默了,因為她說的的確是他的初衷,事實上,折磨壓榨她的同時,是在凌虐他自己,隨著日積月累,他發現自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讓他咬牙切齒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很累,很累……無論是上班,下班,吃飯,逛街,甚至我身上這件晚裝,從頭到腳,這些不屬於我的裝飾,你從來不會問我的意見,不會問我喜歡或是不喜歡,需要或是不需要。所有一切,全在你的掌控之下,就連要不要成為你的女友,我都沒有說NO的資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也許你就是要我像這樣,做一個連反擊之力都沒有可憐蟲。可笑的是,犯賤是普遍真理,而我也難以免俗。好吧,我犯賤,我就是喜歡被你罵,喜歡被虐。明知道你就像是罌粟花,卻控制不住自己貪婪的心。在公司里,僅僅是一牆之隔,曾經以為,我只是以欣賞帥哥為由而像其他部門的女同事一樣常常偷看你。當你在萬眾之中挑中了我,漸漸地,心底那種別樣的心思暴露了出來,我無可自拔地迷戀上了你。也許是一次在那個電梯外,我見到你之後,就已經像別人一樣迷戀上了你。」淚水一直在她的眼眶裡打著旋,倔強得遲遲不肯落下,可當抬眸再看見他清俊的面容,再也抑制不住地滑了下來,「現在,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算了吧,就這樣算了吧……」
她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丟在了他的身上,如果她沒有愛上他,她就不會因為得到了而害怕失去。她害怕習慣了擁有他之後,如果某一天,發現他只是因為生活太無趣逗弄她而已,她會受不了的。
她的人生本來就是這樣黑暗不完美,她總是被上帝的眷顧排除在外的那一個。
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要再痛苦下去。
樂天陰沉著臉:「什麼叫算了?」
「算了吧,你就當行行好,放過我吧。你愛找誰找誰,你想怎麼樣對別人都可以,我只求你放過我,別讓我再像個白痴一樣。」
他猛地將她拉入懷中,可是她將雙臂隔在兩人之間,不停地啜泣。好不容易聽到她心動了,她卻又丟下一句要他放開她。
「放過你什麼?你以為我是會隨便叫一隻阿貓阿狗來當女朋友的人?江文溪,你給我聽好了,我允許你走進我的世界,但絕不允許你在我的世界里走來走去。」
她一直流著眼淚,聽到這一句話又無法控制了,聲嘶力竭地說:「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的外表,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一切,猶如一團高高在上的光環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很多時候,我都在問自己,你究竟是我的上司,還是我的男友?我討厭自己總是那樣卑微地仰望著你。」
「我沒有要你仰望我,我也沒有高高在上,你別忘了,我十年前坐過牢,被判強*奸罪入獄。莫非你很介意這個,才要我放過你?」
她掄起拳起狠狠打向他的胸膛:「你這個白痴!你這個渾蛋!我說了我不是周夢珂,我不是方子賀,我不是他們!」
「你說了除非我親口告訴你,我做過,否則你不信,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是被冤枉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她停止了捶打,雙手緊揪著他的西裝領,低垂著頭哽咽著。
樂天見她不說話,不確定地又說了一次:「我是被冤枉的,你信不信?」
倏然,江文溪抬首,含著淚沖著他狂吼:「信!可你是白痴嗎?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我哪裡像她了?長得不像,氣質不像,人品更不像。你瞎了眼嗎?十年前傷一次還不夠,十年後的今天,還要和那個已婚女人糾纏不清?你這隻豬!」
這個女人怎麼答非所問?樂天完全忽略了她一個字就說的「信」。
「我沒有和她糾纏不清,我已經說了,你看到她抱著我哭,那你有沒有看見我拉開她?我不是一個會在原地等別人回頭懺悔的人,斷了就是斷了。十年前,沒有回頭,十年後更不會回頭。」他頓了頓,「我承認,最初我是想整死你,可你偏偏就是一隻任人怎麼蹂躪都不死的萬年小強。還有,從一開始,硬闖進我生活擾亂我生活的,是你!那個時候,我真的很煩你,又蠢又呆,整天只會出亂子,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受虐狂,每天不被你整吐血,就吃不下睡不著。是啊,我是瞎了眼,瞎了眼才會每天不在家吃早飯,捨近求遠,繞上半個N市,跑去陪一頭豬吃早餐;看不得那隻豬為了幾百塊罰款而難過,公私不分,替她去參加比賽;大年夜,和家人團圓的日子,守了這頭豬三個多小時,就為了帶她去看場煙花;最傻的是,為了一塊爛水晶,跟人家競標,然後跑去求人家設計師,坐在人家設計室里待了幾個小時,就為了將那塊水晶穿成一條手鏈,結果呢?」
