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主公賣的好身價
ps:爆發!
於是這廝失魂落魄的回頭,是趙山河聽到馬蹄聲才趕緊跟上,看到主公如此,他不曉得剛剛魏虎臣和他密談了什麼,就曉得魏虎臣說什麼年內不來就打虎牢,心中疑惑,但看鄧海東神態,哪裡敢問?
那虎牢關上下,都揪心在等著,就算長青他們也曉得,老魏斷然不是那種人,這忤逆子也不是當年的傻兒了,但怎能不擔憂著他的安危?
此刻,才真切感覺,這廝寄託了何止家族,是關中所有人的期望,從龍之功,開國之業啊!看看那些武門子弟們,那副忠心耿耿,那些壓抑的不安,那緊握著刀槍手背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嗎,那凝望的眼…
鄧海東正在向前,前方不遠處黑暗裡似乎有人,鄧海東猛拉韁繩,趙山河已經向前橫大槍在手:「誰?」鄧海東嘆了口氣:「太史慈將軍,既有心,為何不前,可是因為忠義難兩全?」
黑暗裡,太史慈不動,半響后沙啞著嗓子道:「君侯無恙就好,在下告辭了。」
「站住!請他來。」
太史慈一愣,那邊趙山河已經向前到了他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太史慈將軍,多謝高義,主公請你過去。」說完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太史慈,又看著太史慈身邊幾個親衛:「某和你的親衛在此,我家主公和你有話要說。」
「也罷,也罷。」太史慈一咬牙,向前驅馬而去,來到了鄧海東面前,此刻月被籠罩,數十步就無光,難以見人,又彷彿是當時魏虎臣和鄧海東密談時。
太史慈到了面前,看著鄧海東,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想鄧海東說出讓他失望的話來,他還在看著,鄧海東已經開口,鄧海東看著他道:「若某此刻要你隨我去關中,你定覺得對面這廝不厚道。」
「…」饒是太史慈曉得他的嘴臉,可是此情此景下,自己這般心態而前,他還這樣憊懶?真不曉得這廝到底怎麼開的了這樣基業,壓了數百年兩家鎮帥一頭的。
反正他是無話可說,不過面容卻緩和了許多,正如鄧海東所說,此刻鄧海東不知體恤的招攬他的話,他當真要失望了,他怕的也是鄧海東會這麼說。
而但凡豪傑皆自許,只怕不被看重,此刻鄧海東這般說,太史慈卻又隱隱有了點失望,所謂人心,複雜至此,因此他更無言。
這時,對面那廝微微一笑,繼續開了口,他道:「可是今日將軍恨極而作,后又潛伏於此,前者是為自己心中壯志難酬,後者卻是為某,不惜和舊主反目,哪怕救了某后再以死報魏公知遇之恩。如此厚恩,某就這麼走了,更不厚道。」
「君,君侯到底要說什麼。」太史慈心中焦躁,如何什麼也被他說的透徹?這廝實在可惡至極!
