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清水湖》這本書是蠻多年前的作品了，寫的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青年孤身旅遊時在一個名叫清水湖的地方遇見的故事。他倆開篇因為某些誤會發生了一些好笑的矛盾，誤會解除后，不打不相識的兩個人決定接下來的旅程結伴而行。
青春荷爾蒙的碰撞如此意亂情迷，幾天後的一場露營活動中，睡在同一個帳篷的兩個人情不自禁地滾到了一起。
被挑起的肉·欲一發不可收拾，此後他倆表現得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各種啪啪啪啪啪，旅程結束后，又心照不宣地平淡分手。
分手后忍不住思念對方的兩人某一天忽然在自己生活的城市相遇了。
多麼偶像劇啊，於是順理成章舊情復燃繼續啪啪啪啪啪並且真正展開情感上的熱戀。
好的情節到這裡可以圓滿結束了，可恨的是緊接著內容急轉直下，在一次意外事件中，項可扮演的羅文思忽然發現男友霍許，居然同時還交往著一個女朋友！
總之從此開啟了虐戀章，各種有情人相愛相殺兩敗俱傷，就連最後的啪啪啪描寫里也充滿了絕望，結局可想而知的悲傷。
這本書的內容放到現在全是老梗，但在創作的年代卻實屬標新立異，作者文筆又足夠細膩，賺足了項可的眼淚。不過當時項可感嘆之餘又不免覺得怪異，因為書里主人公們幾次情感的升華來得非常突然，好像莫名其妙就非常深愛了，又莫名其妙恨對方恨到刻骨銘心。
現在……
他終於弄明白了……
這本書貫穿主線的情感描寫究竟隱藏在了什麼地方……
項可看得臉紅紅，一邊掉眼淚一邊害羞，被子里的身體越團越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照例發很久的呆，然後猛然想起什麼，縮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褲子里摸摸。
哦哦哦，還好還好。
一早過來幹活的王胖對上他偷看的目光，順手將熱好的早餐奶插好吸管遞過去：「慢點喝，喝完趕緊起床刷牙哦，之前發你手機的日程看過了吧？今天劇組有安排。」
項可叼著吸管，還在想昨天迷迷糊糊的夢：「嗯？」
王胖：「……」算了他也不指望項可能記住跟拍戲無關的事情，沉默片刻后他放棄地揉了把掌下蓬鬆綿軟的頭髮，認命地幫項可整理起床頭櫃來。嗯枕頭邊上還有本書？王胖順手拿起來翻開：「對了早飯想吃什麼一會兒我去……嗯嗯嗯嗯？！！？！？」
（……綿長的深吻后霍許的XX挺入羅文思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著名金牌經紀人的內心瘋狂嚎叫著臉上露出比面對世界末日更加可怕的神情，幾個深呼吸后他才找回了自己格外平靜溫和的聲音：「可可，這是什麼書？」
項可一看封面立刻哧溜一下爬起身，害羞地把書搶回來藏在被子里，他小聲說：「是徐導給我的，《清水湖》的原著。」
說著他三兩口把早餐奶喝完，爬到床沿坐下穿鞋子，肚子一餓很快就把不好意思的心情忘記了，項可抬頭看著站在床邊從剛才起就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發獃的王胖：「早飯我想吃煎餅，要加六個雞蛋和油條還有裡脊！」
王胖就怔怔地出去了，背影行屍走肉一般。
他的可可……他和整個星光娛樂從小照顧長大的可可……
*****
項可吃到煎餅的時候才想起王胖早上說的劇組活動是什麼，仔細刷完牙洗完臉吹好頭髮換好衣服再一次變得水噹噹的冷酷美少年，捧著因為加了太多雞蛋大小快趕上自己腦袋的早餐吃得香噴噴。
雖然徐亮很不情願才開機就放一群閑雜人等進組，但《清水湖》題材如此小眾，漫長的拍攝期內總得偶爾來點宣傳。電影拍攝到後期內容越發私密，因此粉絲探班，還真只能選在前期來完成。
