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得對我負責

穆子凡十八歲之前再也沒有和鍾梓晴提過超出朋友界限之外的事情，甚至平時的行為舉動都像是小時候一樣，完全沒有引起鍾梓晴的懷疑。

雖然除了鍾梓晴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出來穆子凡喜歡她了。

然，穆子凡的室友覺得穆子凡在單相思，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做了什麼多餘的事情，而鍾梓晴的室友則是抱著看戲的心態，暗戳戳的看著這兩個人曖昧，至於其他人……

最多在論壇上八卦八卦，真的當面問鍾梓晴？他們可沒那個膽量。

鍾梓晴平時又不是喜歡逛論壇的人，之前會看完全是因為室友八卦的原因，現下誰也不提醒她，鍾梓晴自然不知道自己和穆子凡的關係在別人眼中有多親密。

倒是副會長曾經從旁側擊地問過，不過他沒有直接說，鍾梓晴也沒有聽出來。

鍾梓晴作為一個母胎單身，自然聽不出副會長話中的潛台詞，反而是直言直語地徹底擊碎了一顆少男心……

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承認，但是曾經有和穆子凡表白的系花被拒絕了，拒絕的借口就是，他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誰？還用說么？肯定是鍾梓晴啊！

風平浪靜地過了一年，穆子凡終於等到了成年的那天。

可以說，十八歲的生日是穆子凡最期待的。

因為過了十八歲，他就是成年人了。

該做點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了。

穆子凡的生日恰好趕上春假，原本鍾梓晴以為他會回家過，卻不想，穆子凡說什麼都要在學校過生日。

鍾梓晴以為是因為他和室友關係好，想跟好哥們一起過生日，所以也沒多想，便也把已經定好的火車票退了，留下來陪他。

鍾母在一年前就已經結婚了，對象是同公司的同事，也是再婚，並沒有孩子。鍾梓晴對鍾母的第二春表示完全贊同，畢竟她已經長大了，又在外地上學，以後工作的話，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很可能也經常要往外跑，有個人陪鍾母，她也能放心很多。

其實留下來也不是為了準備什麼驚喜，畢竟鍾梓晴以為穆子凡要和同學一起過生日，她就不太方便去摻和了，只是想著親自給他做個蛋糕意思一下。

然，她不知道，穆子凡非要在學校過，不過是因為想要跟她一起過這個具有深刻意義的生日罷了，和他的那群好哥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穆子凡知道鍾梓晴大三比較忙，尤其現在已經是大三的下學期了，不僅課多，還要準備實習，學生會又要準備換屆的事情，已經很少在周末回家了。

也不是沒想過纏著鍾梓晴讓她放下工作陪他回家過生日，畢竟以鍾梓晴的性子，穆子凡撒個嬌她也就答應了，但是穆子凡不願意。

放下工作陪他回去兩天，等鍾梓晴回來只會更忙，因為要把這兩天落下的工作補回來。穆子凡捨不得她那麼辛苦，索性跟爸媽和爺爺奶奶說了一聲，十八歲的生日就在學校過了，等生日的第二天再回家。

至於為什麼是第二天……

一來，他害羞，二來，他有點慫啊……

穆子凡過生日的當天，一整天都沒有聯繫鍾梓晴。

這是很少有的事情。

鍾梓晴忙著自己的事情，等到中午肚子餓了的時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對於穆子凡沒有找她，鍾梓晴有些詫異，其中還夾雜著絲絲難以名狀的失落。

鍾梓晴把那份失落歸結於「弟弟長大了翅膀硬了」這個牽強的理由，然後便收拾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在食堂簡單吃了點東西，換了身休閑服，打車去了早就選好的DIY蛋糕的店。

鍾梓晴不算是特別聰明的人，就連學習也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她也不可能常年位居專業第一。

鍾梓晴一直以為做蛋糕是個比較簡單的事情，上手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這還是個技術活。

第一次烤蛋糕胚，因為沒有控制好火候，直接烤成了黑色的。

鍾梓晴看著黑色的蛋糕胚盯了將近半分鐘，然後嘆了一口氣，把蛋糕扔到垃圾桶里，認真地聽著身邊工作人員的指導，總結經驗。

第二次的時候終於成功了，看著成型的蛋糕胚，鍾梓晴心中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剩下的工作就簡單了很多，裱花這項工作算是最難的，但是鍾梓晴依舊完成的不錯。