「剛剛和老魏說了,年內派人來提親,要娶了他的女兒,不曉得是大女兒還是小女兒,反正某有一個,還有一個是你的,你可曾見過她們姐妹?長相如何?」
太史慈大驚,慌張的抓著韁繩,茫然的看著對面這廝:「什,什麼?」
「老頭子剛剛和某說的,難道會拿人家女兒清白開玩笑?不曾騙了你,只是某心中糾結啊,糾結你曉得嗎?當年和長樂花前月下許願時,說便是國朝公主鎮帥女兒也不要,結果轉眼就娶了太平,現在又要娶了鎮帥女兒…口是心非是勇烈,江東可有這種傳言?」
太史慈哭笑不得,剛剛要說話,對面鄧海東卻正色起來:「你走後,老魏不曾怨你,只罵某險些壞了一條好漢,他當真是個明主!配的上太史慈將軍你這樣的英雄,某思量他所說的些話,若蒼天再給老魏二十年之壽,某真甘願將關中雙手奉上,並為他征伐安西去!也正是如此人物,才配做某可託大志的知己。」
「可天意在關中。」
聽到他說前面,太史慈沉默,聽到後面一句,太史慈一愣,看著鄧海東,看這廝神色平靜,不做態卻豪氣衝天,太史慈本就佩服他的武藝功業,此刻更為心折,低頭下去道:「魏延不是人主氣概,君侯說的是。」
「但某許了老魏,保全他的族裔,空口無憑,今日但請太史慈將軍一事。」
「君侯請說。」
「來日若是某言而無信,無故殺害魏氏,將軍便可持此刃,提勁旅,討伐口是心非之徒。」鄧海東解了天刀遞了過去,太史慈雙肩微微顫動,鄧海東堅定的道:「某絕無半句戲言。」
「君侯,莫非魏公他。」
「接著,心中知曉就好。」
太史慈伸手接過,還是藏不住要把話說透,於是道:「是了,若是魏延繼承基業,恐怕難擋君侯雷霆,與其二世而亡不若如此,只是如此的放得下,當真了得,若有二十年…」
「你把刀還來。」鄧海東大怒,這廝說的這樣,以後在老魏面前怎麼做人?便是將來的連襟,爺也是要翻臉的。
但這時卻輪到是太史慈不肯了,一臉認真的把刀佩好,看著鄧海東:「君侯,如此的話,恐怕來年君侯要動安西了?」鄧海東悻悻的看著他,不回答不迴避。
「在下這就回去見魏公去。」
「好好保護老魏。」
「是。」
鄧海東就此呼嘯一聲,向前而去,那邊趙山河和太史慈的幾個親衛告別跟了上去,主臣兩人向著虎牢疾馳而去,留下太史慈在那裡,幾個親衛上來看到他腰間天刀,一驚,太史慈已經道:「走,隨某去見魏公。」
兩邊一路向東一路向西,不多久,江東軍馬聽到虎牢關那邊傳來一陣歡呼聲,帳內魏虎臣聽了稟報冷笑道:「好充好漢,害的手下擔憂,這聲歡呼丟了三分氣概。」又聽說太史慈求見,魏虎臣搖頭:「果然口是心非,這廝!」
卻沒有怒意,讓太史慈進來,看了天刀他就曉得,喝斥左右下去,太史慈一五一十稟報了鄧海東所說,魏虎臣苦笑著嘆了口氣,低聲問:「太史慈,你當真覺得老夫言行如一?」
太史慈還沒來得及開口,眼神里的震驚還沒過去,魏虎臣又道:「若是老夫口是心非,你會如何?」
太史慈不能答。
魏虎臣怒極:「老夫如何口是心非?」恨恨的負手轉圈,口中抱怨:「虎臣,虎臣,名字就不甚好。」太史慈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帳下,再看老魏卻已經坐了回去。
眼神炯炯的看著他:「如此安排也好,免得老夫獨力難支,總有人會不忿此舉,卻不知道某是為家族血脈,逞英雄而不曉得厲害,戰亂一起,毀滅根基荼毒江東,再悔又有何用?」但他又問:「太史慈,你說千百年後,可有人會笑話老夫無膽?」
「某信青史之上,魏公不朽,且為江東萬家生佛,勝過區區二世虛名。」
魏虎臣沉默了會兒,看著太史慈問:「那廝還說什麼的,可曾告訴你,不,他定告訴了你,老夫要他年內前來提親。」
太史慈面紅耳赤,低頭道:「他胡言亂語的。」
「說。」|
「不堪入耳。」
魏虎臣大驚:「不堪入耳?那廝難道辱某的虎女?」太史慈慌張了,不是這個意思,只要硬著頭皮,也不敢看魏虎臣,把鄧海東關於兒女事說了出來。
魏虎臣果然氣的胸口發悶:「老夫兩個女兒如花似玉,不差了長樂和太平,那兩個一個是附榮逆的將門的旁支,一個是楊門的餘孽,前朝早就過去,哪裡比得上我家女兒的出身高貴?」
太史慈頓時張口結舌,不敢苟同不敢反駁。
上面的魏虎臣還在嘶吼,老頭子氣的鬚髮皆動,在那裡顫抖著的道:「兩女相差不過三歲,年長者也不過才二十有三,老夫中年所得掌上的一雙明珠,多少子弟要求而不得,自幼學詩書懂武藝,已是武校手!前些年不是那廝自吹自擂,害的人人以為當時老夫要嫁女,怎麼會待字閨中如許之久?那廝耽誤我家女兒青春年華,還敢挑剔?」
最後大叫一聲:「小兒可惡!」轟隆一聲槌的几案都坍塌了,帳外的子弟開始離的遠遠的,後來聽這聲響,記得太史慈配刀進去,之前又似乎決裂的,趕緊沖了進來。
但魏虎臣已經雲淡風輕的坐了那裡,對他們揮手:「和太史慈在罵關中那廝的,你們出去。」子弟等恍然,主公提到那廝總是這樣,不見卻又念叨,當真莫名其妙,於是紛紛又出帳去了,太史慈無奈的坐在那裡,要和老帥還有那廝成一家人?
