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018/1/5

18.2018/1/5

「你不能不要我……」說完,賀庭政就突然意識到,他嘴巴上有粉底液啊!!

他一瞬間驚了,或許換做常人,不會有所懷疑,但是這個人換成江宇典就不一樣了,自己露出一丁點的蛛絲馬跡都會被他敏銳地揪出來。

他非常心虛。

江宇典沉默地撫摸他的額頭。

賀庭政沒有得到他的答案,便可憐地望著他,手指很輕很輕地撓弄他的手心。江宇典痛覺敏感,感官也相當敏感,他一瞬間渾身都癢、酥麻,便輕輕一拍他的手掌,眉頭斂起來,眼神卻是無可奈何:「好了,我不會不要你的。」

賀庭政簡直心花怒放,喜上眉梢,但他不敢表現的太過分,怕江宇典看出端倪,只好戀戀不捨伸手,輕輕把他剛剛親過的臉頰擦了又擦,說:「你去工作吧,你錄製節目辛苦,就不用專門過來看我了,但是我給你打電話、開視頻,你要接。」

江宇典盯著他的臉,眼睛又從他裹緊的被子上一掃而過,心裡霎時覺得有什麼不對。

「晚上錄製完,我再過來。」他很堅持,對於賀庭政,他是沒法置之不理的,尤其他現在又是這樣一種剛動完手術的狀態。

賀庭政還想再說,他是真的怕露餡,要是被發現自己是在騙他,那會有什麼下場?

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不敢繼續多說,生怕江宇典懷疑什麼。

江宇典讓金招弟留下來照顧他、看著他點。金招弟是給他做助理的,哪裡願意領著助理的工資跑去當護工,而且江宇典身邊沒有經紀人,只有她一個助理,她怎麼能離開?結果她一進病房,看見病床上的病人是個難得一見的大帥哥,就欣然應允了。

她在傳媒公司工作,見過的美男子數不勝數,竟然沒有一個能和病床上這個相媲的。

約莫是看在她是江宇典助理的份上,賀庭政對金招弟態度很是溫和,一直問她關於江宇典工作的情況。

金招弟就迷迷糊糊把什麼都說出去了,但她不是沒分寸的人,是因為看見了江宇典對這個人的關心,知道他倆肯定是鐵哥們,所以才說的:「宇典哥他們節目的製片羅老師,那是個基佬,好像想潛他。哎,還不是欺負他沒背景,看他是新人,經紀人又忙,只有我這麼個助理……」

「可是那是製片,又不能得罪,否則最後把你鏡頭全剪光光,白搭。」金招弟憤懣地說。

賀庭政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

欺負他沒背景?

賀庭政不由得想到他這五年中調查出來的東西,真要有誰敢欺負他,那真是不要命了。

但既然江宇典的生命重來了一次,這一次,他會為他保駕護航的。

江宇典回去的時候,正好六點過一點,他換上睡衣在床上補眠,等著節目組過來突襲。

《拯救A計劃》是國內第一檔,帶著公益性質的經營類節目。

節目組提前篩選出了符合要求的、經營不善的商家,讓明星將在一周的時間內,幫助這些經營不善的商家,並自行提出一套經營計劃,拯救他們的生意。

並且商家也提前和節目組簽了條約,在生意起死回生后,將要捐出一定時間內收入的一半,以商家自身的名義捐出,並且為此成立了一個名為「A計劃」的公益基金會。

創意很簡單,但這是國內第一個拯救類節目,且具有公益性質,正是總局現在所提倡的,而且非常具有意義。

江宇典睡了一會兒,節目組敲敲門,他便起來開門,頂著一頭亂髮、睡眼惺忪。

跟拍導演問:「能不能進來拍?」

江宇典就把門打開,讓節目組工作人員都進來,接著自己又翻身上床,鑽進被子里。

導演說:「你怎麼又睡了。」

江宇典閉著眼睛,朦朦朧朧地說:「我再睡五分鐘。」

他起來后,節目組又出去,讓他換衣服,留時間給他洗漱,不時還敲門問他:「洗完沒?」

江宇典就大聲地說:「我在洗頭呢。」

男生頭髮短,洗頭髮快,十分鐘后他就開門重新放節目組進來。節目組跟著他進衛生間,攝像鏡頭從洗手台上緩緩掃過,江宇典埋著腦袋放水洗臉。他頭髮濕的,卻沒有用吹風機的想法,他更喜歡自然干。

導演看著洗手台上的三把牙刷都沒拆封,便問道:「你漱口了嗎?」

他點頭。

導演納悶:「牙刷你怎麼沒拆?」

江宇典打開櫃門——他的電動牙刷正在充電。

導演:「……」

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戶外真人秀,和傳統綜藝還有一個很大的區別。後者有劇本,而前者是真的不會給明星提供任何劇本的,也不會提前透露任務內容。

所謂真人秀,就是挖坑給明星挑,要是明星知道前面有個坑還主動往裡邊兒跳,就沒意思了。但通常情況下,為了出鏡率,哪怕明星看穿了節目組套路,知道前面有坑,還是得傻乎乎往裡邊兒跳。

江宇典一看導演鬱悶的表情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他笑著拿起那三把牙刷:「我知道了,有玄機是吧?分組?」

導演:「……」

他乾咳一聲:「廢什麼話,趕緊拆一個。」

江宇典笑笑,便順從地挑了一把拆開,他挑中的那把牙刷,底部是紅色的。

除了江宇典,沒人發現牙刷的玄機,大家高高興興地把早飯吃了。

節目組提供的早餐非常豐盛,是自助餐。中式西式都有,熱騰騰的小籠包,一籠只有三個,非常精巧,一盤煙熏三文魚,只有兩三片,可以隨便拿。也提供麵包,各式各樣的,全是早上才出爐的,什麼牛角包、全麥麵包、雜糧包、菠蘿包、酥皮泡芙,應有盡有,也有熱狗機,上面滾著切了花刀的熱狗。除此之外,還有核桃酥,楓糖煎餅等甜點。更有拉麵師傅,現場給大家做烏冬拉麵。

當然還得給贊助商宣傳,每人都拿了一瓶酸奶在嘬,並花式誇酸奶好喝,還拿贊助商提供的手機拍照發微博。

這頓早餐實在是豐盛,豐盛到讓人嗅到了不懷好意的味道。

方念古靈精怪地轉著眼睛:「哇這麼大方,肯定有貓膩,行刑前最後一餐?昭告我們未來的苦逼?」

節目組神秘兮兮地笑:「未來你們就知道了。」

裴思邈是看過羅弛製作的綜藝的,知道他們這些真人秀的套路,他也知道等會兒肯定要分組,就跟著江宇典走,江宇典拿什麼菜,他就拿什麼菜。

他覺得這些形狀不同、大小也不同的盤子,肯定有什麼意義,比如說分數,只要他拿到了跟江宇典一樣的分數,他倆就能分在一組了。

就是江宇典專挑甜食拿,甜得發膩。

他吃完都有點被鼾住了,灌了一大杯白水都沒壓下去。

等成員吃完早飯,集合在一起,節目組便對他們宣佈道:「我們今天還有兩位神秘嘉賓。」

「考慮到任務比較難,本期節目分為三組。」

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嘉賓出場了。

一位是最近新戲要上了,專門過來宣傳的電影咖古秋平。古秋平是國內著名的武打巨星,在少林寺練過,進過部隊,拍的戲除了古裝武打,就是現代硬漢了。另一位是李一梟的師弟,曙光娛樂旗下的小鮮肉余淵。