蛋糕做好之後，鍾梓晴親自裝好盒，拿出手機準備給穆子凡發個簡訊，問問他們在哪裡玩。

畢竟都是男孩子，不那麼喜歡甜食，鍾梓晴想著，他們該是不會準備蛋糕的。

鍾梓晴對生日蛋糕有一種莫名的堅持，認為過生日一定要吃蛋糕，沒有蛋糕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然，鍾梓晴給穆子凡打電話卻沒能打通。

鍾梓晴微微蹙眉，而後放下手機，拎著蛋糕準備回學校。

她想，許是穆子凡他們玩的開心，聲音大，沒能聽到電話的聲音。

邊走著，鍾梓晴邊給穆子凡發了條簡訊。

「你們在哪？我幫你買了蛋糕。」

簡訊顯示發送成功，鍾梓晴滴滴叫了輛車，然後便看著手機等穆子凡回她簡訊。

等到鍾梓晴拎著蛋糕走到宿舍的時候，穆子凡依舊沒有回她簡訊。

鍾梓晴抿著唇，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雖然心中有氣，但是放蛋糕的動作還是很輕的，生怕把蛋糕弄壞了。

宿舍里除了鍾梓晴，只有琳琳在，見鍾梓晴拎著蛋糕回來，腦袋轉了轉便猜到了始末。

「小學弟生日？」琳琳靠著椅背，風情萬種地沖著鍾梓晴拋媚眼，「他這是不要？還是沒聯繫上？」

「沒聯繫上，估計和朋友瘋著呢，」鍾梓晴說著，也察覺到了語氣中的怨悶，怔了怔，不自在地撇開眼，「不回簡訊就自己吃了，不給他留。」

「啊！」琳琳誇張地叫了一聲，「我們可都是要減肥的人，才不像你，怎麼吃都不胖，不過這麼大的蛋糕，你自己吃也吃不完啊？」

鍾梓晴睨了眼十二寸大的蛋糕，盒子幾乎佔據了整個桌面。

「大么？」鍾梓晴並沒有覺得蛋糕大，剛開始她還準備做一個雙層的，只不過因為是新手，怕技術不過關，所以才放棄了。

「這還不大！」琳琳咋舌，「十個人吃都夠了。」

「哪有那麼誇張。」

……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鍾梓晴才收到穆子凡的簡訊。

只是發了一個地址，是學校附近的KTV。

鍾梓晴心中有些窩火，卻也知道自己生氣生的毫無道理。

畢竟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在歌廳沒聽到手機鈴聲很正常，她總不能因為這個跟他生氣啊。

想著，鍾梓晴做了個深呼吸，和琳琳說了一聲之後便拿著蛋糕，步行去了穆子凡說的KTV。

穆子凡直接把包間號也發過來了，鍾梓晴也沒讓他接，直接自己去了。

走到包間門口，鍾梓晴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還有些納悶，猜測著許是知道她要來，所以他們收斂了點。

想著，鍾梓晴用另一隻沒拿蛋糕的手推開了門。

門比較重，鍾梓晴使了些力氣，推開的一瞬間，原本昏暗的包間瞬間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燈光。

一瞬間的明亮有些晃了鍾梓晴的眼，她條件反射地抬手遮住眼睛，半眯著眼，眼前泛著點點白光，緩了一會兒，鍾梓晴才放下手，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呆愣出神。

包間是最大的包間，上當飄滿了各種紅色系的氫氣球，把整個包間的屋頂都遮住了，地上用玫瑰花擺了一個特別大的心，中間用蠟燭擺著鍾梓晴的名字。

穆子凡難得穿著正式的西裝，甚至還打了領帶，做了頭髮，原本稚氣的臉似乎也變得有些成熟，線條剛毅，在五色燈光下有些莫測難辨。

鍾梓晴拎著蛋糕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渾身上下都綳得很僵硬，第一個想法就是轉身逃走。