而剛剛老帥說的,分明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自己說什麼好呢?
「據說長樂一向跋扈,又有宋缺撐腰,小女性柔,過去恐怕壓制不住那廝,我家大女一向性烈,又恨那廝多年,哼,嫁了大女去,今日送他基業,明日接他江山,贏的還是老夫!」
太史慈嘆了口氣,魏虎臣眼睛掃來:「回頭就要你族公前來提親!以後記得要多多照顧我家女兒。」太史慈頓首遵從,至於老魏之前說什麼嫁女兒生子奪江山,他只當老魏自我安慰了。
長樂宋婉言,生子宗棠,人皆以為關中少主,他有宋缺,宋明歷,宋天,宋明遠為依仗,有顏真卿有馮百川為師,有法師照顧,除非那子實在無德行,不然誰能動了他的地位?
抬頭看老帥白髮蒼蒼,為了江東費盡心血,數百年傳承一生壯志,可惜天不假年,才無奈做出如此決斷,太史慈曉得,老帥心中再是明白厲害,還是有些難過去的坎的,勸慰卻無從勸慰起,又無人可說,只能恢復了沉默。
這種事,唯獨人主自知,亂世內如許的豪傑,笑到最後只能有一人,但其餘沒落中,也未必沒有真英雄,比如面前這位,天若給他光陰,江山誰屬未定!
而鄧海東此刻正在風風火火的派出人馬,去追宋缺要他停下,他自己隨即呼呼大睡,等醒了再看看記得記不得,是真還是幻。
話說自穿越以來,逐步走到如今,這廝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就怕一夢醒來后,自己又到過去,在九天之上,穿著戰甲持著光盾電刀,在星艦內廝殺衝突,以為英雄無雙,不過是長官面前棋盤上一顆棄子。
而如今一切,如畫的江山傾城的國色,麾下那無數的鐵甲,忠心的子弟們,等等等等,都不過是黃粱一夢而已。
所以這廝睡前在祈禱,醒來天還是這個天,帳還是這個帳…到天亮了,鄧海東長出了一口氣,翻身而起,拍拍胸口,昨日一切歷歷在目。
到了傍晚得知,宋缺在前面等他時,鄧海東已經帶了人馬在向著那邊疾馳而去,長青他們也不敢問他,自從回來后這廝就神神秘秘的,何況長青心裡有氣,還不曾消除了,憋著等回去告訴猴爺呢。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才得看到宋缺那邊的營地。
來人只說主公要他們等,宋缺又不曉得什麼事情,以為江東那邊有變故,軍馬都留下,看到他來了,宋缺急忙問,這廝卻支支吾吾的擺手,宋缺看的疑惑,去看長青他們,長青他們臉色更難看。
宋缺心中想,他又幹了什麼事情?