各大主演已經被前來探班的粉絲包圍，大家都已經很有經驗，絲毫沒有不耐煩地簽名合照，笑容也一個比一個溫和。
程征宴隨大流地朝遠道而來的粉絲們禮貌道謝，跟粉絲相處對他來說還是比較輕鬆的，畢竟這都是一群對他抱有善意的支持者，而他也從未賣過親和熱情之類的人設。
但與他定位不同的演員們就無疑要謹慎許多，其中以高糖為甚。自從轉型高大上國際路線后，她面向公眾時的一言一行就絲毫不敢懈怠——為了這次探班，她今早四點就起床梳妝，她正在爭取大牌時裝代言，還不敢穿過厚的羽絨服，在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中蹬著一雙薄襪，力求時尚得「毫不費力」。
在這種引而不發的緊張里，某處世外桃源般的角落就顯得格外突兀，項可坐在棚外某個道具箱旁邊的小馬紮上，他………………還在吃。
加了五個蛋的煎餅實在太大了。
粉絲們圍繞他坐成一圈，近得幾乎挨在一起，卻一點也不混亂，都安靜地小聲叮囑他：「慢點吃呀……」
項可於是果然吃得慢了，粉絲們就一副滿足的模樣看著，過一會兒又忽然神情嚴肅，對項可穿著的那件寬寬厚厚的軍大衣指手畫腳：「今天零下十八度吶，你穿得太少了——」
說著一群人翻來找去，從帶來的紙袋子里翻出條一看就是手工做的圍巾，項可見狀就停下吃餅的動作乖乖伸長脖子。
圍巾戴好了，餅也終於吃完，又接過粉絲遞來的濕巾擦嘴擦手——他居然連妝都不化！項可坐在那接著喝起粉絲給的奶茶，同時掏出自己今天帶來的糖和大家分享。
聽到齊刷刷剝糖紙聲的眾多主演和他們的粉絲：「…………」
一片奶香味里粉絲開始例行關心：「天氣那麼冷，劇組裡呆得習不習慣啊？」
項可就回答：「很好啊。」
「影視城裡狗仔很多，不要出去亂晃哦！」
項可：「好——」
「最近有碰到私生嗎？」
項可搖頭。
「嗯，那就好。」眾人紛紛滿意點頭，又不忘叮囑，「要是遇到立刻拍照給經紀人哦。」
項可點頭。
忍不住開始偷聽茶話會的眾多主演和粉絲：「……………」
已經早有準備的王胖笑眯眯地上前攔住那群越湊越近的傢伙，同時聽著後背越發荒唐的問題——
「最近有沒有在談戀愛啊？」
「喂你小聲一點啦棚里有記者哎。」
「噓——」
「是哦可可今年二十五，XXX二十五的時候已經當爹了……」
「去年居然還跟郭佳琪分手，她人明明很不錯——」
「談戀愛要認真啊——」
項可被數落得有點不好意思，羞愧地垂下了驕傲的腦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段偷偷談的戀愛最後都會被粉絲知道，不過他一直以來的戀情還真的從沒有遇上過來自粉絲的阻礙，即便如此還是落得如今單身狗的下場，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一個小時的探班結束之後他送大家和樂融融地離開，揮手道別之後粉絲們才想起來忘了拍照這件事，於是重新回來拍照簽名再度告別。
被這麼一提醒，項可終於記起來了，進組之前他決定要追求高糖來著！
結果居然只是第一天白天說了幾句話，有程征宴在旁邊搗亂，他根本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這樣弔兒郎當的可不行！
他於是立刻回去找到高糖想約她一起出去吃蛋糕，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被叫住的高糖就放空眼神一邊叨叨著回籠覺一邊腳步虛浮地告辭離開，看起來非常疲倦的樣子。
項可迷茫了一會兒后打開手機問郭佳琪這是個什麼意思，郭佳琪幸災樂禍：「你被拒絕啦！」
「啊！！」從沒有過這種經歷的項可呆在原地。
「追女孩子哪裡有那麼容易！」郭佳琪冷哼，「你得拿點誠意出來，迎合懂嗎？寶寶，什麼是迎合？就是她的喜好，癖好，口味你全都得知道。」
項可立刻回答：「她喜歡吃俄羅斯牛奶糖！」
郭佳琪不由一驚，在心中刮目相看：「失敬失敬。」