不過，許是穆子凡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其他三個室友像是計劃好了一樣，飛快地從鍾梓晴身側跑了出去，還把門關上了。

不過短短几秒鐘整個包間就只剩下鍾梓晴和穆子凡兩個人了。

鍾梓晴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蠟燭，鮮花，氣球，可以說這三樣是大學表白的標配。

不管是她，還是宿舍的其他三人都經歷過，鍾梓晴早就能坦然地面對，並且禮貌地拒絕。

然，對象換成了穆子凡，鍾梓晴只覺得滿腦子都灌滿了漿糊，大腦徹底罷工，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紅紅。」

沒有外人在，穆子凡依舊這麼叫著她。

鍾梓晴晃了晃神，原本就有些混沌的大腦越發迷茫。

穆子凡的聲音太溫柔，帶著深情，還有絲絲掩不住的奶音。

「我成年了，」他說，「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要追你。」

穆子凡沒有說什麼「你能不能當我女朋友」之類的，而是說，「我要追你」。

「凡凡……」鍾梓晴僵笑著，像以前一樣哄著他，「別鬧……」

她以為，這麼長時間過去，穆子凡早就忘記這個事情了，畢竟這段時間穆子凡從來沒有表現出對她有什麼想法的意思，完全就像是弟弟面對姐姐一樣。

現下，乍一下說他要追她，鍾梓晴有些難以接受。

就像兩年前一樣。

不，應該說，有什麼不一樣了。

看著西裝革履，表情認真嚴肅的穆子凡，她終於發現，穆子凡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凡凡，」鍾梓晴強自鎮定著，狀似心平氣和地看著他，「你還小……」

她打算繼續用兩年前的借口。

然，這一次，沒等她說完，穆子凡便強硬打斷了她，「我不小了，我已經成年了。」

穆子凡看著她，目光依舊執拗，卻帶著以前沒有的堅定，「我十八了，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我是個成年人了，我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也可以對你負責。」

最後一句話讓鍾梓晴瞠目結舌，有些結結巴巴地詢問著，「對我負責？負……負什麼責？」

「我親過你，所以要對你負責，」穆子凡手中還捧著一束玫瑰，一步一步走到鍾梓晴面前，「我不能吃干抹凈就不認賬。」

吃干抹凈……

鍾梓晴原本複雜的心情一下子被這句話給弄沒了，不自覺的帶著些小脾氣，「亂說什麼呢！」

眼看著鍾梓晴真的有生氣的跡象，剛才還強硬的人瞬間有點慫了，卻不願意放過機會，橫著脖子，「不對不對，第一次是你強吻我的，你把我的初吻都搶走了，你把我吃干抹凈了，不管，你就得對我負責！」

負責的人一下子就變成了鍾梓晴。

鍾梓晴剛剛還覺得穆子凡長大了，成熟了，卻不想，沒幾分鐘，他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顯然，鍾梓晴更加適應這樣的穆子凡，不過適應歸適應，鍾梓晴卻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因為覺得穆子凡是小孩子，所以就不把他說的話當真。

畢竟穆子凡過了兩年都沒有歇了那份心思，這一點確實是嚇到了鍾梓晴。

她以為穆子凡只是一時迷惑，卻不想，過了兩年，穆子凡似乎更加堅定了。

這一點讓鍾梓晴有些慌亂無措。

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鍾梓晴便走向門口，邊走邊說，「你知道我們不可能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行，」穆子凡心中一急，扔了手中的玫瑰花，拽著鍾梓晴的手腕，「為什麼我們不可能！就因為我比你小么？」

穆子凡的聲音很委屈，卻還是非要一個答案。

只是因為比她小么？

這個問題也難倒了鍾梓晴。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穆子凡表現出喜歡她的樣子或者是跟她表白，鍾梓晴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可是為什麼不可能，她從來沒有深究過。

不願意再跟穆子凡糾纏這個問題，「你先放開我。」

「不，」穆子凡手中力道重了幾分，聲音也沉沉的，似是抱怨，卻更像是委屈，「鬆手你就跑了……」

就像之前的兩年一樣。

鍾梓晴無法反駁，畢竟她現在就是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