節目組開始宣布分組,一共六位嘉賓,分三組,江宇典和特邀嘉賓古秋平,還有舒如意一組,節目組給他們發了紅色T恤。

裴思邈、方念以及周卓是第二組,他們穿黃T恤,李一梟、余淵還有姜易木是最後一組,穿藍T恤,也就是紅、黃、藍三組。

表面上看起來,實力還是挺勢均力衡的。

裴思邈第一個叫出聲:「怎麼分組的?」

節目組做出解釋:「你們早上用的牙刷,我們準備了三把牙刷,你們拿到哪把就是哪組。」

「這麼雞賊?」裴思邈特鬱悶,「虧我特意記了盤子數呢。」

節目組賣關子道:「盤子也不是沒用,算分數的。」

「哦,怎麼算?」

「光碟越多,分數越高。分數加在一起取平均值,最高的那一組有優先選擇任務的權利。」節目組解釋道,「根據我們的統計,姜易木的藍隊是分數最高的,舒如意的紅隊是第二名,方念的黃隊是第三名。所以藍隊有優先選擇權。」

節目組給大家說規則的時候,沒有人打斷,大家都認真聽著。

緊接著,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舉起了三個牌子,三個牌子都用飄逸的古風字體,一個寫著「武」;一個寫著「畫」;一個寫著「劇」。

擁有優先選擇權的藍隊,內部討論了一分鐘,就相當爽快地選了「劇」。雖然他們組有歌手,但姜易木自己可是個老牌演員了,不選劇難道選武嗎?

等到了第二組,也陷入了僵局,最後考慮到他們組裡有一位武打巨星,三人都不約而同選了「武」這個選項。

剩下那個「畫」,便留給裴思邈他們黃隊了,三人對著這個字,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覺。方念給他們打氣:「沒關係,我小時候學過簡筆畫,我們肯定能贏!」

「哈哈。」裴思邈乾笑兩聲,已經感覺到自己藥丸。

等三組都選擇完畢,節目組揭曉這期節目的內容。本次拍攝周期為一周,剪輯成兩期播放。

首先,節目組給大家播放了一段先導片,片頭,是一段古色古香的音樂,緊接著是紀錄片最常聽見的渾厚男聲,帶著歷史的厚重感:「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古代文明為中華民族留下了極其豐富的文化遺產……」

畫面切掉,變成了咿咿呀呀的京劇,那男聲作為話外音道:「近些年來,一些非物質文化遺產正在失傳,譬如我們的國粹,京劇。」

一段京劇的介紹與科普后,再來,是一段京劇的經典曲目《霸王別姬》,大概幾秒的時間,畫面切到一位穿著唐裝的老藝術家身上,下面浮現名字與介紹,京劇表演藝術家——劉秋榮。

老先生慈眉善目的,瞧著是個溫和的人。他開始說話:「我最小的一個關門弟子,是現任國家京劇院一團團長,已經四十歲了。」

記者的話外音問:「您為什麼不招徒弟了?相信以您老的名氣,也不怕招不到學生吧?」

老先生擺擺手說:「不招了,招不到了,招來也不是真心想學的。」他嘆氣,「我年近古稀,卻看到我們的文化正在倒退,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

老藝術家的部分結束后,又是一段街頭採訪,節目組安排的記者在街頭隨機採訪過路的人,瞅准像是父母的問:「您結婚了嗎?有孩子嗎?您家孩子在學習什麼才藝?準備讓您家孩子學個什麼才藝嗎?」

有些回答說:「學啊,學的鋼琴,學好些年了。」

也有的回答:「如果有孩子的話,準備讓他學西洋樂器吧,或者拉丁?當然,還是得看孩子自己有沒有興趣了。」

節目組問:「您有沒有打算讓您家孩子去學習京劇呢?」

「京劇啊……這個……」

「京劇高考加分嗎?如果加分我們可能會考慮一下的。」

「如果孩子喜歡這個,我們做父母的無條件支持,哈哈,畢竟京劇也是我們國家的國粹。」

畫面一轉,是幾個小女孩穿著統一的藍色帶水袖的戲服,拿著一把粉色扇子,在唱貴妃醉酒,一位老師在前面站著示範。

畫面中,沒有提到這個京劇培訓學校的名字,但是很顯然能看出規模不大,學生也不多,只有幾個。

培訓學校的校長說:「現在出去招生,印一萬張傳單都發不完,沒人要,也沒人學這個,很少有家長願意把孩子送來學京劇。」說完校長就笑,有些苦悶,「上次做活動,說免費培訓,才招到幾個學生。」

這段畫面結束后,大家看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也有些明白這個節目的意義了。可以想象,這節目播出后,肯定會獲得總局的大力提倡與表揚的,這是一個正能量的節目,能弘揚傳統文化,更能塑造國人的民族自豪感。

這比現如今大部分的綜藝節目,都要強大。

京劇的部分結束,以同樣的方式,進入一段中國武術的片頭。

中國武術的情況,和京劇也差不多。節目組去採訪了家長,家長就問:「武術?是跆拳道還是柔道?」

節目組回答說:「不是跆拳道,跆拳道是韓國的,柔道是日本的,是中國武術。」

家長說:「哦哦,您說少林寺那樣的嗎?不行,太苦了,孩子要讀書的,怎麼能去吃這種苦頭。」

「太極嗎?公園裡就可以學啊,老頭兒老太太都會,為什麼花錢去培訓學校學?」

而被節目組選中的那個武館,也是瀕臨倒閉,武館里好幾個老師,都跳槽去教跆拳道了。

這裡也反應了一個崇洋媚外的現實情況。

許多國人對自己國家的東西,似乎都不願意去了解、去接觸。

第三段片頭,也就是國畫。

採訪的時候,不少家長都表示:「我家孩子是學畫畫的,他是藝術生,準備參加高考了。」

「什麼?學國畫啊?這個很難吧,哪裡有素描簡單有趣,而且也不能高考啊。」

節目組選中的國畫培訓中心,也是差不多,招不到學生。

家裡送孩子去畫畫的,都去學素描畫靜物去了,學國畫的實在是少,但情況說起來,似乎比中國武術、京劇,要好上那麼一些。

當然,這裡頭也有節目組刻意製造出的效果,為的就是凸顯前後對比。明星參與招生拯救計劃前、與明星參與招生拯救計劃后,一定要有一個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節目的看點所在。

這個先導片到時候會直接作為這期節目的開頭。

片子放完了,節目組導演宣布本期的主題:「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這一周的時間內,幫這些培訓中心招生。用你們的明星效應,讓大家了解我們國家這些非物質文化遺產,讓大家願意主動去學習、去關注我們的國粹。」

接著,節目組給每組成員發了三千塊任務基金,三組成員在衚衕口分開,朝各自的任務地點驅車而去。

事先,所有人都不知道節目會這樣策劃,現在既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覺,又覺得是很有意義、很值得去做的一件事。而且一定得做好。

