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高杉晉助7

113.高杉晉助7

「我會在徨安,把老師的永生就此結束掉。」

曾經高杉的夢想是松陽能活著回來,上天待他不薄,真的實現了;然後他又想要跟老師在一起,竟然也實現了;最後,他開始想要跨越人類與龍脈生物如同鴻溝一樣的壽命差距。

他不想在自己垂垂老矣死去時,松陽繼續孤獨地活下去,並且無法逃離跟虛糾纏的命運。既然永生帶給松陽的痛苦遠多於幸福,他一直在想,哪怕地球隨便挑一個人成為龍脈生物,這個人也不應該是松陽。

高杉晉助的個性註定了他會擁有超高的行動力、以及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魄力。在決戰結束后的初期,他就一直在四處尋覓能剝除龍脈影響的方法,然後終於在徨安這顆死星上找到了。

讓松陽變成普通人類,就意味著超高風險的轉變過程,以及失去龍脈庇佑后、無法癒合傷口的脆弱軀體。而且松陽的身體里還有有毒的血清,他不清楚這些毒素在松陽失去龍脈血以後,會不會有病理性的發作。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會好好保護松陽,他是松陽最堅硬的軀殼,松陽從此都會遠離戰場。

哪怕是偶爾被三味線的琴弦割傷手指,他也會溫柔地把對方的指尖放在嘴裡吮吸。

他跟松陽詳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即使是松陽,也大概會猶豫吧——這樣想的同時,他看見松陽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像他剛剛說的是「晚飯吃咖喱可以嗎?」一樣。

「……老師?」

高杉覺得他有義務讓松陽了解得更清楚。

「剝離了龍脈以後,老師就會——」

松陽歪過頭:「就可以跟晉助一起慢慢老去了,不好嗎?」

高杉愣了一下。

——你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一句多動人的情話嗎?

有的時候,情話小王子高杉晉助簡直拿松陽沒辦法。老師明明是有一點遲鈍的類型,太隱晦的情詩還要高杉一句句掰出來,講給他聽是什麼意思。

偏偏是這樣的人,放起大招來毫無預警,一口糖就能把男人塞得頭暈目眩。他已經很久沒再抽煙了,大概是終於成功戒掉了,但這會兒——他決定還是繼續假裝下去。

胸口的那道深且疼的溝壑,正在一點點被撫平。因為知道自己的愛意被回應了,自己是被深愛之人眷戀著的男人,他慢慢跟曾經仇恨過的世界和解了。

「老師。」

——能跟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手術完成後,松陽又被關進了醫療罐里。他體內的血幾乎被換了個乾淨,又是在徨安這顆沒有任何阿爾塔納氣息的死星上,那具曾經完美無瑕的軀體,終於開始出現瑕疵。

神威在徨安漫無目的地遊盪回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松陽泡在醫療罐里對他吐泡泡,身上還帶著無法快速癒合的創口。

小夜兔幾乎立刻就抓狂了,「不準把二號機改得弱弱的!」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隨著龍脈體質的流失,松陽和神威之間的比試也被中止——主要是晉助不同意。

明明只是變成了普通人的身體而已,高杉把他護得像重病患者一樣。剛出醫療罐的時候,高杉連床都沒讓他下過。連勾引松陽為愛鼓掌,鼓掌力度都不敢沒輕沒重的了,搞得松陽一直覺得他沒盡興,還使勁伸腿勾他的腰——鬼兵隊總督額角上忍得青筋暴起,松陽還以為他突然生氣。

松陽重新踏上地球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宇宙旅行了一年有多了。

他面對的第一個問題,不是自己伴侶懸賞十億的人頭,而是被氣到冷笑的虛。

一個世界只能存在一個永生者,以前虛和松陽共用一具軀體,現在松陽的身體被剝除了龍脈,虛得以重新用龍脈生物的身份出現在地面上。他剛想看看松陽又在幹什麼,卻發現松陽這傢伙居然跟野男人跑了??

——也就算了。他還改造了自己的體質,從此變成了平庸無奇的人類?

「你有什麼遺言?」

虛還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頭,一刀劈裂了整面牆,刀尖直接指到了松陽鼻子上。

松陽剛落地,就感應到了氣勢洶洶奔過來找他的虛。晉助還在被滿街拿著懸賞令的人群糾纏著,松陽暫且避到了一個他不會發現的地方等著虛來,免得他們又針尖對麥芒地打起來。

「你真要殺我嗎?」松陽淡綠的眼睛映在鋒芒上。

「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可笑又可悲。這種脆弱渺小的軀殼——」

「你真要殺我嗎?」松陽超認真地瞧著他,「如果你現在動手的話,我是真的會死的哦。」

他還把臉往前伸了伸,虛手裡的刀一抖,刀尖在他臉上劃了個小口子,血立刻就滲個不停。

「傷口也不會癒合了。」他指著臉上的傷給虛看,虛還真的盯著看了足足十秒。

虛不會殺他。

早在決定剝離龍脈體質的時候,松陽就確定了。雖然很緩慢,但是決戰後的虛的確在改變著。因為他們畢竟是二心同體的半身,其中一半矢志不渝地深愛著人類的話,另一半無論如何都會動搖的。

現在氣勢洶洶說要殺他什麼的,更多是因為自己把虛拋棄了,擅自變成了普通人的緣故吧?

