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斯提德

阿里斯提德

第二十二章(修)

馬庫托利斯將禮物原封不動帶了回去,塞雷布斯有點驚訝:「阿里斯提德不收嗎?」

據他的了解,希臘人雖然也認為「為善至樂」,但如果被幫助的對象有所報答,他們也會坦蕩接受。受助者用重禮表達謝意也是一樁美談。

馬庫托利斯拿去的謝禮是他準備的。葡萄酒和魚都不值錢,只有那件羊毛希瑪純還值幾個錢。是他看阿里斯提德的衣服太過敝舊,都洗的薄了,應該已經不怎麼保暖,特地準備的。這不是什麼出格的禮物,不應該被拒絕。

馬庫托利斯說:「我沒見到阿里斯提德,只有他父親在家。」

塞雷布斯還有點疑惑,但並沒有追問,只是說:「那要麻煩父親到阿里斯提德回家時再跑一趟了。」

馬庫托利斯不耐煩地說:「我不去了,他父親脾氣很怪。你自己去吧!讓赫莫提穆斯或沙米德斯陪著你。」

塞雷布斯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當天傍晚,塞雷布斯就帶著禮物和腿腳有一點跛的沙米德斯又去了阿里斯提德家。

阿里斯提德這次在家,正趁著最後一點天光修理一隻壞掉的木桶。看到塞雷布斯他就笑道:「塞雷布斯,我就猜到你會來。」

塞雷布斯將禮物遞給他,他大方地接過去,拿出葡萄酒和魚,將盛著羊毛希瑪純的籃子又還回來,說:「這些就夠了,希瑪純太昂貴了,請拿回去吧。」

塞雷布斯不接,直白地問:「是今天我父親來致謝時說話冒犯了嗎?請不要和他計較。你救了我的命,一件希瑪純算一眼得了什麼呢?」

阿里斯提德說:「你父親沒說什麼,只是我並不缺衣服。據我所知你家還有很高昂債務,何必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費錢財?」

塞雷布斯不由瞄了一眼他陳舊的衣服,堅持說:「這並不值幾個錢,我家做過布匹的生意,這是那時剩下的。這對我們來說只是一些羊毛和人工錢。」

阿里斯提德笑了,瞭然道:「你是看我的衣服太舊了才非要送這件禮物給我吧。你不是第一個要送衣服給我的人。只是衣服只是蔽體之物罷了,對我來說能抵禦寒冷、不失禮於人前就足夠了。何必過於追求身外之物讓心靈負累呢?」

這個才二十來歲的青年語氣平淡,絕無絲毫勉強之意。塞雷布斯佩服他心性的堅定,接過籃子,不再做無謂的推讓。

在他們說話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中庭里有人把公共火爐生了起來。

阿里斯提德說:「坐一會兒再走吧,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也不想立刻回家去,欣然答應。

阿里斯提德將一罐酒和兩條魚送回屋去,拿出來一個混酒器,將剩下的一罐葡萄酒用4倍的水兌了,和塞雷布斯一起圍坐到公共火爐邊,與鄰居們共同分享美酒。

塞雷布斯現在在雅典城裡名氣很大,他一進中庭就被人認出來了。只是他一直在和阿里斯提德說話,沒人上前打擾。這時就有人期待地說:「你就是那個有治癒之力的神眷之子嗎?我聽說你摸一下就能使人疾病痊癒,你能摸我一下嗎?我的膝蓋一下雨就疼。」

塞雷布斯已經習慣了,平靜地第不知道多少次解釋:「我叫塞雷布斯,並沒有治癒之力。我可以摸一下你,但我並不能摸一下就治好你的病。」

他說完就在那人雙膝上各摸了一下。

他這麼好說話,也不要禮物,其他人頓時爭先恐後地說「我腰酸!」「我肚子漲!」要求他摸。本來都在各自屋裡偷偷觀望的女人們也都不顧男女之別,涌了過來,圍著他提出要求。

塞雷布斯頓時有點後悔,但已經開頭了也不能拒絕後面的人,只好每人都摸了一下。

糟糕的是摸完這些人也不離開,繼續圍著他問各種各樣的問題,塞雷布斯頭都被吵的大了,大冷的天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阿里斯提德笑著把他從人群里解救了出來,說:「各位,神眷之子已經為你們治過了病,有別的問題以後再問吧,不要太貪心。」

他很有威信,這麼一說人們雖然有點意猶未盡,但還是向塞雷布斯道了謝,散去了。留下個比較大的空間讓他們談話。

阿里斯提德給他倒了一杯酒,帶點打趣地笑道:「塞雷布斯,這些日子你的名氣非常響亮啊。」

塞雷布斯喝了一口酒,用還算冷靜的語氣回答道:「人們常常容易盲目跟風,相信一些無稽的流言,但他們也總會清醒過來的,那時就好了。」

阿里斯提德神情中流露出一絲讚賞:這麼小的孩子,面對這麼巨大的榮譽還能不驕不躁,不被迷惑,保持清醒的頭腦,如果能得到好的教育,日後必定會成為一個非凡的人。

他很喜歡這個男孩,第一次見面時就見識到了他面對痛苦時的堅忍;第二次見面又親眼目睹奇迹的發生,他也相信他是神眷之子。但他也擔心這麼小的孩子迷失在榮譽里,剛才的打趣不無提醒之意。沒想到他竟絲毫不受迷惑。

寒冷的冬夜,圍著火爐品嘗美酒(喝葡萄酒味飲料)是一件愜意的事。塞雷布斯又喝了兩口酒,十分疑惑地問:「我自己的傷都還沒好。你說他們為什麼都不想想,如果我有治癒之力,我一定會先把自己治好呢?」

如果不是因為頭上的青紫的傷痕還太明顯,他不會不和馬庫托利斯一起去道謝,導致他道謝不成反而得罪人。

然而他就頂著這麼顯眼的傷痕給人「看病」,那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表示懷疑的!

阿里斯提德「噗」地噴出了一口酒。

說實在的,雖然他對治癒之力只是將信將疑,但是他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擦了擦臉,他轉而關切地問:「你肩膀疼的還厲害嗎?」

塞雷布斯搖搖頭,說:「已經不怎麼疼了,腫也消了,只是肌膚內部淤積的血液沒那麼容易散開。」

常年進行體育鍛煉,受過大傷小傷次數不少的阿里斯提德很有經驗地說:「那隻能等著它自己慢慢散了。不過只要炎症消下去了就沒有大問題了。」

塞雷布斯說點了點頭,放下酒杯,鄭重地說:「阿里斯提德,我想向法庭訴訟謝尼達斯,讓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阿里斯提德並不意外,說:「這是理所應當的,需要我出庭為你做證人嗎?」

塞雷布斯說:「是的。」

阿里斯提德說:「義不容辭。」

塞雷布斯問:「阿里斯提德,據你看來,法庭會給予謝尼達斯怎樣的懲罰?」

阿里斯提德說:「這取決於你能請到什麼樣的律師,他能請到什麼樣的律師。」

塞雷布斯問:「如果我能請到最好的律師呢?」

阿里斯提德說:「那麼他可能會為你爭取到一筆不小的金錢賠償。」

塞雷布斯說:「我記得雅典的法律規定,綁架這種暴行是死罪。」

阿里斯提德有點詫異地說:「但是你家似乎還是邁提克?」公民對邁提克犯下罪行,最多只會受到罰款的處罰。謝尼達斯是雅典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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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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