「看來你確實有這份心，很好，我從現在起相信你是認真的。」居然願意去記一個女孩子愛吃的零食，非常清楚項可作為男友有多麼不靠譜的郭佳琪此刻終於放心了，她欣慰道，「這樣吧，我跟老劉這兩天從各個渠道綜合了不少資料，一會兒直接發你郵箱，你自己研究。」
項可感動道：「謝謝——」
郭佳琪隔著手機么么他：「這幾天那麼冷記得注意身體啊寶寶！」
******
郭佳琪和老劉手眼通天，收集的資料十分之完善，居然囊括羅列了高糖從出道以來的各任男友，就連未曝光的也位列其中。
模特啊演員啊歌手什麼的，一個個都十分英俊，項可眼睛都看花了，目光最後淚汪汪地停留在185的平均身高總結上。
這個是百度百科的身高還是真實的啊……
老劉趕忙安慰他：「沒關係，你其實也不矮啊！咱們身高不夠，可以從別的優點出發，你看你那麼年輕，還長得好看！」
項可還是無精打采：「……可她好像沒交過比自己小的男朋友。」
「這有什麼！」老劉語氣非常自信，「那是她以前沒到歲數，不知道小狼狗的魅力！」
小狼狗……
項可洗完澡盯著自己被熏得粉撲撲的皮膚看了一會兒，忽然嗷嗷叫了兩聲。
哪有什麼魅力啊？
哎真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怎麼想的，居然管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叫小狼狗。項可摸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浴缸邊的小板凳上開始發獃，好一會兒后才拿起郭佳琪特意給他送來的脫毛膏。
是的！小狼狗首要修養就是必須要精心注意自我形象，決不能做出不剃鬍子或是在被窩裡吃東西之類的事情！
項可本來就不怎麼濃密的腿毛一次就被褪了個乾淨，雙腿看起來越發的白凈纖細，沒感覺自己更有魅力的項可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離開浴室之前忽然看到洗漱台上放著的一個身體乳瓶子。
哎這個香氛身體乳好像是高糖前幾天拿到劇組到處送的，她剛代言的一個品牌。
項可靈光一閃，太棒了，還有什麼比使用代言產品更貼心的舉動呢？
立刻打開聞聞，哎呀！牛奶味的！
我喜歡~項可美滋滋糊在腿上。
打理完自身，現在的要務就是，得找個機會讓高糖看到自己小狼狗的魅力了。
項可這麼深沉地思索著，手上剛拆開一版爽歪歪，就聽到了突兀響起的敲門聲。他看了眼桌上指向九點五十的鬧鐘，想了想還是啪嗒啪嗒趿拉著拖鞋跑去開門。
門外的冷氣撲得他一個哆嗦，項可可憐兮兮地縮了下肩膀，看著來人：「程征宴？」
程征宴站在門口沉默著，他的目光從項可寫滿了「你來幹什麼」的雙眼轉到對方濕漉漉的頭髮和面孔上，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濕熱又清甜的奶香幾乎包圍了他。
他本來是想進項可房間的，但身體居然一下熱了起來，現在恐怕不是個好時機。
程征宴垂下眼，讓自己的視線只集中在那雙浴袍下露出的纖細腳踝上，他揚了揚手上的劇本，聲音還是很平靜：「不好意思，本來想找你對劇本，沒想到你在洗澡。」
「啊！」項可想起上午徐亮的叮囑，立刻慚愧地讓開了身體，「沒有！我已經好了，你進來吧——」
「不了！」程征宴快速地拒絕之後，似乎又意識到自己語氣生硬，清了清嗓子放緩聲音，「不急，我先回房間等你，你吹乾頭髮以後直接過來吧。」
項可很不好意思地答應了，頓時什麼小狼狗計劃全都拋到了腦後。他一邊反省自己的敬業精神一邊飛速換上衣服吹乾頭髮，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拿著劇本找到程征宴的房間。
按了三下門鈴之後對方才來開門，項可看出現在門后穿著浴袍正在單手擦頭髮的程征宴不由愣住——
唉？從剛才到現在大概就二十分鐘左右吧？
怎麼就這麼會兒功夫，他還要抽時間洗個澡？
潔癖真嚴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