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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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警院帥哥不少,陸凜卻能脫穎而出,成為在校四年公認的校草,顏值高是一個方面,而在校期間無論射擊比賽還是野外拉練,他總能拔得頭籌,甚至學院里搞新年晚會,他也能抱著吉他上去唱兩句。
綜合起來那就是十項全能,光芒四射,優秀得讓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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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凜已經拿著錢包,走到櫃檯邊準備結賬。姜妍抱著手說道:「這多不好意思呀。」
陸凜回頭,見她大爺似的杵那兒,也沒有準備要掏錢的意思。
不好意思?
他看她好意思得很。
衣服買得多,品牌服飾,價值不菲,陸凜果斷刷了卡,沒一絲猶豫。
姜妍真誠地說:「你對你兒子,真好,還給他買衣服,謝謝你。」
陸凜順口答道:「廢話,我兒子我當然對他好...」
他話說出口,倏爾頓住。
抬頭,看著姜妍言笑晏晏的臉蛋:「承認諾諾是你兒子了。」
......
竟然被她帶偏。
小東西。
陸凜想了想,說道:「你給我當女兒,我也對你好。」
「可惜我有爹了。」姜妍壓低了聲音,笑說:「不過,你可以給我當sugardaddy呀。」
乾爹。
陸凜哼了聲:「吃死工資,養不起sugargirl。」
姜妍嘴角笑意更甚:「沒錢不怕,身體好就行。」
「那我還是要兒子。」陸凜抱起米諾:「一言不合就跑路的白眼狼女兒,我可不敢養。」
姜妍無言以對了。
終究虧欠他。
開車將陸凜送回家,小區居民樓下,姜妍讓米諾留在車裡,她小跑幾步追上陸凜。
陸凜按下了電梯,走進去。
姜妍追上來,慌忙按住電梯門的按鈕。
陸凜抬頭:「還有事?」
姜妍神色平靜地說:「就謝謝你,你工資也可憐,還給諾諾買這麼多衣服,回頭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
「別跟我客氣。」
「還是客氣一點好。」
姜妍心裡微微有些酸澀:「對哦,畢竟你都準備相親了,我們還是客氣一點比較好。」
她擰著眉,替他按下了「關閉」的電梯門。門關上的時候,她還對他揮揮手。
他反成了負心男人。
陸凜看著她,委屈得好像被欺負了似的。
他心裡堵著什麼,突然有點不舒服。
就在姜妍轉身要走出樓道的時候,只聽「叮」的一聲,電梯門再度打開。
她訝異轉身,見陸凜還站在電梯里,單手揣兜,沉聲說:「我媽安排的。」
不等姜妍反應,他匆忙按下了關門的按鈕。
姜妍突然興奮:「陸陸哥,不如你再請我和你兒子上樓坐坐?」
門已經闔上,阻隔了兩個人目光的對視。
但是門關上的那一瞬,她明顯看到陸凜臉色有鬆動的意思。
姜妍轉身走出居民樓,溫暖的陽光宛如一雙手,將她整個攏起來,暖意融融。
她情不自禁抬頭看,陽光斜梢,空氣中浮著飄忽不定的塵埃。
嘴角掛著一抹抑制不住的微笑。
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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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社,姜妍的辦公桌已經整理出來,乾淨整潔。
桌上放著一個樣式老舊的相框,相框里有四口人,姜妍的父母,還有弟弟姜仲晨。
一家人笑得清甜,笑成了幸福的模樣。
總編宋希文去茶水間泡了咖啡,走回來看見姜妍整理桌子,忍不住說道:「以前你的桌上,瓶瓶罐罐,毛絨公仔,日曆畫報...七零八碎的東西霸佔了整個桌子,連電腦都沒地方放。」
她東西很多,零零碎碎,把生活過得精細。
然而現在她的桌子簡單,整潔,除了一家四口的相框,沒有任何與工作無關的多餘物品。
姜妍笑道:「爆炸發生的時候,隨時要做好收拾重要文件跑路的準備,不敢放太多東西。」
宋希文忍不住感嘆道:「當初單位安排去戰區一共五人,三名記者兩名攝影師,結果只有你一個人堅持下來。」
其他人,最短的堅持了三個月,長的堅持了一年。
「環境艱苦,都不容易。」
中東戰區,要命的不僅僅是槍林彈雨,還有艱苦的環境,傳染性極強的熱病,猛獸和毒蠍...
甚至街上隨便一起搶劫,匪徒掏出刀子來,當胸一刺,劃出一條血淋淋的人命。
都是年輕人,受不住。
當初毅然決定趕赴戰區的雄心壯志,也在這些驚心動魄的震蕩里,在夜半驚夢的槍聲中,消弭殆盡。
然而,姜妍受住了,而且一呆,三年。
不是不想家,只是不敢回來...