三個人坐在車上,古秋平開車,後座是女神舒如意和沒有駕照的江宇典。他們穿著統一的紅色T恤,背後是《拯救A計劃》的節目組LOGO。

舒如意說:「我覺得我們這組很有利誒,比其他組有利一些,你看他們誰學過京劇?誰又學過畫畫?但是我們不一樣!我們有古老師啊!」

古老師炯然道:「有我也不行啊,我沒招過生。」

「但您收過徒呀,您那麼多徒弟,一個班子呢。」

「只要您往武館門口那麼一站,家長還不全都把孩子送來學習?」女神笑眯眯的,「我們肯定拿第一,再說了,我們還有這麼帥個小鮮肉,你往那兒站著唱歌,把人都吸引過來。」

她看江宇典不說話,便把話題往他身上引。

因為心裡擔憂著賀庭政的緣故,江宇典今天一大早就看著沒什麼存在感,他既不說話,也不刻意去求出境,整個人顯得很沉默。

導演單獨跟他說了幾句話,讓他拿出狀態。

現在舒如意故意給他鏡頭,他才出聲:「從先導片來看,武館招不到生的原因很簡單,許多家長覺得學中國武術難,不如去練跆拳道,速成有效。所以我的想法是,先去看看真實情況,然後我們也要跟著學,跟古老師學、跟武館老師學。」

「如果我們不會,我們怎麼讓別人報名?「

「所以你看我們要是都能學會,我們告訴家長,這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而且一件有意義的事,你說他們會不會給自家孩子報名?」

——沒想到他一說話就是乾貨滿滿。

舒如意聽呆了,駕駛座的古秋平讚賞地誇道:「現在像小江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很有想法,聰明。」

「還有一個問題,」舒如意提出來,「我們只有一周的時間,我們真的能學會嗎?那招生怎麼辦?」

「晚上學,白天招生,學點皮毛就可以了,再說了,我們有古老師呢。」江宇典笑著道。

在他說話的時候,前面副駕駛坐著的攝像大哥忍不住一直對準他的臉拍拍拍,原因無他,他侃侃而談的樣子太迷人了,散發出一股領袖氣質,無端地使人信服他說的話,追隨他的要求。

隨後,三人一致同意江宇典的計劃:「先到了看情況,咱們再和武館館長討論,商量具體的。總之這次任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大家都信心十足,任務還沒正式開始,卻已經喜歡上這個節目了。

江宇典坐在車上,他的手機揣在兜里,但是不能使用,他只能用節目組發的一款、由贊助商提供的兩千萬拍照手機。他在新手機上登陸了微信,發消息問金招弟:「他情況怎麼樣了?」

金招弟很快回復說:「情況挺好的,他請了護工的,護工跟保鏢似的,一米九哈哈哈哈。」

江宇典回復說:「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金招弟回了個收到,江宇典就不再回了。幾位嘉賓拉了一個微信群,他看到消息,是姜易木他們那組的,他們已經到了京劇培訓學校,還拍了張照發群上。

那學校門面舊舊的,招牌經過風吹雨淋都褪色了,不是一副快倒閉的模樣,而是已經倒閉了的樣子。

他們可沒心思可憐別人,等到了武館,幾人發現這武館也是破破爛爛,情況只差不好。進門那塊地板都潮了,凸出一塊來,鏡子灰撲撲的,牆上寫著一個巨大的武字,掛著幾面旗幟。

從武館後門進去,是一個大院壩,水泥地,竹柵欄,有一些梅花樁之類的器材。

總之情況還挺糟糕的。

武館的丁館長四十多歲的年紀,據他說:「這武館是我父親創辦的,他老人家臨走前,叮囑我一定不要讓我們形意拳沒落了。」

丁館長是一位形意拳師傅,他說武館之前經營的好時候,也有別的師傅,有學少林拳的,或是太極、通背拳。

但現在卻在他手上不行了,師傅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和他的一位大弟子,在教學生。

一問現在學生多少,丁館長四十多歲的人了,羞愧得臉都紅了,小師傅很靦腆,還是代替丁館長說:「周末還有幾個,別的時間就……」

「就沒了?」

小師傅很不好意思地點頭。他似乎挺崇拜古秋平,覺得他非常了不起,能憑藉一身武功走向國際——古老師作為武打巨星,在國際上也是非常出名。

紅隊三人開始重新定位這次任務的嚴峻程度。

舒如意說:「一周時間……恐怕有些不太夠吧?」

江宇典掃一圈院壩,摸著下巴道:「看武館的規模,能容納上百個學生,裡面五六十個,外面還可以容納一百個學生同時打拳。」

「加上每個人時間不同,每個時間段,我想都至少要達到一百人同時學習。」

「所以我們要招到四百名學生。」

舒如意看著江宇典眼神都變了,不知道該說他有些自不量力還是什麼的,可她看這個年輕人說話時的眼神,並沒有狂妄,似乎是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她又看向古秋平老師,古老師說:「雖然聽起來很有野心,也很讓人有幹勁,但實際做起來肯定很難。不過我們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古老師是一位非常理智的人。他在影片中,大多飾演的角色都是快意恩仇類型的,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和他本人的性格有所重合。

舒如意也跟著笑道:「是啊,總要試試看,四百個怎麼夠,我們的目標是——五百名學生!」

畢竟她可是國民女神,怎麼可能連五百個學生都招不到?她莫名地被兩位隊友激起了自信心,眼裡燃燒著火花。

大話說完,丁館長聽得熱淚盈眶:「多謝幾位。」

練形意拳的老師傅,說話也有股江湖味道。雖然聽著有些不切實際,但丁館長是真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三個明星身上了。

古秋平老師望著江宇典道:「小江,你有什麼計劃沒有?」

江宇典猶豫了下,不知道自己這樣會不會有些搶兩位前輩的風頭。古秋平便道:「沒關係,你大膽地說。」

「我現在有一個這樣的想法。」

他開始有條不紊地侃侃而談:「第一,我們進來的時候,我看見地板受潮,有些不平整,牆角也發霉,鏡子也需要擦洗。而且室內沒有空調,雖然習武是一件先苦其心志、后鍛其筋骨的事,可現在,家長都捨不得讓孩子遭罪,家長心疼孩子在這樣的環境內學習,自然會選擇條件更好的……武館。」

丁館長聽見他這麼說,不免反駁:「我們武館收低廉的學費,怎麼能和那些條件好的比!我們連運營都入不敷出了,這些年全靠積蓄在撐,現在也……」他有些潸然淚下了。

收取低廉的學費,只是為了給更多人提供一個習武的機會。

沒成想事與願違。

江宇典不和丁館長抬杠,反而平靜地退一步說:「您說的是,是我考慮欠佳。不過我們裝修,是完全不用花錢的。」

而且武館重新裝修了,那麼就不愁在他們走後如何維持經營了。如果現如今,因為他們的幫忙而使得武館招到了學生,那一周后他們離開,還是會因為這些不容忽略的細枝末節的問題而招不到生。

江宇典現在就是要杜絕這種情況,從根本出發,真正地幫助這些經營不善者,教給他們經營一家武館的正確方式。

古秋平欣賞他說話他的方式,道:「你說說看。」

丁館長也不由得看向他,他報名參加這個節目,其實就是不想自己花一分錢招到學生,畢竟他實在沒有錢往這個無底洞里填了。

雖說簽了條約,最後也要把招生獲取的學費以武館的名義捐一半出去,但總的算下來,這是穩賺不賠的好事。

「拉贊助。」

「怎麼拉?」舒如意靈光一閃,道,「我發個微博,說明我現在的情況,肯定……」大把的贊助商私信她。

「發微博號召是不允許的。」節目組打斷她,「算作弊。」

舒如意沒想到還能這樣,那剛才她放出要招五百個學生的狠話,豈不是形同放屁?