江文溪怔然,抬首看向眼前那雙真誠而清澈的星眸,下一秒,她顫著雙肩,眼淚再次抑制不住地狂涌而出:「那條手鏈真的是你親手做的嗎?還是你聽到我和周夢珂的對話,現在來哄我?」
樂天真的快被這個女人逼瘋了,咬牙切齒地直視著她,他覺得再和她多說一句,都會吐血而亡,他索性將她拉入懷中,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吻下去。
她毫不示弱,回應他的是惡狠狠的一咬,對著他拳打腳踢。
他在嘗到嘴裡一股子血腥味時,不怒反笑。今晚的她,像一隻發了狂的小母獅子,這才是她的真性情,不會像以前那樣,面對他時,總是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他的目光凝視著她,那一頭原本梳得整齊的秀髮,被夜風吹得已凌亂不堪,那一身精緻的晚裝,從裙擺一直撕裂到大腿根部,風一吹,她光潔修長的雙腿便暴露出來,赤著雙腳站在冰冷的地面上,若不是又哭又鬧,怎經得起這寒涼的天氣。
不顧她的尖叫撕打,他硬是將她抱起塞進車裡,跟著自己也一同擠了進去,雙手扣住她的雙手腕高高舉起,將她整個人按在後座椅上,挑了挑眉,慍道:「江文溪,你是豬啊?我剛才說了這麼多,你怎麼就不明白?!」
她抽泣著不看他,她不要被冷藏掉,那種靈魂像在瞬間被抽走,只剩下一具冰冷體魄的孤獨,她一定會承受不住的。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他,愛到連心臟都痛。
他深吧一口氣,鬆了束縛著她的雙手,輕輕為她拭去眼淚。
她緩緩抬眸,與他直視。
倏然,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將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壓向他。
他微微一怔,先是嘗到了口中咸澀的味道,但很快地便熱烈地回應她,伴隨著嘴唇傳來一陣刺痛,才反應過來她在咬他,他被迫退出。兩人面對面,僅隔了寸許的距離,他看清了她噙著淚的雙眸卻是飽含了挑釁的意味。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他一手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臂繼而收緊,緊緊地箍住她,帶著惱羞迅速堵住她的唇,在她來不及反抗之前,唇舌已靈活地侵入她口中,近乎蠻橫地與她糾纏,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此時此刻,她再不是那個乖乖聽話不懂得反抗的笨蛋,雙手從兩人緊貼的胸部之間擠出,插入他的發間,瘋狂地揉拽著。
他又好氣又好笑,避讓的同時怕壓著她,只好半抱著她,兩人換了個方向,他倚著後座,將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氣消了嗎?」他抬眼直視她清亮的雙眸,溫柔地輕語。
她的雙手撐在他的胸前,咬著唇,吸了吸鼻子,低喃:「為什麼那天吵完了架,你還要來找我?如果你就那樣離開了不再來找我,也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如果你不帶我去看那一場煙花,我也一定不會愛上你,一定不會……」
在聽到她說她愛他的那一瞬間,他激動地把想要說的話全部梗在喉間,抬起手輕輕地為她拭淚,繼而溫柔地笑著說:「江文溪,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笨的豬了,從始至終,我想要在一起的人只有你!只有你!」
有人說,世人最浪漫的語言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這是對愛人一生一世的承諾。
她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眼淚彷彿止不住房互相間,一滴一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世上最笨的那頭豬是你……」傾身向前,她的雙手再度捧起他的臉龐,親柔地吻上他的長睫,沿著他的眼眉、鼻樑,一路向下,含住他的雙唇。
他抵抗不住她的熱情,深情地回吻著她,長指插入她柔軟的發間,定在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
