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呼風喚雨,應無患以為,誰都可以。——《斗米小民》
「姑娘,房間給您備好了,您還有什麼需要?」
馬良下筆成真,女媧捏人之喜,大概深藏於路蔓生此時此刻的笑顏。
「來一壺雨前龍井。」
指尖掠過架子上的玉石、古董甚至書畫,真實的觸感或許才是這個空間最為神奇的地方所在。
「您……您說要什麼?」
她走至床榻跟前,蜻蜓點水般略過,「雨前龍井,貴閣主的私藏。」
NPC少年恍惚半響,眉宇間透露為難二字,「這是閣主的私藏,小奴可不敢去拿。再說,奴也不知這麼名貴的東西放於何處了。」
「在……」路蔓生指尖蹭著耳垂,目光隨之一跳,「書房上邊柜子第三格,你去找找。」
「可……」NPC少年歪了腦袋,為難他,路蔓生覺得沒必要。
「你只管去拿,我保證,出了事,我擔著。」
沒多久,NPC少年獻上雨前龍井,好在路蔓生特意寫明過此類茶葉的珍貴難得。只不過這味道,不過是尋常綠茶,看來只是珍「貴」難得。
「姑娘,您,是不是認識閣主?」
茶香黏人繞在指尖,唇間蹦出二字,「算是。」
少年一喜,「閣主對過往隻字不提,姑娘與他舊相識,想必知道很多?」
茶香濃郁肆意飄在這屋內,路蔓生不得不說這價值千金的雨前龍井,的確芳香撲鼻,但僅此四字而已。
杯間一壺茶,執杯落桌,「我說——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八卦?」
「八卦?」NPC少年滿眼疑惑,「和八卦有何關係?」
路蔓生輕描淡寫一笑,「是我家鄉話,夸人的好詞。」
少年閃爍其眼,手中長帕一松,「姑娘,誇了我……」
是誇了,也不必聲淚俱下——
大概是平日,受慣應無患的冷言冷語,心理扭曲。可悲,可悲……
齒間伴著茶香,路蔓生眼帘卻發沉下滑,找了理由別了少年,腳步飄然落在床上,被子蒙過頭,就是一場酣睡天明。
好像自從高中畢業那會兒,路蔓生睡覺就已是這樣沒心沒肺。
第二日,天蒙蒙亮,古人起得早,算上不到七點,少年就來敲門。
換上對襟長衫,她手勢嫻熟地推門而出,夢繞雙眼間一點驚醒。
路蔓生眨了兩下眼,一眨,確認不是夢,二眨,確認不是幻象。
書中寫道,斗米閣為百層木質小樓,從外看不過是平常建築,但從裡頭看卻是深達百里,不見底。高處炙熱難忍,低處寒冰深凍。
此情此景是她筆下的,今日一見卻只剩瞠目,「這些都是真的,不是特效?」
少年又閃爍著眼眸,「姑娘,閣主吩咐,用完早膳,還請姑娘動身。」
眉目一轉,看來要下逐客令——不行!她得想個留在這裡的法子。
「走可以,不過,我要見他一面。」她朝著深達百米的底處望去,頭頂開始犯暈。
少年無奈,指尖落在木頭上輕盈跳躍出筆畫,所經之處泛金光,符咒卻像龍,又像虎。
「龍虎符?」
「姑娘連這都知道?」少年的崇拜之情更難以掩飾。
龍虎符雖能顯現於斗米閣固定方位,但在這百層小樓,應無患豈會注意這些。
「不勞閣主過來,我們親自去找他。」
「找他?」
「對。」
「去哪兒?」
「星辰閣。」
「星辰閣?」
「對。」
敲一下,響一聲,她頭回見這樣的榆木腦袋。
星辰閣位處這百層小樓中部,不溫不熱,宜飲酒品茶觀星。但星辰閣,絕不是簡單登高望遠的地方。
「附子?」兩撇眉險些碰一起,他眼光更為警惕。
原來他是附子,應無患身邊的葯童。嘗百草,百毒無侵,敢情榆木腦袋是給毒壞的?
「閣主當真在此,姑娘說您在星辰閣,奴起初還不信。」
來路不明的女人,竟知道他身處何處,對這裡的布局了如指掌,不簡單。
「昨日收留姑娘是看天色已晚,姑娘要想賴著不走,還是少費點口舌。」他依舊喝了一小口酒。
「誰說我賴著不走了!?」她靠得近,聞見一股淡淡酒香,「還有你這大白日喝酒怎麼成?附子,去拿壺茶來醒酒,就,昨日那種。」
「是。」
附子何時也受得她的使喚了?這女人的眼神——為何還是有種……慈愛?
「姑娘是誰?短短半日收買了我手下的人,潛入我斗米閣有何意圖?」應無患手中的落著一塊涼玉,雙手交替著,顯然對她尤為警惕。
「斗米閣不是缺能人義士嗎?」她眼前一亮,「我想來試一試。」
眼下重要是留下來,先順從賴著他,這時空的產生定和斗米閣撇不開關係,此時不忍則亂大謀,她還是很有大局意識的。
應無患卻忽而笑出聲,「姑娘怕是醉了?奉勸一句,堂堂斗米閣,不是姑娘鬧事之地。雖說昨日姑娘救我一命,但規矩不能變。」
「您規矩……」路蔓生眸子輕盈一轉,「還真多。」
「倘若姑娘有什麼真才實學,能讓應某佩服,應某自然願意跪著留您下來。」
真才實學……
路蔓生長那麼大,琴棋書畫……一言難盡。至於打架——大學修過一學期太極拳,總不能讓她用太極二十四式應對他們飛檐走壁的本事吧?
只有一點,路蔓生能想到的「真才實學」——
「不瞞閣主,小女子自幼上山修行五行之術,師兄弟善卜卦占星,而在下——」她揮袖背身道,「善參透天機。」
「參透天機?」嘴邊不屑一笑,荒謬至極,他且看看這女人什麼名堂。
路蔓生眉間一挑,雙袖一振,「不如就賭一回?」
「姑娘想賭什麼?」
「嗯——」眼光閃爍不定,落在前方三尺地上徘徊,想到一必贏之法。
「今日來敲門者,定是個——文質彬彬、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路蔓生仰頭自信上前,逼得對方先避開雙眼,「若我錯了,自然不再打擾閣主。」
這女人真有這般本領?
咚咚咚——這合時宜的敲門聲,嘴角不經意暗示著已定的結局。
應無患附耳那少年道,「去看看,是否正如她所言?」
附子應聲沖樓下趕去開門。這場遊戲一開始就不分什麼真才實學,僅憑著上帝視角下,路蔓生閉著眼都能通關。
「閣主!有人來了!」百層小樓將附子的聲音放大,甚至有些振聾發聵。
應無患見她這副自信模樣,緩緩站到木欄邊緣低聲問,「是何人?」
她嘴邊一撇,今日來敲門者——
「今日來敲門者!」
定是個——
「是個——」
文質彬彬、書生模樣的年輕人。
「是個弓背聳肩,乞丐模樣的大叔!」
……
大……大,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