可她不能反駁節目的話,因為她心裡也清楚,這確實是作弊。

這時,江宇典已經問小師傅要了一份精武武館的宣傳單,並且仔細地看了起來了。

他問小師傅道:「一學期,六十四個課時,一千五百塊。你們的價格相較別的武館、跆拳道館,便宜多少?」

小師傅人靦腆,看著鏡頭老是害羞,他撓撓頭道:「這六十四個課時,換算的話,應該是四個月時間,每周一次,一次四小時。別的武館的話,四個月學費好像要……六千塊吧?」

江宇典理性地分析了原因:「你們學費低廉,這本該有很大的優勢,地段也不差,卻招不到生,你認為原因是什麼?」

小師傅說不知道。

江宇典說:「是因為太低廉了。」

小師傅一臉茫然。

江宇典提出一個常見的促銷手段,他拿筆寫寫畫畫:「你寫個六千,劃掉,再寫個校慶搶購價一千九百九十九,多久多久截止,你認為這會不會刺激消費?」

小師傅又茫然,又覺得似乎很有道理:「會的……吧。」

舒如意一條一條地把江宇典說的這些記下來,她現在頗有些佩服這位小鮮肉了,聰明又謙遜的人,總是討人喜歡的。

弄完這些,一看時間快十一點了,三人便拉上小師傅,去外面不願的文印店印了一份新的傳單。人文印店老闆一看是明星,還跟著攝像機,哪裡好意思收錢,但他們堅持要給錢,老闆只好讓員工給他們設計一個好看的、更上檔次的傳單。

中午了,該吃午飯,紅隊回到武館,準備隨意找個餐廳解決。這時,街口那邊緩緩開過來兩輛車,停在武館門外。那是一輛嶄新的GMC商務保姆車,以及一輛大型餐車——之所以說是餐車,是因為車子停下的時候,從側面開門,門從下至上掀開,裡面是一個廚房的模樣,並且坐著兩位戴高帽的廚師。

正當眾人詫異,還以為這是節目組的福利時,金招弟從GMC上下來了,這個小助理一蹦一跳地飛奔到江宇典旁邊:「宇典哥,您讓我看著點的那位帥哥,他一聽說您沒有助理跟著,沒有保姆車,就給我安排了這麼個豪華房車。他說您嘴挑,還跟了輛……額,餐車。」

舒如意早就餓了,她湊到餐車前面,一看菜單簡直樂了。笑著回頭問:「雨點弟弟,你的廚師,我要付錢給你嗎?」

江宇典什麼背景,大家都不清楚,之前微博上傳的說他和關鴻業認識,還說他家裡非常牛逼,也有人跳出來說他老家在重慶,就是個普通家庭,哪有什麼背景,真真假假的,讓人辨不清楚——現在看來家庭條件應該非常不錯。

對於午餐怎麼解決,節目組沒有硬性規定,明星自己帶飯帶廚師當然也在允許範圍內的。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早餓了,正愁怎麼解決午餐呢,其中一位廚師把早就烹飪好的米飯和菜裝盒,從後備箱的位置推出來,一個個地發。盒飯里有一個大的滷雞腿,兩葷兩素,味道都堪比五星級,還有幾種湯可以選擇。有魚頭豆腐湯、天麻乳鴿湯、滋補雞湯、還有素的紫菜蛋花番茄湯。

可謂豐盛。

舒如意站著等廚師煎牛排,看廚師現場製作黑胡椒醬。

吃,總是最容易拉進人與人之間關係的,一頓飯下來,節目組工作人員或多或少都對江宇典有所好感,覺得小鮮肉不僅性格好,長得好,還情商高,會做人,大方。

這餐車得跟著他們一周呢——也就是說未來一周,每天都可以加雞腿了!

吃飽飯足,下午,三人去建材市場拉贊助,拉贊助這樣的事,就得讓女神舒如意上場了,她的面孔在國內是家喻戶曉,或許是營銷得當,她沒什麼黑歷史,所以連黑粉都很少。

她豁出去拉贊助,自然沒有辦不到的事。

最後他們又去電器行拉贊助,老闆同意把有些舊的空調樣機,送兩台給他們。

空調樣機原本就賣不出去,就算賣出去也沒幾個錢,老闆覺得不如拿來捐給節目組,正好上回鏡,給自家電器行打個廣告。

結束了一下午的戰鬥,舒如意感覺要累垮了,比拍戲都累,她不由得問江宇典:「雨點弟弟,晚上又做什麼啊?有計劃沒?」

無形之中,江宇典這個最年輕的,似乎變成了團隊領袖,大家拿主意都先問他有沒有什麼看法沒。

江宇典就說:「先吃晚飯,吃完看兩位師傅打形意拳。今天都累了,就簡單學一下。古老師是這方面行家,和兩位形意拳師傅也可以以武會友,交流一下。」

古秋平小時候去少林寺學習,所以他打的是少林拳,這麼多年來,一天不敢忘,每天都要在日出時打上一套。

能夠以武會友,當然是一件開心的事,並且在以武會友的同時,還能藉機給自己的電影宣傳一波,何樂而不為?

他不得不發自內心地覺得,江宇典這個小朋友,簡直太會做人了。

腦子裡每條計劃都非常清晰,以最高效率完成任務。

吃飯的時候,各個隊伍在微信群上交流,紅隊是目前看似效率最低的一組。剩下兩組,藍隊直接就去街上招生了,因為明星效應,學生倒是招到了,可是這能給京劇培訓學校帶來長久的生源嗎?

不能。

江宇典要考慮得更多。他知道他們作為明星肯定是有自帶的效應的,去路邊上一宣傳,肯定蜂擁而來的人報名。但要是一周后,他們走了,學校以後怎麼招生?還有明星來幫助他們嗎?

還不是會關門。

而黃隊,則是去附近人流量最廣的商業區,辦了個小型國畫展。

一問紅隊幹了什麼,什麼?跑建材市場拉贊助搞裝修?瘋了吧!