宋希文跟她聊了幾句,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看到姜妍將一隻精巧的木雕麋鹿從包里取出來,放在了相框邊。
這隻麋鹿看上去有些陳舊了,不過巴掌的大小,頂著宛如樹枝般叢生的犄角,昂首挺胸,踢著前蹄,精神昂揚。
「做工很精巧。」宋希文伸手去拿,姜妍沒有給他碰到,淡淡說:「在尼爾的舊貨市場買的,挺喜歡。」
宋希文點點頭:「這樣,剛回來,我就給你排輕鬆一點的工作,調整調整節奏,明天敬老院的新聞,你去跟吧。」
「行。」
屏山敬老院位於江城以東的城郊區,開車需要四十分鐘的路程。
敬老院附近的屏山小學組織了一場「為敬老院孤寡老人獻愛心」的演出活動,老師帶著小朋友們去為老人表演節目。
當然學校也聯繫了江城新聞電台的記者,採訪拍攝。
一大清早,姜妍換了易於行動的便服,穿上休閑褲和運動鞋。
臨行前她化了個輕巧的日常妝,頭髮往頂上一紮,精神頭十足。
電視台的麵包車在樓下等著她,同行的還有兩人,司機兼攝影的王淮春同志,還有另外一名負責做筆記的實習生雲采。
主編專門安排了兩位年輕的同事給姜妍帶,畢竟她有豐富的經驗,是新聞社的骨幹成員,多帶帶年輕人,有好處。
王淮春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壯志凌雲,滿腔抱負,一心要奉獻在新聞事件的第一線,所以對於出敬老院歌功頌德的正面新聞,很是不屑一顧。
「妍姐,你在中東當戰地記者,肯定特刺激吧?」王淮春一邊開車,羨慕地問。
「刺激是肯定的。」
畢竟黑夜中你永遠無法預料,會不會有那樣一顆炸|彈在你的身邊炸開,讓你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有機會,我真想過去看看,那地方,肯定能施展拳腳,隨時隨地都是新聞料。」
姜妍沉聲說道:「因為隨時隨地,都在死人。」
王淮春無言以對,於是沉默了。姜妍無法責怪他,更不能教訓他。
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她何嘗不是與他一樣,滿腦子只有的大新聞,社會新聞,彷彿只有那些獵奇的,窺探的,有重大影響力的,才叫好新聞。
現在姜妍不會這樣想。
被戰火洗禮過的眼睛,更能看到世間的溫情脈脈與美好的東西。
敬老院位於龍江花園邊一處比較幽靜的居民區,外部環境還挺不錯。
院長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女人,戴著框架眼鏡,看上去很是面善。
她先帶姜妍參觀了敬老院的硬體設施,向他們介紹道:「我們敬老院開辦十多年了,現在有六十多張床位,二十多名護工,子女把老人送到我們敬老院來,完全可以放心。」
雲采拿著筆和小本,專心致志記錄著院長的話。
而王淮春則扛著攝像機四處取景拍攝。
敬老院建築不算新,但環境保持得還算乾淨,也沒有異味。
這裡有單人間,也有多人間,老人們坐在房間里,房門虛掩著,也掩不住他們對於外來者好奇的目光,紛紛探出頭來打量張望。
「為什麼窗戶鐵柵欄?」姜妍指著一間房裡的窗戶問院長。
果不其然,那窗戶外面鑄著生鏽的鐵欄杆,眨眼看上去,很有監獄囚室的感覺,光線很難透過鐵窗滲進來,房間沉悶壓抑。
院長向姜妍解釋:「我們這兒經常鬧賊,所以窗戶外面都要修欄杆。」
姜妍點點頭,不再多問。
「來來,拍拍這兒!」院長加快步伐,帶著王淮春朝著多媒體電影院走去:「這是我們今年最新採購的投影機,可以給老人們放電影。」
在院長離開以後,一位頭髮花白,戴著眼鏡的老人經過姜妍身邊,小聲說道:「其實,是為了防人跳樓。」
那位老人看她的眼神,神秘兮兮。
姜妍心正欲追問,後面有護工走過來,那位老人又若無其事坐回了自己的床位。
陸凜洗完澡出來,颳了胡茬,給自己一番精心的打扮。
警校出身,他把更多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訓練上,很少拾掇自己。
他是家裡的兄長,父母離婚後,他跟著干刑警的父親一起生活,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家裡沒個女人,就更是將日子過得毛毛糙糙。
大學交往的唯一女朋友姜妍,精雕玉琢的小小姐,第一次她帶他見過朋友,穿得似乎過於老土刻板,圈子裡少爺小姐,個個人精似的,面上客客氣氣,一雙溜溜的眼睛在你身上流連,不知道背後怎樣品頭論足。
那次受了刺激,陸凜開始學會收拾起來。姜妍也愛打扮他,帶他逛街,買衣服,領帶,皮帶,手錶...每一樣,都要精挑細選。
那段時間的陸凜帥起來,叫一個光芒四射,走在街上基本老少通吃,是女的就沒辦法不回頭多看他兩眼。
精緻男人的狀態沒有維持多久,陸凜畢業后入了警隊,並沒有像他那位女強人母親所希望的那樣,從商從政,成為體面又有地位的人物。
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條路。
刀口舔血,保家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