鄧海東入帳就要左右退下,坐了宋缺對面,唉聲嘆氣的道:「二叔,實在不是我口是心非,是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宋缺大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我不在年內去提親,老魏就要來打虎牢關,不曾見過有這樣的人,逼著人娶他女兒,我怎麼去見婉言和秀寧她們。」那廝掩面悲傷至極。
宋缺聽的,一口鮮血要噴出了,扯了他問:「你說什麼?你給我說個清楚。」
「說來話長啊。」鄧海東又嘆了口氣,才對了他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苦笑著看著宋缺,又努力辯解:「實在是他逼迫的,二叔你說如何辦才好?」
這廝無恥到這樣地步,居然問老夫如何辦?宋缺咬牙切齒,小兒欲置某於火爐也!於是沒好氣的道:「還能如何,你和婉言商議了就可,這是你們夫妻事。」
鄧海東頓時急了:「此乃國事。」
「先家后國,所謂家國,不能齊家如何治天下?」宋缺不帶一絲煙火氣,淡淡的道。
鄧海東這就萎縮了:「二叔。」
「主公或去找族公商議也可,此乃鄧家事。」宋缺直推的一乾二淨,心中卻開始算計,老魏說的是真是假,明年若真征伐安西去,老魏突然翻臉如何?
好歹奪了他女兒來,老魏就兩個女兒,料定不會是玩虛的,平日看那老魏人品也不是個獨夫心腸,想到心定了露出些微笑,如此的話,江東無憂,豈不是有生之年可見河山一統,超越舊唐氣象?
鄧海東看他有些笑意,以為有了希望,探頭探腦的問:「二叔,其實你去也行的。」
宋缺聽了,卻又嚴肅下來,把頭搖的不行,連連道:「不可,宋氏為外戚,最忌干涉主公內事,這決然不可。」然後建議他趕緊去關中找族公,召集法師那樣的方外人也可。
至於和尚怎能問姻緣,他卻不管了,又說,此乃國事,自己不過是將,見識比不上法師,還是問問他比較合適,誇那法師德高望重等等,鄧海東第一次見二叔滑頭至此,氣結之下拂袖而去。
宋缺才不怕他,冷笑三聲而已,吩咐拔營,子弟們看主公風風火火又向前去,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宋缺卻在為他開始造勢,傳了出去,原來主公要把口是心非之名坐實在了,馬上就要娶鎮帥女兒了。
子弟們聽了哄堂大笑,怪不得主公這樣的憂心忡忡,此次回去定要脫皮一層!又聽說,老魏嫁妝就是支援關中的錢糧,子弟們更狂笑,私下都說,我家主公最少能賣六十萬石之巨。
消息傳到最後,已經變成了,主公獻身江東,換取關中子民口糧等等,這群軍內的混賬,一向肆無忌憚,再說這也不算污衊主公,於主公勇名不虧,於是大家開始集體創作……
可憐鄧海東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他正急向著關中去,終於在五日後抵達平崗處,離家還有半日路,進去了休息,想想,他甚是頭疼,婉言豈是不懂事的人?
他倒不是在擔心家裡不安,那只是大家笑談而已,他卻想的是,到底派誰去?宋缺不肯,甚至說了外戚這樣的冒失話,也是在透露自家會守本分,如今主從已有別。
那麼只有自己族公,和法師了,難道沈帥?
他眼中轉轉,趕緊吩咐:「即刻派人去請沈帥至洪城。」從洪城之側的漳水放船,直過襄陽入赤水可沿河去江東,至於老魏說年前不來就發兵攻打,那是氣話,老頭子定是心裡憋屈而已,如今天下三分的兩位人主聯姻,如何能在軍前定親?