可是面對其他兩組人的嘲笑,紅隊卻是泰然自若,一點兒不擔心,舒如意覺得江宇典非常靠譜,自信地在群上讓他們等著瞧。古秋平也覺得這位小朋友挺好,不驕不躁,性格沉穩,腦子轉得快。

而且有真心實意投入幫助人這件事,並非單純為了節目錄製。

從他們拉到贊助的時候,建材店就把東西運送過來了,每家店都把自家店名的招牌貼在車上,還贈送了裝修工人,工人也穿著他們店鋪、品牌的服裝,藉助節目組的名氣來給自己宣傳。

其實原本有些建材店老闆,覺得免費贊助有些虧。他們腦子轉不過彎,江宇典就偷偷背著攝像頭,告訴他們怎麼怎麼做:「上一次電視廣告多少錢知道嗎?而且我們節目還是周六黃金檔播出!廣告費一秒那都是七位數往上,你算算你家能在節目里出境幾秒?賺了多少?能不能算清楚?」

建材店老闆算不清楚了,只是感覺自己賺大發了。

那贊不贊助?必須贊助啊!

反正也沒幾個錢。

武館連夜裝修,而在武館裡面的露天院壩,兩位師傅在攝像機面前打了一套形意拳,兩人動作差不多一致,在氛圍渲染下,顯得非常肅穆,叫人浮躁的心都不由得靜了下來。

江宇典沒學過形意拳,他學習的,以學名來稱呼應當是自由格鬥,或者說自由搏擊。不拘泥於形式,而注重實戰。雖然他不是什麼大師高手,但也能看出來一些端倪。

譬如說這位丁館長,打的拳只有形沒有神,而小師傅倒是有一點□□了。

他雖然能看出來一些,但是並不會開口指點。古秋平老師也換上一身他自己帶的黑色武術服,在燈光不甚明朗的院子里打少林拳——他這次的電影,也是他的誠意之作,片名《少林寺》。

現場站著的兩位明星,以及幾十位節目組工作人員,看著在淡淡的月色下以武會友的三位師傅,心中都存著敬畏。

空氣靜謐,古秋平招手說:「小江和小舒你們倆也來學學看,形意拳很有意思的。兩位師傅現在打的這套,應該是龍形拳吧?」

十二形拳是仿效十二種動物的動作特徵而創編的實戰技法,分別為龍形、虎形、熊形、蛇形、駘形、猴形、馬形、雞形、燕形、鼉形、鷂形、鷹形。

丁館長點頭,拱手道:「古老師好眼力,正是龍形拳。」

他的說話方式叫人莞爾,古老師也笑著拱手:「過獎過獎。」

江宇典和舒如意兩個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在兩位師傅背後跟著慢慢學習,他們打得很慢很慢,江宇典剛學這個,動作不能說標準,可似乎自有一套韻律。古秋平先看出一點端倪,站在他旁邊說:「小江啊,你學過武術嗎?」

「會一點格鬥。」他謙虛道。

他那時候在美國,在美國當然是學不到正統武術的,但他是打過地下拳擊的人,所以格鬥經驗非常豐富。

但是有八年時間,他都沒法動,他癱瘓在輪椅上,一些格鬥技巧以及那時候他的一顆單純的、享受搏鬥的心,早已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中了。

古秋平越看越覺得他的動作有點門道,心裡認為江宇典肯定不止是如他所說般「會一點」。

他心中微動,便拍了拍江宇典的肩膀:「來跟我切磋下?」

江宇典連說不不不,其實他是怕不小心傷到古秋平。

古秋平一斂眉:「你還怕傷到我嗎?咱們點到為止,來!」

攝像從各個方向對準他倆,並且又開了一盞燈,照亮他們周身一圈的範圍。

江宇典無可奈何:「好吧,點到為止。」

他和古秋平站開一些,他兩腳分開與胯同寬,左腳向前邁進步,右腳跟微抬起,膝關節微微彎曲,做出一個標準的拳擊備戰姿態。

古秋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平時愛打拳擊吧?」

江宇典但笑不語。

古秋平也擺出一個防禦姿勢,朝江宇典一勾手指。

平時人們在電視上看到的激烈的打鬥戲,其實都是通過武術指導、借位、後期音效以及剪輯,才呈現出的最終效果。實際上拍攝的時候,並不如電視上看到的那麼激烈,而且有些演員飛出去的鏡頭,都是吊了威亞、並且加快了幀速。

可是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武打巨星,一位是初出茅廬的小鮮肉,兩個人對峙,卻讓人無端地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風吹草動的動靜都變得異常明顯。

古秋平想著讓一讓小輩,便負手而立,挑釁般朝他勾手指——這個動作在他的電影里經常出現,是他的標誌性動作之一。

江宇典也懶得承讓,兩步上去,拳頭故意打偏一些,古秋平一歪頭,捉住他的手腕,江宇典身體柔韌地一擰,伸腿一絆,古秋平閃躲,和他展開叫人眼花繚亂的腳上功夫對戰。

江宇典這具身體到底沒有底子,可他腦子裡有豐富的技巧、或者說他的感官非常敏銳。他也有一定的預判對手招式的能力,加上前段時間他有在鍛煉,所以應付起古秋平來,居然顯得有些不疾不徐,遊刃有餘。

兩人打得有些上癮,古秋平萬萬沒想到,這小鮮肉居然不是什麼花拳繡腿!而是真的能打!還能和他這麼過招!

「行啊你。」他不由得拿出十分的認真態度,江宇典有所收斂,所以也被他的拳頭打到了,他是真怕疼,眼睛迅速地蒙上一層水霧。古秋平大驚失色,以為傷到他了,結果江宇典連忙說:「沒事兒的古老師,我痛覺有點問題,特別怕疼,咱們再來。」

古秋平聽完也想到了之前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熱搜——還以為是嘩眾取寵!沒想到是真的!

兩人切磋,除非有一人認輸,否則是萬萬不能停止的。古秋平看他這麼能打,一邊哭一邊手腳還非常利索地給他下套,索性不再留手。

江宇典更是熱血沸騰,方才還收斂著殺招,這會兒收不住了,步步殺機,眼淚更是洶湧。古秋平心中一凜,江宇典一個鎖喉,卻在他喉嚨面前十公分左右生生止住。

兩人都頓了兩秒,古秋平立刻反應過來,一個虛的側踢,江宇典就勢倒退幾步,臉頰布滿淚水,認輸道:「古老師您贏了。」

兩人的切磋,叫人眼花繚亂,而且他們動作非常快,算下來不過三四分鐘的時間。

節目組和舒如意都呆了,舒如意手一松,把錄的視頻發到了微信群上。黃隊和藍隊一點開視頻一看,下巴都嚇掉了——看得出這沒有經過後期處理,所以真有人打鬥速度可以那麼快?古秋平老師也就算了,那個小鮮肉是什麼鬼,說好的嬌氣小哭包呢?

丁館長和小師傅也看呆了,這什麼情況?

這特么哪裡是明星真人秀,這是武俠電影吧!