意亂情迷,她的雙手不自主地來到了他胸前的衣扣處,右手捏著那粒小小的前扣不停地揉捏,努力地想要喘息。她的手勁過大,那顆扣子就這樣毫無預示地落入她的手中。早已被他吻得暈頭轉向,腦袋裡一片漿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雙手在做什麼,只是不停地找尋那一粒粒圓圓的扣子,揉捏,轉動,扯下,丟棄。
不知不覺,她的手向內探入,在觸摸到那片滾燙的肌膚下一個圓圓的微挺,她又忍不住開始揉捏。
他剛以牙咬開了她頸間晚裝的脖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唇抵在她的頸間懲罰性地吮吸了一口,道:「那不是扣子……」
她沒有收回手,咬著紅腫的嘴唇,不好意思抬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繫於脖子間的扣子方才被他用牙咬開,晚裝向下滑落,胸前雪白的肌膚大半暴露出來。早前為了痛揍王浩磊憤怒地撕開了緊裹著雙腿的裙擺,現在就像是改良的旗袍一般,一直開衩至大腿的根部,而他的手掌,此時此刻,正擱在她裸露的大腿根部肌膚上。
她感受到身下他的異樣,訝異地抬起迷濛的雙眸,便撞進他的眼底,那裡早已成了一片深暗的海,充滿了危險,彷彿下一刻狂風浪起,便會將她吞沒。他胸前的襯衫鈕扣已全數被她扯掉,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胸腔之內,那顆不安分的心在激烈地跳動著,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魅惑的一面,這一刻,唯一一個念頭侵佔了她全部的思想,就是她要佔有他,要佔有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讓他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她要霸王硬上弓!
看著看著,她便將所有念頭付諸於行動,索性整個人跨坐在他的腿上,伸手便將他礙眼的襯衫剝了下來,接著又將手伸向他腰間的皮帶扣。
別問她這個純潔到連三級片都沒有看過的人,怎麼會在一瞬間爆發得好像常在花叢行的高手,這要「感謝」來S市的前一晚,無論她有多抗議,李妍依然堅持用她的電腦欣賞了一晚自備的「全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禁不住誘惑,她偷偷地瞄了兩眼,便被那些畫面煞到了。
她扯了半天,卻解不開扣,有些惱怒,低吼:「該死的,再不開,我直接用撕的。」話音剛落,伴隨著金屬聲的響動,皮帶終於被她成功地抽了出來。
面對她瘋狂的舉動,他目瞪口呆,啞著嗓音詢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霸王硬上弓!」她將手中的皮帶扯得叭叭作響,「別亂動,把雙手舉向頭頂。
很快,他的雙手被縛於頭頂,一滴冷汗從他的心間滑過。她要不要口味這麼重?在車裡玩S*M?
「你確定這樣……可以?」強抑著身體受到壓迫的痛苦,他小心翼翼地詢問。
「……嗯。」她的面色一片緋紅,腦中浮現起那晚的片段,那個女人就是這樣做的。她緩緩俯下身,唇沿著他的喉結一路向下親吻,青澀的動作引起樂天渾身發顫。
強烈而無法控制的**,快要將他逼瘋了。再抑制不住,他的雙手掙開皮帶的束縛,猛地拉起她,懲罰性噬咬著她的紅唇,雙手迅速扯下她身上那件礙事的晚裝。在她的驚喘下,他已低首擷取她胸前的柔軟。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想起了那晚未曾繼續的畫面,他的唇滾燙,無限的熱力帶著酥麻的感覺源源不斷地擴散至全身,全身上下,血液在沸騰。
燥熱,眩暈,難耐,空虛……太多不曾經歷的陌生感覺一陣陣襲上來,衝擊著她全身上下的神經,不知所措,她只能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阿天……阿天……天……」
「嗯……在……」他知道只需一個動作,她就沒有退路了。看到她一臉的迷茫與無措,他憐愛地親吻她的嘴角,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迷濛之間,她看見他對她露出最迷人的微笑,在兩唇相貼的那一剎,身體被異物填滿的刺痛感讓她難受得蹙起眉,錯開臉,一口咬在他的肩部。
他停下了動作,以手抬起她的臉,不停地親吻與撫摸,以緩解和放鬆她的身體,直到她揚起滲著汗水的笑臉輕道一聲「沒事」,他才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漸漸地,狹小的空間內,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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