他在思慮,後路宋缺加急行軍,也在思索。
正如宋缺之前所說,家事國事,關中如今,無論人望無論軍力,還是將相之才都穩壓了兩方一頭,而今再有這番變故的話,天下一統就在朝夕之間。
前唐不遠,舊臣猶在,亂世分崩之際至今,幾多戰事不曉得去了多少兒郎,民心都祈求著早日安定。
現在安西處,因為李家兩子內訌,又有薛禮出走,實力正是最弱時分。
而關中軍馬雖然疲倦,但都是百戰精銳,關中幾年來參與了天下諸多關鍵戰事,都為主力,且場場大勝,鬥志正在巔峰,宋缺不曾算老,法師還在。
而後,勇烈以下,明黃虎牙,羽林鷹狼,祖榮,尉遲白起振川,薛禮李廣張遼,樂進徐晃典韋許褚趙山河等,又在當打之年,一旦無後顧之憂,虎狼傾出,天下還有何人能擋得住這群將校聯手?
便這樣的軍馬來出虎牢的話,就算魏虎臣親在軍前,也無法抵擋,山東半壁轉眼將不復為江東所有。
所以,其實宋缺心中漸漸已經不憂,只暗中嘆息高力士李延昭隕落之早,不然兩公看到猢猻今日…轉念又想,高公也罷,若是李延昭看到今日氣象,想到一聲嘆而已。
這時,他已經快至平崗,卻得到消息前面那廝居然還不曾走,宋缺啼笑皆非,說他懼內至此怎麼可能,這猢猻不知道又在盤算什麼吧?
於是也駐紮軍馬休整休整,鄧海東聽到後路宋缺居然休整,肺也炸了一咬牙,硬著頭皮向著洪城去了,總要面對,總不能縱橫天下卻不得歸家吧?
反正信使已經把消息傳了回去,估計今日到洪城,家內沒有炊煙沒有笑臉,冷水冷麵伺候,咬咬牙就是!想到恨了,覺得自己又不算好色,是為河山才這樣犧牲色相的,因此漸漸居然有了不平,這廝就這樣自我激勵著,終於氣勢洶洶向著洪城殺去。
曉得他性子的,知道這廝色厲內荏而已,不曉得的,當忤逆子要犯上了。
結果,到了洪城卻看到闔城蜂擁而出,彩帶彩旗,鼓樂震天,黃土墊道,以族公為首,婉言平陽等,隨即顏真卿楊國忠等,甚至宋天宋明遠也至,軍民無數都在恭侯著他。
猴爺眉開眼笑的站在那裡,隱隱覺得前面有殺氣,猴爺於是得意洋洋回頭:「我家猢猻不曉得殺了多少外賊,如今殺氣還不曾消減一分,哈哈哈,不虧勇烈兒郎。」
婉言和長樂暗中一笑,婉言低聲道:「賊禿定是心虛。」長樂點頭,低聲道:「口是心非是他。」說出口忽然覺得不對,自己也是其中一分,羞的頓時不行。
膝前的女兒卻看到了,粉妝玉琢的小女兒叫道:「母親臉紅了呢。」宗棠已經有些少公氣度,雖然疼愛妹妹還是要維護長輩尊嚴的,於是板著小臉老氣橫秋的道:「噤聲。」
長樂正在羞澀,女兒卻被兄長喝斥的傷心了,頓時垂淚委屈的抱住婉言找她做主,兩隻小貓就在後面冷笑,小兒假摸樣十足那賊禿,這次拐了江東女,又不曉得多幾個陪嫁丫鬟,看他折騰的那些江東騷蹄子平平仄仄的叫去!