古秋平心中也是訝異,他當然知道,江宇典是收手了,那個鎖喉看似被自己不著痕迹的化解了,實際是江宇典在放水。

免得自己在節目上輸得太難看。

他不由得有些羞愧,拍了這麼多年的動作戲,切磋卻輸給了一位不到二十的小年輕,而且對方還為了不讓自己輸得太難看、假裝讓自己贏了。

他勝之不武。

正想說出那句:「不,是你贏了。」的話時,古秋平看見江宇典朝自己眨了下眼睛,那濕漉漉的眼睛,說不出的好看。一想到這麼個身手了得、武力值爆表的年輕人,居然痛覺異常!居然特別愛哭!他不禁覺得好笑,又覺得這個人十分有趣。

他慚愧地贏了這盤切磋,對江宇典態度變化也非常大,非常熱絡:「小江,你這可不是會一點啊。」

江宇典眼淚差不多停了,眼睛還有些濕潤地道:「哪裡,和古老師比起來差遠了。」他學習格鬥,實際上只是因為他享受搏擊的過程,而他後來,對熱武`器要更熟悉些。

但這都是過去式了。

以他現在的身體條件,沒有從小鍛煉,也只能在電視上班門弄斧、平日見義勇為,可以抓個小偷什麼的。

古秋平又說:「你想不想來演電影?你的身手很好,我正在籌備自己的下一步電影,有個角色,我感覺很適合你。」

他有意提攜江宇典,江宇典當然得說願意——讓古秋平親自開口邀請他去演電影,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要是施小邦知道了,估計會激動的咆哮。

演電影,開演唱會,紅,這正是原主的夢想。

他是個很信奉因果的人,他佔據了原主的身體,替代他的生命延續,而原主來不及實現的夢想,理所應當要由他來完成。

再晚一點,三個人、以及武館的兩位師傅,五個人湊一起討論了明天要做什麼、該做什麼,簡單擬定了一個計劃。討論完畢,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了。攝像頭關閉了,所有人今天都累了,便休息了下來。

武館有多餘的房間,是之前給武館師傅住的宿舍,條件有些差,金招弟就從保姆車上拿出了一套套全新的、清洗過的被褥。

其實旁邊就有酒店的,但是為了節目效果,明星當然要和武館師傅的待遇相同。

江宇典空了下來,他準備去看賀庭政,他打開手機,就看到賀庭政給他發了條消息說:「雨點,我這裡有人照顧,你安心拍攝,不用擔心我的。」

看見賀庭政對他轉變了稱呼,江宇典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他是賀庭政的長輩,而且他是賀庭政妹妹賀斯予的乾爹,賀庭政雖然不這麼叫他,而是喚他大哥,可突然兩人身份顛倒了,他重生成了一個還未滿二十歲的年輕人,面孔還帶著少年的青澀感,而賀庭政則已然三十二了。

——他比自己大了整整一輪。

他這個長輩,似乎從年齡上落了下風。

但江宇典轉念一想,他活了那麼多年,現在外表看著還不到二十歲,他應該是佔了便宜才對。他想了許多,最終選擇忽略掉這個稱呼帶給他的不適應。

他正準備給賀庭政打電話的時候,下一秒,賀庭政就發了個視頻的邀請。

江宇典想點拒絕,最後手指輕輕移了移,點了接受。

他找到耳機戴上,聽見賀庭政低沉的聲音說:「你那裡好黑,是遮了攝像頭還是關了燈?」

「都睡了,燈也關了,我正準備去醫院。」江宇典悄聲道。

這裡隔音不行,他不想吵到別人睡覺。

「你好點沒有?」他聲音一小,語氣就顯得非常溫柔,賀庭政太喜歡他這樣說話了,覺得心都要化了,也跟著低聲說:「好多啦,修養一周我就出院了,不用過來看我了,我聽你助理說了,你拍攝的那個武館離我這裡要開一個半小時的車,而且她說你拍攝很累,你也不是超人,超人也要睡覺的。」

江宇典總覺得賀庭政這麼抗拒自己去看他,裡邊兒肯定有什麼問題。但賀庭政說的也在理,他想了想便道:「那你先在醫院靜養。」

賀庭政就說:「我要是想你了,我就給你打視頻電話。這樣也挺好的,雖然觸不到摸不到……而且還看不見。」

這樣對話,有種別樣的樂趣,好似兩個人都躲在被窩,說悄悄話似的。

他動了手術,身上理應有傷疤的,賀庭政今天想起這茬來,很怕未來要是江宇典沒在他身上看到傷疤,會不會知道自己當初騙了他。

他了解這個人,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尤其是自己,更是不能對他有所欺騙。

但在這件事上,他心中也是有委屈不滿的。江宇典那麼長的時間裡,都不肯認他,待他像個陌生人似的,可把他委屈壞了。

他怕江宇典知道事實,而且自己的做法確實有疑點。於是他就找了專業的大夫,在他身上輕輕劃了兩刀,傷口很淺,然後用吻合器吻合。

這樣一來,雖然他也吃了點苦頭,但也還好,只要能把人給追回來,他是甘願的。

賀庭政那邊倒是很亮,他氣色比剛「做完手術」出來要好一些,聲音也隱約有了氣力。他不知道江宇典的神色如何,只能從他的語氣揣摩他的心情如何:「拍真人秀累嗎?」

江宇典道:「不累,充實。」

「做明星好玩兒嗎?」

江宇典想說不好玩兒,說好玩那怎麼跟小孩兒似的。可他又的確覺得,挺有意思的,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雖然這圈子腌臢,可他見過的骯髒比這過分多了。

見他沉默,賀庭政又小心地道:「不好玩的話,你跟我回家吧,我們回去吧,就像以前那樣,我們住在舊金山,我們重新收養一條狗,我們白天去河邊看日出……」

「阿政,」江宇典突然打斷他,「回不去的。」

賀庭政沉默了,江宇典就說:「我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賀庭政私心裡,非常想和江宇典回到從前那樣,兩個人都無憂無慮,這是最好的狀態了吧?他們活得像家人,比一般的戀人還要親密,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來打動他的心。

可江宇典說他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那你覺得現在高興嗎?做明星。」

江宇典點頭,忽而想到賀庭政看不見,便低低地嗯了聲。

賀庭政說:「你喜歡什麼我都支持你,你知道的。你喜歡做明星,覺得好玩,覺得高興,那我就陪著你……」

他再次打斷道:「我們有各自的生活,你老大不小了,三十二了,你也要結婚的,等你的孩子出生了,你讓他認我做乾爹。」

江宇典想了一天,覺得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和賀庭政的人生軌跡已經不同了,再者說了,賀華強死了,那賀華強的家業只能由賀庭政來打理,他這麼整天圍著自己轉,這像話嗎?

他已經非常對不起賀華強了,把他器重的兒子拐走,一拐就是八年,雖然沒有養歪,這點可喜可賀,但賀華強的在天之靈怎麼願意看見自己這個災星死後,還把他的兒子死死拴住?

他知道那時候賀華強病得很嚴重,醫生都說準備後事吧,結果賀華強就是不死,就在床上拖著,用高昂的葯和儀器吊著命,就是想看著自己咽氣,看著他的孩子回去,賀華強才捨得去見上帝。

果不其然,自己死後不久,賀華強也走了。估計是兒子回家了,他了卻一樁心事了。

賀庭政一聽他語氣,認為他還把自己當成小孩子,非常不高興,他要鬧了!

「你現在比我還小呢,你不能插手我的人生。我雖然聽你的話,可這件事我不能聽你的,我就要留在國內,留在北京,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休想跑。」

他說話非常蠻不講理。

江宇典覺得腦仁疼,想訓他、罵他,可是怎麼捨得?

賀庭政這還躺在病床上呢?