「——我現在不殺你。」

啊,果然。

「至於你的學生——哼,那就不一定了。」

總之就是一定要殺人的意思。

「跟晉助和好的話,他說不定也會告訴你怎樣才能變成普通人哦。」

虛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卻浮現出異常糾結的神色。不知道怎麼回事,松陽總覺得自己小的時候也跟虛相處過,剛剛他的神情,看起來簡直就跟鬧彆扭的小孩一模一樣。

小太郎回來過一趟。在不知道為什麼打扮成水管工、修爆了私塾的水管以後,他用一根手指支著工帽,手往松陽身後的門板上一撐,邪魅一笑道:「太太,您家男人一般幾點回來?」

松陽還沒問他為什麼突然眼歪口斜,他身後一個陰惻惻的男聲響了起來:「隨時。」

當天夜裡歌舞伎町一聲火箭轟鳴的巨響,知情的居民就知道他們的首相又上天了。

晉助的人頭懸賞令,也是他悄悄去求信女取消的。藍發少女綳著臉,還在為高杉一言不合把人拐走而生氣:「懸賞令可以取消,但是那個傢伙我見一次就打一次,老師不許阻止我。」

唯一讓他掛心的事是,他回來后再沒看到過銀時。

問了獨自撐起萬事屋的兩個孩子,他倆一迭聲跟松陽抱怨,說什麼銀時身上掛了一堆債,結果被丟到愛斯基摩【?】捕鯨去了。

也不用跑那麼遠吧?松陽稍微有點頭疼。他這邊也沒辦法聯繫到銀時,但銀時似乎會定期跟萬事屋聯絡的樣子,松陽打聽了時間,巴巴地跑到萬事屋蹲守著。

「老師在這裡幹什麼?」

高杉在萬事屋樓下抬頭看他。

「我想問問銀時過得好不好。」

高杉若有所思似的點點頭,在萬事屋的兩個孩子警惕地打量他時,居然什麼都沒說,抱著新採購的課本走了。

銀時這傢伙一如既往地胡攪蠻纏。一聽到松陽的聲音,就在那邊嚷嚷著鄉下的老媽又來碎碎念了愛斯基摩風好大噗沙噗沙聽不清要掛電話了掛電話了,松陽只好籠著話筒爭分奪秒地囑咐他:「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別讓人整天擔心你。」

那邊靜了一靜,銀時聲音低低的:「行了。反正你說的阿銀都會照做的。」

「太辛苦就回江戶來吧。不管有什麼變化,銀時的家永遠都在這裡。」

銀時一頓,「高杉那傢伙在嗎?」

松陽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又想起高杉來了,剛擱下電話,回頭就見高杉踏著樓梯上來了,像是知道銀時會找他似的。

紫發男人從他手裡接過聽筒,一聲不吭地聽了快有十分鐘,又一聲不吭地摔回了桌子上。問他銀時說了什麼,高杉黑著臉:「罵了我一頓。」

就算是勝利者的憐憫,他能忍十分鐘已經是極限了。何況那傢伙放了狠話,等兩個月後他還完債,絕對會回松下私塾鬧騰的。

算算時間,他從現在就可以開始備戰了。

鬼兵隊總督已經把手裡大半的兵權交了出去,松陽想過普普通通的平和日子,曾危險如罌粟的男人洗盡鉛華,就真的駐足在了這間小小的、溫暖的私塾里。

有人說不值得,甚至撰文評論說鬼兵隊總督的隱退是日本一大損失,他心想天照院首領的隱退才真是一大損失。

從少年時踏上攘夷戰場開始,他一直像頭重傷卻又遲遲無法死去的獸類一樣,一路淌著血嘶吼奔跑,只想等到血盡身亡那天。

直至今日,他才算是真正停了下來。

他將自己的頭顱貼上對方溫暖的手心,讓對方仔仔細細包紮好自己身上的傷,從此再也聽不見獸類的咆哮聲。

時間是溫暖的午後。

紫發男人從暗無天日的戰場上醒來,聽見松陽溫和的念誦聲。

他站起身,踏著被陽光烤得暖洋洋的木地板,轉過迴廊,走過婆娑樹影,立在教室的紙拉門外。他知道拉開門會是什麼情景,那樣的畫面,光用想象的,都會美好到讓人落淚的程度。

他甚至有種不敢去碰門的畏懼感。那裡面裝的是一個夢,是他從年少時,反反覆復在做的一個夢。

高杉晉助拉開了門,午後的陽光淌了進去。

滿教室抱著書的小孩子,什麼年齡的都有,這會兒都在好奇地看著他。教室里的花在發著淡淡香氣,檐下的風鈴在穿堂風裡叮叮地響。

松陽立在他面前,在對他微笑。

【高杉晉助線·FIN】

801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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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松陽老師總在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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