這時候,鄧海東已經近前,看到這樣場面,連忙下馬來給族公先請安,猴爺大概是高興瘋了,口無遮攔就在誇他:「好,好,海東兒一戰滅外寇,還奪了美人歸。」
「恭賀夫君一掃虜廷,揚威塞外。」
猴爺立即閉口,側身乾笑幾嗓子,道:「婉言她們等你辛苦,也看看你兒女。」鄧海東苦笑著看著婉言和眼中有深意的平陽,走過去先抱住了兒女,女兒畏懼要躲,這廝手快上去就抓住了:「哪裡去?」
「抓女兒家真是利索。」小昭低聲道,小貂猛點頭。
婉言撲哧一笑,走到他身邊,按著儀程,以大婦身份幫他拂了征塵,不過手腳略微重了一些,打的鎧甲作響,鄧海東忍著,哄了女兒幾句,又拍了拍兒,便去顏真卿他們處。
可惜躲不過文臣一群里,宋明遠如刀的眼,那外圍的軍民這麼熱火朝天出來,更多就是等這麼一連串的戲,雖然不見刀槍不見血,可是殺氣騰騰君侯膽怯,實在有趣。
有憋不住的已經在竊笑,漸漸笑聲響成一片,好歹有禮儀在其中,唱起頌詞,萬民又再同祝了一番,掩蓋了尷尬,鄧海東才得以入城。
魏虎臣所商議之事不是至親之人不能告知,一直等了散后,鄧海東要顏真卿楊國忠,要宋天父子和猴爺留下,這才告知了全部真相。
而告知之前,宋缺居然前後腳也抵達洪城了。
鄧海東又能如何?只能厚著臉皮當宋缺的面再說一次,不過這次婉言的親父親兄在,長樂的親舅在面前,他要收斂了許多,但人人聽后,就如宋缺當時,無不目瞪口呆。
「已經派人去請沈帥,陪同族公一起前往江東下聘,為大業計,年內必須完婚,才有江東嫁妝,至於索取多少,顏公請和國舅商談,這次國舅也去才妥當。」
知曉了其中的隱秘,哪個敢耽誤?宋明遠甚至激動遠超他人,當年暗許婉言和這廝勾搭,上躥下跳幫了多少忙,怎麼想到今日能有這般氣候,還能穩穩噹噹壓了鎮帥女兒國朝公主一頭!天下舅爺做到本城主這個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便是邊上的國忠公也要黯然失色的。
因此書生得意洋洋,沾沾自喜,鄧海東看的發笑,去問他法師那邊還回頭了,宋明遠連連點頭:「幾日內就到。」隨即建議乾脆請法師一起去江東才好。
「好。」
這番計劃,族公已經不太插嘴,聽著就聽著,為了兒孫,反正他要自己如何就如何好了,顏真卿卻開始問鄧海東隨後計劃,馮百川已經幾次信至,秘密和他商議來年準備。
所以他得知明年征伐計劃,還在他人之前。
宋缺倒想起來了,扯了這廝就問:「你說的那六分把握,就是這六分?」眾人頓時轉頭看向鄧海東,鄧海東聽這麼問,張口結舌,最終惱怒:「你們日後自知,絕非這等事,我如何能算得到人家女兒頭上?」
宋缺覺得也是,可是不是這樣的事,他怎麼來的六分把握?心中疑惑不已,這廝卻推脫自己廝殺疲倦,要他們自己商議,今日且回後面休息。
將軍馬安置,將糧草配給,和獎勵等等全丟了顏真卿他們面前,自己誰喊了也不回頭,一路竄回了久違的後院,院內妻妾兒女正圍著院內兩桌石桌坐著,酒菜早已經備好,看他來,都起身露出了笑臉。
「下了瀉藥的?」鄧海東疑神疑鬼的看著,不信她們溫柔如水。
秀寧氣急,怕這廝胡言亂語教壞了兒女,要人將兒女送到前面去玩,回頭來,卻看到這廝站了那裡,呼延在後面體貼的幫他卸甲,兩隻私下發了千般惡毒的小貓把自己的丫鬟擠了邊上,也在那裡媚笑著幫忙。
她氣急反笑:「一家都是口是心非。」婉言也撲哧一笑,對了鄧海東道:「娶一女而得後路無憂,我家夫君又不曾吃虧,何樂而不為呢?況且流言多年,耽誤了鎮帥女兒青春,夫君也當好好補償人家一番才是。」
