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談條件

鍾梓晴剛準備放下手機，聊天框突然彈出來一條新消息。

穆子凡：「你剛剛想說什麼？怎麼又不說了？」

鍾梓晴一怔，這才想起來，微信有正在輸入文字的提示……

莫非，穆子凡一直盯著微信？

這麼想著，鍾梓晴便問了出來。

鍾梓晴：「你怎麼知道我在打字的？」

穆子凡：「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說話！」

果然啊……

鍾梓晴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嘴角勾起的弧度雖然很淺，但是很真實。

鍾梓晴正打著字，手機屏幕突然一變，不再是微信的聊天框，而是變成了穆子凡的照片。

是來電顯示。

鍾梓晴愣了愣，她並沒有換來電顯示照片的習慣，也沒有穆子凡的這張照片，自然，也不是她設置的。

會這麼做的，估計只有穆子凡那個幼稚鬼了。

不過，他是什麼時候換的？

鍾梓晴想了想，應該是他過生日那天晚上，自己睡著之後，穆子凡偷偷換的。

等到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鍾梓晴才回過神來，連忙接通。

那方，穆子凡帶著絲絲喑啞的聲音通過電流之後更加帶有顆粒感，再也不像小時候那般軟萌了。

「紅紅，怎麼這麼久才接？」穆子凡的聲音帶上點點壞笑，「是不是我的照片太帥了！」

鍾梓晴翻了個白眼，「想太多！」

這孩子，越來越自戀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因為太過無語，鍾梓晴甚至忽略了穆子凡對她的稱呼。

亦或者說，這麼多年下來，她其實已經沒有那麼排斥了，甚至有些習慣了，只不過在外人面前，因著這個稱呼有點太過奇怪，所以不自在罷了。

「嘿嘿，」穆子凡傻笑著，「吃完飯了么？」

鍾梓晴睨了眼保溫盒，回道：「沒。」

「等你吃完飯，下來好不好？」穆子凡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小心翼翼的討好。

鍾梓晴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了什麼，沉默半晌，拒絕道：「我還有事。」

「好吧……」

穆子凡的聲音有些失落，還準備說些什麼，鍾梓晴搶先開口，「我先吃飯了。」

說完，鍾梓晴便掛斷了電話。

身旁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琳琳完全沒打算掩飾自己偷聽的事情，恨鐵不成鋼地熟絡著她，「晴晴，你為什麼要拒絕他啊！多好的相處機會啊！」

「既然不打算接受他，就不要給他錯覺了。」鍾梓晴淡淡解釋著，筷子一下又一下地夾著菜，不過許是因為心中有事，所以夾了半天都沒能夾起來，最後索性放棄，拿起了一旁的湯匙。

嘗了一口，鍾梓晴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是她喜歡吃的。

「真是服了你了，」琳琳嘆了口氣，「小心以後後悔啊……」

後悔么？

鍾梓晴笑了笑，心不在焉地巴拉著碗里的飯。

誰知道呢。

鍾梓晴不在意自己后不後悔，可是穆子凡似乎不打算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有事沒事跑到鍾梓晴他們班跟他們上課，每天早晨中午晚上一日三餐都跟著，如果鍾梓晴不去食堂，他就給鍾梓晴送飯，連帶著兩袋子的零食水果。

鍾梓晴班級的人對兩人的身份越發好奇，不過每一次都被鍾梓晴以「他是我弟弟」這個理由給堵了回去。

然，班級里的人能堵回去，論壇的討論可以不看，同寢室知道實情的三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尤其是琳琳。

三人對於所謂的「弟弟說」可是完全不信，甚至不知怎麼的，竟然達成了共識。

撮合鍾梓晴和穆子凡！

鍾梓晴是在寢室一個月一次的聚會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原因很簡單，她們寢室的聚會，一向沒有男生，哪怕琳琳有男朋友的時候也沒有，而這一次，她們竟然瞞著鍾梓晴，把穆子凡叫來了。

