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黃金失竊案(六)
「木姑娘是被附身了!」——《斗米小民》
「應無患,我昨日可是辛辛苦苦去河裡挖泥,這才什麼時辰,連個覺都不讓睡?」
寅時,應無患召集眾人在斗米閣大廳,她知道必有什麼重要的事。
他眼眸黯然無光,淡淡說了一句,「秦桑死了。」
她愣了半響,隨後問,「是在山坡上發現的嗎?」
秦桑剛死,奇怪的是,她卻能說出案發地點,除非……
「衙門的人說秦桑是被人用亂刀砍死,應該是仇殺。」
紀無雙愁著眉,「秦桑好歹是有情谷的谷主,武功必定不低,能殺死他的會是誰?」
「林員外的人。」她低眸。
「林員外?」紀無雙搖頭問,「雖說自家女兒與他私奔,但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何必要用——亂刀砍死?」
木懸鈴沉思著,此時一雙眼正注視著她,從她說出山坡之後,便牢牢定在她身上。
「木姑娘,這件事,你怎麼看?」
她忽而發現不對勁,釋然一笑,「能怎麼看,就林員外為女兒買兇殺人,理由充分得當。」
「……」他的眼神忽而冷下來,落入寒霜中的冰冷直擊心臟,「那木姑娘是怎麼知道秦桑死在山坡上,且林員外是派人行動的?」
眾人忽而沉默,她說過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
「我不是說過,我,自幼上山,修行五行之術,能夠參透天機嗎?我自然是算到了,算到秦桑死在坡上。」
「算到?」他緩緩走近,那雙眼如寒霜中的利刃撲面而來,「今日我為自己起卦,得上坤下坎卦,不知木姑娘此卦何解?」
「此卦……」她頓時語塞。
現在這情形,說了是錯,不說是默認了,反正說到底應無患都想讓她難堪。不行!不能讓他得逞,得想個法子……
「……」木懸鈴念念有詞,像是真算到了什麼,裝作一副被鬼附體的樣子,「我算到,我算到此卦不祥,在門後面,這扇門的後面有人。」
后脊梁骨一陣涼意,應無患縮了縮腦袋,這事情,總不可能那麼邪門?
附子前去開門,這門一開,眾人探著腦袋過去,還真有人躺在地上。
「閣主,是林家小姐。」
木懸鈴知道,那雙眼盯得她更緊了。
……
「瞎子,林思言如何?」
慕容玄搖頭,「比之前更糟,身上有幾處刀傷雖不致命,但似乎是中了毒。」
「是——刀尖上的毒?」
慕容玄再次搖首,「此毒並不明顯,應是長年累月而成。上次診脈時,我原以為是她的體質本就如此,如今一想,更有可能是長期藥物所致。」
「長期毒藥?」紀無雙湊過來,「這什麼人想要一點一點害死她?難不成,你們還覺得是她的爹?都說虎毒不食子,這……」
「因為林思言不是他的女兒……」她閉著眼,繼續裝作念念有詞被附身一樣。
附子驚呼,「木姑娘是被附身了!」
他輕蔑一笑,「裝神弄鬼,滿嘴謊話。」
「小六,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緩緩睜眼,低聲問,「你們就不好奇,為何每次林思言的失蹤都讓林員外那麼緊張?林思言,為何總想逃離林府?」
「難道不是,因為愛女情切?父子情深?」紀無雙搖頭,「難不成,這中還有隱情啊?」
「仔細想想,一方面,下毒之人是林員外;另一方面,卻又十分緊張林思言的安危。豈不矛盾?」
應無患,眸中忽而清明,「你是說,林員外想從林思言口中得到什麼線索。或者說,和那兩千兩黃金有關。」
「這麼看,閣主也不笨,其實林思言,就是當年黃金失竊案受害官員的女兒。」
慕容玄想起什麼,「當年,涉嫌參與此事的官員輕則罷免流放,重則斬首。我記得,當時押送金子的負責人,是巡撫蘇幕大人。」
「先生說的蘇幕大人,後來是被斬首了嗎?」
「是。難不成……」
她微微點頭,「巡撫蘇幕大人其實就是林思言的親生父親,當年為蘇大人無意聽見金塊的下落,想要上報朝廷,誰知先被反咬一口。」
……
病床上那微弱的呼吸,那雙眼緩緩睜開,林思言……不,應該叫蘇言姑娘緩緩清醒過來。
「這,這林姑娘怎麼沒事了?不是說,中了劇毒?」紀無雙瞪大了眼。
「……」蘇言微微擦拭嘴角的血漬,並不像中毒頗深之人,「木姑娘說得沒錯。」
「可,你怎麼就成了林員外的女兒?」
她嘴角一扯,「父親慘死,那兩千兩黃金卻不知所蹤,他收養我,也只是想要通過我找到那兩千兩的黃金。」
「其實,林城給我下毒,這件事我也是無意中得知,應該是在十五歲的那年夏天,我無意聽見他和下人的對話。」
「林姑娘和蘇言姑娘,倒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應無患盯著她的神色,「一個柔弱溫婉,一個卻堅強心思縝密。」
蘇言笑道,「十年前我爹被斬首的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我要那個人償命!無論是誰,林思言也好,蘇言也罷,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幫我爹討回公道!」
那種笑意,木懸鈴一眼辨認得出,是不甘,不願。
「可十年過去,你有這麼多下手的機會,卻沒有動手。」
蘇言看向她,被她看破的,或許遠不止這些。
「木姑娘,我們人生來為人,卻只有一張臉,為了生存,我們時常帶著不同的面具。有喜,有怒,有悲,可——帶久了的面具,怎麼摘下來呢?」
「什麼意思?」
她一笑,是林思言那般的溫和,「十五歲以前,我帶著林思言的面具,曾以為林城是為了贖罪,有過一絲希望。十五歲那以後,我逼著自己脫下這個面具,直到遇上秦桑,我以為,我可以放下這裡所有的一切,包括仇恨!」
她眸中噙著淚珠,卻紅著眼堅定道,「可他不僅殺了秦桑,還想殺了我……」
「蘇言……」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蘇言的遭遇,秦桑的死,是她一手寫下。愧疚,或許還是愧疚。
……
「你們想知道的,黃金,就藏在護城河。」
「護城河?可我這就差沒把河底翻起來了,一塊金子也沒有啊?」
蘇言輕笑道,「誰會傻到把金子放在河中呢?水一衝不就沖走了。」
紀無雙這才發覺不對勁,昨天這是被應無患耍了一頓?
「其實,黃金就在護城河上的那座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