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2018/2/2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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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典冷漠地打斷他。
施小邦一口氣沒提上來,還有點懵,似乎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江宇典怎麼敢這麼跟他說話?
他是賽獅傳媒的經紀人,而江宇典是公司練習生,合約一年多了,一直坐冷板凳。就在前途未卜,似乎距離偶像的目標似乎越來越遠的時候——施小邦挑走了他。
那時候的江宇典,對他可謂是感恩戴德。
結果就在發宣出道的當口,因為一場「鬧劇」,江宇典從二樓摔了下去——莫不是把膽子摔大了?
那雙眼睛輕飄飄地瞥過去,黑沉沉地盯著施小邦,重複了一次:「滾出去。」
施小邦讓他一盯,不知怎地覺得背脊發寒,生出了點懼意。
按捺著罵娘的衝動——他也知道這事兒挺操蛋的,換誰誰也不舒服,可擱江宇典身上,他就不高興了。
平時那麼軟弱的一個人,居然這麼跟他說話,這麼冷冰冰地盯著他,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忍著怒氣,冷哼一聲:「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施小邦就出去了,走時還把把病房門「砰」一聲碰上,宣洩怒氣。
門晃了晃,整個屋子像個栽倒的集裝箱似的,顫了幾下。
江宇典靠在床上,盯著自己吊起來的右腿瞧了片刻,幽深的眼裡帶著捉摸不透的情緒。接著,他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拽過牆邊靠著的拐杖,雙腿挪到床邊,單手拄著拐杖,一鼓作氣扶著下了床。
他站起來的動作乾淨利落,可是那條沒受傷的腿卻很無力地支撐在地上,發著抖。
半秒后,他跌坐回床上,眼裡是不易察覺的欣喜若狂。
兩天前,江宇發現自己重生到了自己死後的第五年,重生到了這個陌生人身上。他和這位陌生人之間唯一的交集,或許只有名字相似,他本名叫江宇,陌生人叫江宇典。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站起來,在他曾經三十多年的人生當中,輝煌了近十年,還有九年的時間,是在輪椅上度過的。
雙腿癱瘓,站不起來也沒有知覺,這個毛病讓他變得尖銳而不近人情,他脾氣陰晴不定,非常易怒,很少有人願意跟他打交道,只有一個人,一直勤懇地在他身邊照顧他。
而繼承一個陌生人的記憶,是一件痛苦而奇妙的事情。剛剛重生的時候,他被腦子裡繁雜而龐大的記憶衝擊得腦仁都幾近碎裂,整個人非常痛苦。連醫院護士都心有餘悸地說:「你全身都在抽搐,我們差點沒給你打安定。」
除了記憶,江宇還承接了這位陌生人的感官,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腿有了知覺,尤其是右腿,疼痛難忍。
這種疼痛對一個雙腿癱瘓了近十年的人來說,是一種恩典。可對他而言,重新站起來無疑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過了會兒,江宇典再次把拐杖杵在地上,他左腳踩在拖鞋裡,死死抓著地,接著靠著一股不知哪裡來的力,猛地起身——左腿還是在打顫,但他堅持住了。
後頸冒汗,病號服的背心都濕透了。
他緩緩站定,嘴角似乎慢慢綻出了一丁點不易察覺的笑。
打了石膏的右腿懸著,借著拐杖,江宇典慢慢朝衛生間單腳移動著。他挪動的速度很慢,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還要照顧著吊水瓶。
病房雖說是單人的,但也沒豪華到哪裡去,很逼仄狹窄,床離洗手間就幾步路的距離。可就是這幾步路,他那麼緩慢地走了好幾分鐘。
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是真真正正地重生了,變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並重新站了起來。
他站在便池前放水,忍不住低頭盯著自己那明顯有色差的鳥,和手臂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倒不是說他胯`下那物白的發光,而是他的膚色確實偏深,是健康的蜜色,和一般熒幕上的小鮮肉不太一樣。
他站在一堆奶油膚色的小鮮肉里,總是顯得鶴立雞群。