鍾梓晴因為學生會的事情，去的比較晚，等她到的時候，看到唯一一個空座旁邊，笑得純良的穆子凡，鍾梓晴整個人都懵了。

琳琳笑嘻嘻地湊上來，拉著鍾梓晴坐在空座上，一臉諂媚地把菜單遞給她，「大佬，您點菜。」

這表情，一看就是心虛。

鍾梓晴睨了眼一旁乖巧的穆子凡，最終還是沒有甩手而去，坐在他旁邊，沒有忽視穆子凡一瞬間泛亮的眸子。

莫名的，鍾梓晴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她這段時間的表現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想著，鍾梓晴隨意地在菜單上點了些什麼，實際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點了什麼。

倒是一旁的琳琳和穆子凡一個兩個的神色都變了變，但是依舊明智地什麼都沒說。

旁邊兩人沒注意鍾梓晴點了什麼，也沒明白穆子凡和琳琳為什麼是那副表情，直到服務員把菜都端上來之後，幾人神色都有些微妙。

鍾梓晴點的幾道菜，全素！

要知道，鍾梓晴寢室的幾人加上穆子凡都是無肉不歡的，吃全素的菜，無疑是一種折磨。

他們懷疑，鍾梓晴這麼做，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懲罰她們把穆子凡叫來了。

菜上全是那一刻，鍾梓晴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時她只是隨便點了幾道眼前的菜，根本沒注意自己點了什麼，一上菜，鍾梓晴也有些哭笑不得。

畢竟她也是愛吃肉的人啊。

「要是覺得不夠吃就再點幾道，」鍾梓晴輕咳了一聲，「要是夠的話……」

「不夠不夠！」幾人連忙開口，召開服務員，飛快地點了好幾道肉菜。

鍾梓晴嘴角抽了抽，莫名有一種自己剋扣她們口糧的錯覺。

不過，讓鍾梓晴沒想到的是，一頓飯下來，琳琳三人竟是不再撮合他們了。

等到了寢室，洗漱完，三人圍坐一圈，把鍾梓晴困在了中間，語重心長地勸著她不能和穆子凡在一起。

鍾梓晴對三人的轉變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啊，以前在食堂吃飯還沒看出來，一個男生居然什麼都不會，蝦還要你幫他剝！」琳琳憤憤不平，「難道不知道應該是男生給女生剝蝦的么！」

另外兩人點頭，一臉認同。

鍾梓晴眨了眨眼，有些沒明白她們的腦迴路，「凡凡比較冒失，自己剝蝦可能會劃到手的。」

「對啊，」琳琳還在勸著她，「男生小就是這點不好，不會照顧人，還要別人照顧她。」

鍾梓晴看著她滿臉不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年紀小的好，小奶狗，黏人又可愛，而且穆子凡還是那種會疼人的類型。

自此之後，琳琳三人由「小紅娘」化為「小障礙」，想盡一切辦法阻撓兩人。

鍾梓晴對此哭笑不得，不過也樂得其成，由著她們鬧騰。

然，鍾梓晴不在意，不代表某人不在意。

穆子凡最近抓心撓肝地，想繼續追鍾梓晴，但是不僅鍾梓晴不配合，以前幫他的，鍾梓晴的室友也不幫他了。

沒多久，鍾梓晴便大四實習了。

實習的單位是當地一個比較普通的小電視台，沒什麼名氣，不過對於鍾梓晴這種大學還沒畢業的大四實習生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雖然電視台比較小，但是畢竟是娛樂圈的，在電視台一個月之後，鍾梓晴就知道了娛樂圈裡許多八卦。

例如某某知名女星其實是傍上了某大導演，又例如某某男星其實被富家太太包養了等等。

知道了這些事情，鍾梓晴明智地什麼都沒說，只當自己不知道，不過潛意識一般的，更加跟穆子凡保持距離了。

穆子凡不明所以，去電視台找了鍾梓晴幾次，都沒找到人。

「紅紅！」電話里，穆子凡的聲音平靜得有些可怕，「你在哪？」

彼時，鍾梓晴剛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電視台回學校。

不過她並沒有告訴穆子凡，而是反問著，「怎麼了？」

「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穆子凡頓了頓，接著說道，聲音似乎低了一些，透著失落，「我在等你。」