他說話怎麼這麼蠻不講理,還中氣十足的?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夜風吹著,他道:「你把被子掀起來,我看看你傷口怎麼樣了。」

賀庭政眼裡的心虛一閃而過。

還好他早有準備……不然這要是翻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會被怎麼教訓。

他掀開被子,把手機倒過去,露出吻合器吻合過的傷口,裝可憐道:「看完了嗎,好疼的,我自己都不敢看。」

江宇典看見他身上的那些紋身,就好像看見鏡中的自己,他倏地看見他胸口彷彿還有字母,但是有些小,屏幕晃動,他看得不真切。他還看見賀庭政沒穿內褲,胯`下沉睡著巨物。

他看一眼就別過眼去:「好了好了,蓋上。」

「好看嗎?」

江宇典道:「我讓你不準紋身,你怎麼聽的話?」

賀庭政眼睛望著手機前置攝像頭,對面黑乎乎的,模模糊糊有個輪廓,他眼神溫柔而懷念,沒有絲毫沉痛:「我身上這些和你一模一樣的紋身,會給我一種錯覺,就好像你還活著一樣,活在我的身體里……好吧,你真的還活著,這是真的。」他撫摸了下手機,「我想看你。」

江宇典看著屏幕上的賀庭政,覺得他的想法既病態,又讓他動容。

因為緬懷自己,紀念自己,把自己紋在他身上。

他雖然上輩子沒有孩子,但是養了一個賀庭政,不虧了。

他心裡驟然一軟,起身回房間:「等下,我去開燈。」

他既然不去醫院看賀庭政了,那他也要住在武館的宿舍。江宇典一個人住一間,不過房間小,他開了燈,賀庭政還沒看見他人,就聽見江宇典說:「等會兒,我鋪個被子,沒地方坐。」

等他鋪好乾凈的被褥,這才得了空。

他躺上床,握著手機,離臉三十公分遠。

和他以前那張面孔,似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唯有那雙眼睛,那眼睛里的內容,是賀庭政所熟悉的。

他望著這個人,一瞬間和記憶里重合了。

「大哥,」他低聲喚,「我好幸運,你還活著。」

賀庭政知道他明天要拍攝,雖然不舍,但也不敢過多耽誤他時間,聊了一會兒就掛了。

江宇典關了燈,他靜靜地望著黑暗的窗外,耳邊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或許是老鼠。

房子舊了,總會有這種生物滋生。

次日,節目組一一把人喚醒,江宇典和古秋平都不用化妝,只有舒如意在化妝,八點左右,吃完了早飯,紅隊三人、以及武館的小師傅,去外面發傳單招生了。

明星雖然受人追捧,但台灣電視劇里那種被幾百個腦殘粉狂追幾條街的劇情是不存在的,頂多就是有非常多的人圍觀、拍照。

四人兩兩分組,發了一上午傳單,有人感興趣就直接留下聯繫方式,或者直接循著傳單上的地址過去報名。

宣傳單上,武館提供了幾種選擇,有小班大班,還有女子防身班,每一種的價格都寫的非常詳細。

小班是二十人一個班,大班則是五十人的班。丁館長特別心虛:「二十個學生這才叫小班啊?我們一年都招不了二十個人。」

而且還分課時,有每周兩小時的課,也有每周四小時的,有統共六十四課時的課程,也有四十八、三十二課時的選擇。

也就是說,最低九百九十九元,就可以報名一個三十二課時的套餐了。

到了下午,四人更是直接,在商業區的商場門口借了場地,這邊有搭好的舞台,似乎是為一個童裝設計比賽所搭建的舞台,不過比賽正好結束,他們和主辦方商量了一下,這舞台正好可以租借給他們。

而他們借了舞台,吸引人流的方式更是叫人意外。

小師傅手持大喇叭,扯著喉嚨喊:「拋繡球招親!來看一看、瞧一瞧!拋繡球招親!」

好似甩賣秋褲一般。

國民女神舒如意就站在那臨時貼了精武武館、以武會友招聘的舞台上,手裡拿著個商場促銷十塊錢買的小皮球,一聽拋繡球,大家都圍觀了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一看就忍不住訝異:「這是舒如意嗎?我的媽呀!」

怎麼拋繡球了呢?

再一看,哦原來是錄製節目呢!

霎時間,整個商業街的人流全部被吸引了過來。

接著,古秋平也上了台,他不知道去哪裡找的八字鬍,貼在嘴唇上方,一副古人扮相。他站在舒如意旁邊:「老朽是精武武館古秋平,這是小女如意。今日特意在此風水寶地拋繡球招乘龍快婿。小女接下來會將繡球拋到人群中,誰接到了繡球,誰就上來跟老朽切磋。切磋贏了,小女便嫁給他。」

古秋平出演過非常多的武俠電影,他人本身就帶著一種正派的俠義氣質,哪怕穿著現代服裝,貼著不倫不類的八字鬍,那滿級的台詞功底依舊非常引人入勝。

這主意是方才江宇典想到的。

因為他們要是搭檯子說以武會友,誰敢上來跟古老師切磋?

如果以「拋繡球招親」的名義,當然會有非常多人願意上來了。而且普通人的戰鬥力,自然沒法給古老師相比,所以古老師之前已經聯繫了自己一個班子的徒弟,讓他們分流站在台下。

這樣帶著一定劇情,更有趣味性,現場看的人多了,到時候節目播出,他們的鏡頭一定也是最多的。

「接下來,就看各位少俠的本事了!」古秋平說完,長笑三聲。台下有古老師的徒弟開始起鬨,一時間人群中喧鬧,不少男同志都高聲大喊:「女神!嫁給我!」

舒如意演技不能說頂好,還常常被吐槽演技尷尬,但美是真美,冰肌玉骨,叫人炫目的美。

她欲語還休,手裡捧著繡球,超台下江宇典的方向一拋——

這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昨晚上,江宇典和古老師的切磋有多精彩,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就讓他倆做一個開場,屆時有路人路透發了微博,肯定有人會看見微博,從而慕名前來。

那繡球,準確無誤地拋給了江宇典,江宇典從容不迫地上了台,台下觀眾一看:「咦!這不是那個誰!愛吃臭豆腐那個嗎?」

「那不是奶多多蜂蜜牛奶那個廣告上的明星嗎?」

「我知道他!江宇典啊啊啊啊!!!」有小迷妹要瘋了。

江宇典長了一張標誌的臉,身材又好腿又長,真人又帥得一塌糊塗,往台上一站,穿了增高鞋的他就是一八五男模。

像昨天晚上那樣,他和古秋平展開叫人眼花繚亂的切磋,不過古秋平知道他怕疼,也就不會用力氣,更不會傷到他,江宇典也是相同。兩人招式看著玄乎,你一拳我一腿,速度極快,打鬥得精彩萬分,比電影都過癮。

迷妹更瘋了,萬萬沒想到這個哭包還這麼叼!