鄧海東側頭看看她,婉言終於不和他調笑,認真的問:「夫君,明年征戰安西必須安定後路,江東女當娶,妾身等豈是不識大體的蠢婦,只是可憐女兒家,若是來年再戰江東,她要何去何從?不比我們姐妹幸福。」
說完,幽幽的一嘆。
鄧海東聽的無言,老魏那邊是成是敗現在還難把握,戰了安西之後,關中安西一統實力倍增之後,一切都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
因此,婉言此句感慨他聽了也覺得心酸,若是當時自己輸給了杜家,一切光榮將再和自己無緣,以後國朝禍亂了,婉言在那風雨飄搖的末代帝都又會有什麼遭遇?她會被她那勢力的大伯嫁給何人,左帥面臨國家兩全之際,會不會做出無奈的選擇。
還有秀寧,比之婉言更為無助許多,若無自己,安西兵出函谷,她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至於現在青燈作伴的楊妃,怕也難有這樣的安逸心境。
想著,心中有點添堵,他本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不過身在她們之間,難免有些觸動,於是伸出手來撫摸了下婉言的秀髮,拍拍她的背,婉言卻換了顏,對他明媚的一笑:「這一桌都是我們整出來的,你嘗嘗。」
「好。」
當年初見時候,風乍起,秋葉滿地,白石之側槐樹之下她笑的也是這樣的動人,今日今時,同樣的季節,同樣的人兒,依舊還在自己身邊,而如今的自己已經不是當年,坐擁雄兵為天下所望。
可是還是此刻最為溫馨啊。
鄧海東拉過了宋婉言的手:「辜負你們良多。」卻是心中有著歉意,自從得手之後忙於徵伐,不曾常把她和她們放在心頭,軍帳內高卧時,偶想起也隨即被疲倦而沖入無夢的夜去。
聽他說這樣的話,看著他的眼,宋婉言險些落淚,嬌嗔著抽回了手,低聲罵道:「賊禿。」趕緊拉過站在一邊發怔的秀寧:「莫冷落了她,回頭讓我不得安生。」
園內因此才有了笑聲,秀寧為**為人母,卻越發的嬌憨,是本心從來無爭才能保有這樣的純凈吧,當年受盡父皇寵愛的帝都明花,落於勇烈家后,綻放的更為奪目。
拉著她們坐著身側,所謂齊人之福不過如此,何況面前還有小貓裝瘋賣傻的嬉鬧,喝醉在喊今夜一起飛,也要個孩兒玩玩之類,當晚諸人-大醉一場。
到第二日,沈帥抵達,同時,宋明歷馮百川也至,遂,關中開始商議,時不我待,既然江東做出如此姿態,豈能讓機會錯過?
同時,北方傳來消息,鮮卑等十八部的人已經在路上,於是令顏真卿宋明遠前去接應,負責此事,而其餘人等開始準備聯姻之事,婉言甚至已經開始為他們準備婚房,至於眾女私下罵了多少句賊禿,外人難知道。
下人倒是私下傳出,后宅眾志成城,決定捍衛婉言主母地位,不讓鎮帥女兒奪了寵去云云,又有人笑罵,主公不是那種負心之人,就算是,也沒那個膽子。
鄧海東忙裡偷閒,居然得了這些傳聞,惱怒不堪,去了軍營卻又聽了下面一群混賬咀嚼他的情感,翻出多少故事,頓時爆發,打的許褚典韋兩個半死不活,才勉強維護了某些尊嚴。
而法師終於回頭,老和尚得知此事之後,氣沖衝去找宋缺,兩個人不曉得爭吵了些什麼,老和尚最終慈眉善目出帳,見了鄧海東說他去做個月老也好,鄧海東心虛至極,才不敢問他這些,連連點頭就問他安西事。
說到這些,法師卻連連搖頭,他在吐蕃不得知安西和大食勾結之事,但法師也覺得鄧海東推斷有理,法師半生的廝殺漢,一生的酒肉穿腸,天生就是好用刀子度人的金剛投胎,萬分贊同鄧海東的決斷,只要江東真有此意,定要來年就征伐安西,早一日打早一日好!免得兒郎們久不見血,泄了銳氣,少了戰心!