鍾梓晴手中動作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而後落在某一處，目光有些渙散，「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穆子凡壓抑著情緒，「你又在躲我。」

鍾梓晴無法反駁，只能沉默。

其實她一直在躲著穆子凡，只是最近越發明顯罷了。

這一通電話，若不是手速快過腦速，直接點了接了，只怕她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把他晾在一邊，直到自動掛斷。

「沒事我就掛了。」鍾梓晴說完，飛快地掛了電話。

電視台已經沒什麼人了，鍾梓晴站在原地，過了半晌，才拿起東西離開。

半年的時間，她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這個圈子的八卦，和學校是完全不能比的。

穆子凡以後是要當演員的，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曾經追過自己，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風言風語。

鍾梓晴不在意自己怎麼樣，但是她不希望穆子凡被人嚼舌根。

鍾梓晴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學校。

遠遠的，鍾梓晴就看到宿舍樓下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鍾梓晴心頭一跳，連忙轉身，想當做沒看到，卻不想，穆子凡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

「鍾梓晴！」

聽到穆子凡的聲音，鍾梓晴腳步一僵。

她從來沒聽過穆子凡叫她全名，從小到大都沒有。

乍一聽穆子凡喊她的名字，鍾梓晴還有些不適應。

就在鍾梓晴愣神的一瞬間，穆子凡便追了上來，雙手死死地拽著鍾梓晴的手，一雙眸子在黑暗中亮的驚人，似乎還隱藏著火苗一般，氣勢逼人。

「你先放手，」鍾梓晴連忙看了看附近，生怕引來別人的注意，「我……」

「我不！」穆子凡聲音強硬，大喊著宣洩憤怒。

「你小點聲！」鍾梓晴有些心驚膽戰的，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人往這邊看，嚇了一跳，連忙把穆子凡拉到了一邊，「這麼大聲，你不怕別人看到啊！」

「我為什麼要怕！」穆子凡聲音低了一些，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嫌棄我……」

「嫌棄你什麼？」鍾梓晴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有些懵怔。

「不是嫌棄我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們在一起！」

「萬一被誤會了怎麼辦！」

「有什麼可誤會的！」穆子凡上前一步，更加湊近鍾梓晴，「我就是在追你！」

「穆子凡！」鍾梓晴擰著眉，一臉嚴肅。「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再說了，你以後是要當演員的，有沒有想過萬一被別人爆出來，這些都是黑料啊！」

「為什麼是黑料，」穆子凡抿了抿唇，似乎火氣消了一點，「我喜歡你沒什麼丟人的，誰願意說就說唄。」

鍾梓晴完全沒想過穆子凡會這麼說，整個人都愣在原地，抬頭看著他，心跳漏了一拍。

「反正……」鍾梓晴不自在地撇開眼不敢看他，小聲囁嚅著，「反正不行……」

「不！」穆子凡邊說，邊悄悄拉住了鍾梓晴的手，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這樣，你以後別躲著我了，我就配合你，好不好？」

鍾梓晴白了他一眼，語氣也緩和了幾分，「你還跟我談條件了？」

「我沒有，」穆子凡無辜地眨著眼，「你答不答應？」

「行了行了，」鍾梓晴把手抽出來，「我知道了。」

察覺到鍾梓晴的妥協，穆子凡悄悄勾唇，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就知道，只要他撒個嬌，紅紅一定捨不得拒絕他。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最後還是穆子凡依依不捨地把鍾梓晴送回了宿舍樓下。

倒不是穆子凡不想繼續跟她待在一起，畢竟鍾梓晴之前躲著他，現下兩個人好不容易和好了，穆子凡當然恨不得一直跟她待在一起。

然，考慮到鍾梓晴已經累了一天了，穆子凡也希望她能早點回去休息。

「說好了，」鍾梓晴站在台階上，跟穆子凡平視著，「最後一次，以後不許在別人面前這樣了。」

穆子凡點了點頭，一臉乖巧，目送著鍾梓晴的身影消失，這才轉身離開。

他是答應鐘梓晴不在別人面前找她了，但是不代表背地裡不可以。

再者，鍾梓晴已經答應他了，自然就不能再躲著他。

想到這，穆子凡的心情越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