台下連聲叫好。

兩人足足纏鬥十分鐘有餘,江宇典感覺差不多了,和古老師對了個眼神,他就敗退了。

古秋平說:「太遺憾了,小女只能再拋一次繡球了。」

江宇典正要下台,古秋平喊住他:「少俠留步。」

江宇典停住腳步,古秋平道:「儘管少俠輸給老朽,但少俠功力深厚,不妨來我精武武館擔任武師,你看,這就是我們武館的報名處。」他順手一指,打了個廣告。

他指著的地方是舞台左側,那裡搭了一張桌子,坐著幾個人,立著一個牌子,寫著「精武武館」現場報名處。

武館的小師傅就在那裡坐鎮,還有江宇典的助理金招弟,古老師和舒如意的助理也都在那裡,解答人們的諮詢疑問,登記報名。

旁邊還停著一輛小巴車,如果有人想去武館看看,坐滿一輛小巴就發車。

有人不理解這是什麼,還以為是古秋平在北京開了個武館,都紛紛來報名,還說:「多少錢?啊這麼便宜啊?那可是古老師欸!」

「不是古老師開的武館,古老師也不授課。武館里另有師傅,主要教形意拳,這位小師傅就是我們丁館長的大弟子。」

有人一聽不是古秋平教,立刻就反悔、不報名了。

但也有不少人現場就交錢報名。

最便宜的班還不到一千,對許多人來說,這都是可以承擔的。而且女子防身班,這也是個很好的想法,不少女性同志看到了就報了。

與此同時,在武館那邊負責招生的丁館長,挨個給舊友打電話,問他們願意再回來給武館授課嗎。

丁館長在電話里聲淚俱下地說:「我們精武上了個電視節目!節目還沒播呢,不過好多人都報名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學生……回來吧,精武需要你。」

有些師傅專門來一看,看見武館搞起了裝修,還有攝像機,一聽丁館長的話,還要加工資!覺得武館這是要翻身啊!就立刻辭了職,打算回來繼續在武館授課。

江宇典這邊下了台,繡球又拋給了古秋平的徒弟,有時候也會不小心拋給觀眾,觀眾特別羞赧地上台,古老師手下留情,和人打了約三十秒,就把人給制服了。

一個下午結束,台下一統計,竟然有三百多個人報名。

報九百九十九那檔的人居多,而且一聽報名可以擱置,也就是說想什麼時候開始學就什麼時候開始學,但如果想退費,只能退一半——因為剩下一半都捐給「A計劃」公益基金會了。

而且一聽說過了武館周年慶,還要漲回原價,不少人存著一個佔便宜的心思,就先把錢交了,拿了收據再說。

天色暗了下來,眾人打道回府,餐車在武館門口等著,工作人員一回來,就吃上了熱騰騰的飯菜。

江宇典不知道,因為路人的路透——他再一次上了熱搜。

【愛吃鱈魚腸:啊啊啊我真的粉上了江宇典!!今天看見了真人,帥到炸裂!不誇張!比電視上帥多了!賊吉爾帥!!而且小雨點身手好棒,順便也表白古秋平老師,還看見了舒如意女神哈哈哈,女神好美[心][心][秒拍視頻]】

他上熱搜的重點不是因為他帥,而是因為他武力值爆表,嚇得人眼鏡都掉了……好吧,主要還是因為他帥。

還是方念在群上一說,江宇典才發現自己又上了熱搜。

他和古秋平一起上的熱搜。

他剛登上自己微博,就卡得閃退,試了好多次,最後下載了國際版重新登陸,才好了。

粉絲新增兩百萬,轉發十萬,評論十萬,點贊三十二萬。

他有六百萬粉了。

而且一看他上條喝蜂蜜牛奶自拍的微博,下面的評論都炸了,他從雨點弟弟,晉陞成了雨點老公。

他有種奇妙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六百萬人關注他,十萬人評論他,好幾萬人說喜歡他。

萬年不登微博、每次只有宣傳電影才發微博的古秋平也轉了新浪娛樂帶熱搜tag的微博,艾特了江宇典,不吝誇讚地捧了他。

江宇典也轉發了微博,和古老師商業互吹了一把,說明天給古老師買臭豆腐。

舒如意在下面評論說:「吃臭豆腐!不帶我!孤立你們!」

施小邦那邊看見熱搜,也趕緊聯繫了江宇典,第一句話就是:「公司打算給你提供宿舍,給你提供保姆車,延長合約。」

「謝謝小邦哥,」他倒是沒有直接在電話里拒絕,「有什麼等我這期節目錄製結束再說吧?」

施小邦只能說好。

公司在上面施壓,讓他必須得讓江宇典簽了新合約。

江宇典當初只簽了五年,誰能想到他一出道就能紅?而且紅得這麼迅速,三天兩頭上熱搜,竟然還抱上了古秋平的大腿!

古秋平是誰啊?

國際巨星啊!

好萊塢都知道的中國武打巨星,斯皮爾伯格都請他演過電影!

施小邦已經隱隱預感到,江宇典馬上就要大火了,馬上就要變成娛樂圈流量了。他不由想起自己以前對江宇典的態度來……好像,也不算特別差吧?

就是因為他忙,不怎麼管他,像是這幾天他們錄製節目,施小邦都是跟著裴思邈那位腦殘公子哥的,裴思邈經常有一些令人窒息的操作,他不得不看著點,免得他有來一番神一般的操作。

而他不怎麼管江宇典也是因為,他對江宇典比較放心,知道他是有智商的,不會隨便亂來——不像裴思邈。

他已經打算好了,明天放下手頭工作,親自過來跟著。

與此同時,看到微博熱搜,再看到那些稱呼江宇典為老公的迷妹,賀庭政氣得肺都要炸了。

他傷口都氣得裂開了,大夫又重新給他吻合,麻藥也沒打,大夫吻合到一半,他計上心頭,立刻給江宇典打了一通視頻電話。

現在還沒結束錄製。

但江宇典看見是他,便走到外面院子的樹下,接了視頻請求。

攝像原本跟著他的,他表示這是私人電話,攝像大哥就沒繼續跟著他,只遠遠地拍了他一個背影。

視頻一通,江宇典就看見賀庭政一張委屈的臉,那張臉上瀰漫著痛色,額頭和鼻子還滲出了不少汗珠。

江宇典心一緊,他關心賀庭政,非常關心,無論如何他也沒法掩飾這個事實。

「你怎麼了!」他露出緊張之色。

「傷口裂了。」他英俊的臉龐上全是可憐,小狗似的。

視頻一轉,江宇典看見大夫正在為他重新吻合。

「怎麼會裂了!你是不是動作大了?你不能安安分分躺在床上?」江宇典要罵他,又忍住了,「多大個人了,這麼頑皮。」

賀庭政特別痛地悶哼一聲,江宇典就什麼謾罵指責都說不出口了。

「我沒頑皮,我就在床上沒動,撒尿都在床上用尿管,我就是……」他頓了頓,欲言又止。

「就是什麼?」

吻合完了,賀庭政感受到從腹部散布到四肢百骸的疼痛,他頭上都是汗,神色帶著迷茫地望著手機前置:「我剛剛看見了微博,看見那麼多人喜歡你,我為你高興,可是你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我太生氣了,太難過的,你明明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

江宇典怎麼能想到是這種不靠譜的原因?他簡直氣笑了,又覺得賀庭政好笑,覺得他幼稚,又覺得他讓人心疼。他望著屏幕里那張年長許多的臉龐,低聲說:「我什麼時候是你一個人的了?」

「一直都是,從以前到現在,從現在到未來。」賀庭政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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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哭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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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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