固然有些黑,但五官卻著實精緻,尤其是眼睛,純天然大歐雙,睫毛濃密得像嫁接過似的,結果因為老是哭,濕漉漉的,還帶著那麼點小狗眼的意味。
正是因為外形條件足夠出色,不然施小邦也不會相中他。
施小邦挑走他后,就專門問過他膚色的問題,江宇典回答說是天生的,小時候就這色兒。團體的形象總監還專門拿他的照片給P白了好幾個度,一對比,白的那張鮮肉是夠鮮肉了,就是沒有原本的那麼有味道。
施小邦思索片刻便做了主意,讓他保持原汁原味,但是給他定位了一個貼合形象、卻很難扮演的人設。
「你要野一點!明白什麼是野性嗎?」
「你現在的外表就像個小獵豹,很容易激起母性的!但你太靦腆了,而且你這個哭啼啼的毛病……」施小邦說話時一臉的嫌棄,「你要是不想被鍵盤俠逮著罵作精死娘炮,就必須按照我說的那樣調整!」
「這樣,你回去看幾期《動物世界》,好好學一下。」
想到這個《動物世界》釀成了什麼災難,江宇典眉頭一蹙,不小心抖了兩滴水在打了石膏的腿上,他眉頭皺得更深,沖了水。
他扶著拐杖,以比剛才嫻熟幾倍的動作回到床上,護士進來給他換藥。
「今天怎麼樣了?」
江宇典輕聲回答說:「還好。」
「量下溫度。」護士抿唇一笑,把體溫計給他,「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江宇典沒說話,把體溫計夾好。
護士手上忙著配藥,眼睛卻注視著他,忍不住問道:「你也是賽獅的藝人啊?」
「……還沒出道。」根據這兩天整理的腦海里的記憶,原主的全部信息都被他獲取,他已經可以和別人對答如流,而不露破綻了。
「哦,我說呢,沒在電視上見過你。」護士瞭然,繼而神神秘秘地俯身,悄聲道:「你們公司好多女藝人都來我們這裡打胎,一出事就來我們院。」
醫院院長和賽獅傳媒公司老總似乎是親戚。
她故意找點話題跟江宇典聊天,倒不是說套近乎,而是為了儘可能地分散他的注意力,因為她馬上要給病人換藥了,而這位病人碰巧有個稀奇的毛病……
果不其然。
病床上的病人不聲不響,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臉頰卻濕了一大片,眼睛空空如也地睜著,湧出來的淚水濕潤了枕頭,臉上也是一片痛苦之色,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疼痛。
天知道只不過是換個葯而已。
護士看著他這副模樣,也有點心疼了:「怎麼又哭了,有這麼疼啊?我們院接生的大夫都沒見過你這樣的。」
江宇典沒說話,額頭不斷滲著汗。
從二樓摔下去,下面是灌木叢和鬆軟的草坪,倒沒有造成多大的問題,就是骨折罷了,還有點輕微腦震蕩。
這一摔不要緊,卻直接耽誤了出道!
這對於一心想要出道的原主而言,簡直是致命般的打擊。
從醫院醒來,得知那個原本有他一席的偶像組合已經出了道,並且反響不錯的時候,原主彷彿被擊垮了般失魂落魄,還和經紀人施小邦大吵一架,很不理智地用施小邦的隱私威脅了他,揚言不僅要把他的秘密捅出去,還要去網上散播自己的遭遇。
施小邦見他整個人都瘋了似的,只好想方設法讓他「閉嘴」。
生理痛苦折磨著江宇典,好容易換完葯,護士小姐動作輕柔地用面巾紙給他擦臉,另一隻手變戲法似的從衣兜里摸出兩顆糖出來:「昨天給你的糖吃完了?」
糖原本是給她家孩子買的,結果昨天江宇典扎針的時候又哭了,護士瞧著可憐巴巴的,就把兜里糖給了他,笑著說:「這麼怕疼啊?我家寶寶才五歲都不怕打針,你都十九了,還哭。」
江宇典木著臉,也不出聲,就是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根本止不住。
到現在,他還沒能完全適應原主的身體設定,常常只知道疼,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淚流滿面了。
在別人眼裡,他就是沒長大的小孩兒,打個針拆個繃帶都要掉眼淚,發大水似的。只有江宇典自己知道,這完完全全是因為原主的體質問題,他只是背鍋俠。
那是江宇典第一次從他嘴裡聽見這個稱呼,後來賀庭政就沒那麼叫過了。
他嘴巴很甜,而且不是虛偽的甜,正是這點討了江宇典的喜歡。
他當時心想,這就是個喜歡撒嬌的小孩子,就收留他兩天吧,兩天過後他肯定就膩了、回家了。
結果賀庭政在他這裡賴了八年。
這個他以為的「小孩子」,還常常反駁他說:「我早就長大了,可以照顧人了。」
他便問賀庭政,問他怎麼不回家,怎麼不結婚。
賀庭政又開始沖他撒嬌,說:「我還小。」
明明是個足以獨當一面的大男子漢,卻總是這樣,江宇典根本拿他沒轍,總是縱容他。
想到這些,他嘆口氣。
施小邦還在四處打聽,兔扒爺怎麼就突然道歉了,不僅道歉了,居然還發申明說退出微博!到底是誰在背後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