關中意見就此一統,既然時不我待,年關也不多久了,要在三月開拔軍馬,其中多少事情要做,首先之要就是娶親,因此法師這就帶了猴爺帶了楊國忠,和沈帥一起,從漳水坐船南下去赤水,轉道江東去。
而在他們動身之前三日,已經有八百里加急向著虎牢關,向著赤壁處而出了,安西便是得知又如何?你敢出函谷?你敢來戰祁山嗎?主公要大婚之際,你膽敢放肆的話,我關中兒郎正閑了慌!
時,十一月中,北地大雪紛紛,瀾滄上游冰凍,鮮卑胡兒等從京兆過,黃忠接引之後送過大河,顏真卿宋明遠在南岸接應,顏真卿會晤黃忠,宋缺親至,秘談良久,隨即黃忠返還而去。
馮百川坐鎮洪城,調動力量核查西方動向。
其餘關中各將無不摩拳擦掌,尤其得了秘信的龐德,可憐這廝在祁山許久不殺人放火,已經憋壞了,得知之後,不敢聲張,卻興奮的每每在夜裡死死抱住被子,雙腿夾住口咬被頭嘶吼顫動,心中吶喊:「主公不曾騙我,主公不曾騙我…」
而龐德將軍常曬被單也不是什麼秘密,親衛看到帳內黑影呻吟翻滾,也都淡定的看著,不去管他的**,反正將軍第二日起來依舊龍精虎猛的,大刀舞的如風車輪似的。
鄧海東卻不知道,遙遠的祁山有這麼一個勇猛的男人夜夜在心裡深情呼喚自己的名字,他只在洪城,天下皆忙唯獨他閑,不過他卻做了一件事情。
令長青召集關中火系武者,從各軍調聚,最低上武兵,合計三千之眾,卻不告知為何。
其餘時間,這廝就把精力放在了翻雲覆雨之上,不問政不問軍,遊手好閒,反正現在關中能管他的都去忙了,所以跋扈異常,婉言捨不得他在軍中苦悶,也怕再有人說自己如何的欺負丈夫,也不敢怎麼管他,這廝就更不得了。
而到了十二月時,江東那邊傳來消息,老魏允諾,許長女魏淑琴於關中勇烈,嫁妝十二萬石糧草,金五車,銀十車…親送女北上,猴爺要他速去赤壁接應。
關中因此沸騰,主公買的好身價!
鄧海東也狂喜,因為車糧先行已從金陵出發,向著赤壁而來,不日就可抵擋,此時北風正烈,江東若是有詐,那是老魏看書看痴了才會放火燒襄陽外一片河灘去。
何況法師等信里秘字所示,老魏確實真心,且江東諸將都無異議,共賀主公得此佳婿。
臨行之際,這廝卻和婉言說:「淑琴?琴棋書畫,他二女兒莫非叫魏畫棋?」然後在那裡嘆息:「可憐太史慈一條好漢,娶妻卻有這樣的名字,名字古樸雅緻,怕是不解風情。」
婉言啼笑皆非,曉得他在作怪哄騙自己,狠狠掐了他一把道:「還不動身,城內以為我不放你走,口是心非樣樣做到,偏偏你還有個懼內的名聲,實在可惡至極!」
又冷笑:「二兄告知,大女性烈,善使雙刀,還是雁翎,武功也是武校手,據說容貌甚美,就是。」鄧海東忙問就是什麼,婉言不屑的道:「好穿男裝,好說軍務,正配了你的胃口。」
這就吩咐人人動身,把這廝打出去,好讓他下台,鄧海東立即抱頭鼠竄而去,出城就拚命向著襄陽奔去,口中虛情假意的抱怨說老魏如何這樣心急,他自己卻馬不停蹄,親衛等甚是不恥他的嘴臉,可是許褚額頭青腫還在,不敢惹他而已。
終於,襄陽至,浩蕩車馬已經過了房齡襄陽出的甬峽,和自己的身價擦肩而過的鄧海東終於抵達城下,而南船也已入赤壁營,約定明天日升之際,赤水上見!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