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此事無疑是陷入了僵局。要說慕容瑾真的沒有因為岳霖然的態度轉變而生出其他想法，那是騙人的。但是讓他去跟四公主見面？他又覺得委實沒有必要。

本就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就算見了面,又能如何？四公主不會是他想要迎娶的心儀之人,他也不可能會是四公主的良配。

一如霖然方才話里所說的，他既然註定了要讓四公主傷心難過,又何必耽誤四公主的一生？倒不如放四公主自由,想必四公主很快便能遇上更好的良人,也就不必受他所累了。

「我不管！阿瑾你要還是我兄弟,就親自去見見我表妹。就算你真的不喜歡我表妹,那也得當面去跟我表妹說。」這是岳霖然給慕容瑾下的最後通牒，鼓著臉憤憤然的對慕容瑾下了命令。

慕容瑾眨眨眼,委實有些莫名，卻也實在無可奈何。

最終,拗不過岳霖然的堅持,慕容瑾只好同意了去見四公主一面。

不過,在慕容瑾見到四公主之前，反倒是許麗娘率先見到了這位傳聞中的四公主。

「我很喜歡吃你做的點心。」初次見面，四公主對許麗娘的態度很是親善,全然沒有皇家公主的跋扈。

「多謝公主謬讚。公主能夠喜歡民婦的點心,是民婦的榮幸。」許麗娘並不是很會講阿諛奉承的話。此刻對上四公主,也尚且顯得有些生疏和拘謹。

四公主卻是並不介意許麗娘的拘謹，反過來,她對許麗娘的態度不由變得格外的溫和。

「齊夫人不必緊張。我不過是久聞齊夫人的大名,有所仰慕,這才特意前來與齊夫人見上一面。如若因著我的出現，反而讓齊夫人驚擾，便是我的不是了。」四公主一直沒有擺公主的架子，很是平易近人的主動跟許麗娘示好道。

許麗娘是真的有些受寵若驚。儘管很清楚四公主很有可能是因著岳霖然的關係，對她稍微友善。卻也未曾料到，四公主跟長公主的差別會是如此的大。

想當初長公主見到她第一面，就是想要將她砍頭，甚至還將她趕出了帝都城。現下四公主就完全不一樣了……

「齊夫人若是不急著出宮，不若多在宮裡待會，陪我用完午膳再行離去？」帶著徵詢的意味，四公主的口吻完全不是命令，而是真的在詢問許麗娘願不願意。

許麗娘明顯愣了一下，不是很確定四公主究竟是怎樣的盤算。

即便是再不通世事，許麗娘也不會單純的以為，四公主只是想要跟她一塊吃頓飯而已。那麼，四公主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聯想到今日自家府邸接二連三的三人小聚，許麗娘隱隱約約猜測到，四公主只怕是為了慕容瑾而來。

只不過，如若是為了慕容瑾，四公主單獨找上她，是不是找錯人了？她跟慕容瑾並不相熟，也毫無半點交情而言。

若是為了岳霖然，她姑且還勉強能幫忙告知一二。但是換了慕容瑾，許麗娘對其秉性是真的不甚了解，也無從說起。

此般想著，許麗娘便想要拒絕四公主的邀約。

然而下一刻，許麗娘就看到了四公主滿是期許的可憐眼神。

那是帶著灼熱的求助目光，刺的許麗娘心下發熱，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到最後，許麗娘還是留了下來。帶著那麼些不自在，跟四公主同坐在了一張桌上。

「齊夫人可以嘗嘗這個羹，味道不錯，我很是喜歡。」對許麗娘的留下，四公主很是熱情，臉上始終都掛著笑容。

許麗娘點點頭，先是謝過四公主，這才緩緩動勺。

入口即化的潤滑感存留齒間，不得不說，四公主的推薦不錯，也很是中肯。

「齊夫人……」許是覺得氣氛不錯，四公主慢條斯理的，就切入了重點，「齊夫人跟齊狀元的感情很是要好呢！為了齊夫人，齊狀元連我大姐姐的駙馬都不肯當。這份至死不渝的真情，委實讓人羨慕。」

毫無預兆的被提及長公主的事情，許麗娘手中的筷子下意識就放了下來。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四公主。

從四公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惡意。好似四公主只是單純在關心她和齊修遠，此事再是尋常不過。

然而，到底還是涉及到了皇家賜婚，又是四公主此刻正在面臨的處境，許麗娘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微微點點頭，輕應了一聲，卻是沒有多言。

「那齊夫人是真的很厲害呢！」算不得嫉妒和酸意的語氣，四公主目不轉睛的盯著許麗娘，一副認真取經的模樣，「那敢問齊夫人，可有什麼良策可以教教我嗎？我也想像齊夫人這樣，以後都能拴住駙馬的心呢！」

至此，即使四公主的語氣再是天真，許麗娘還是聽出了端倪。心中不詳感劇增，許麗娘輕輕搖頭：「回四公主的話，民婦並無任何良策。」

連敷衍的話都沒有，許麗娘就這樣拒絕了她拋出去的橄欖枝。以致於四公主臉色微變，到底還是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露出愁容來：「看來我果真不是很討喜。慕容將軍不想迎娶我，連齊夫人都覺得我不可交。」

四公主的語氣帶著失落，聽上去煞是可憐。只不過這一次，許麗娘腦中警鈴大作，再也不會輕易著了四公主的道。

眼看著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許麗娘還是無動於衷，四公主心下閃過一抹瞭然，收起臉上的愁容，恢復了淡定：「好吧，齊夫人就當我剛剛是在裝可憐好了。」

面對四公主前後不一的表現，許麗娘抿抿嘴，依舊保持了沉默。此刻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最起碼四公主自始至終都沒有以「公主」自稱，不管是耍心機還是玩手段，都在明面上，她也當場看透了。

至於更多的，許麗娘其實並不能很確定。

她並非帝都人士，對於朝堂的事情所知甚少，更別提後宮里的局勢。如四公主究竟是否得寵，又到底是怎樣的脾氣和秉性，她都不了解。

嚴格意義上來講，四公主比長公主更讓許麗娘覺得危險。只不過四公主跟她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兩人也無需起爭執抑或敵對。是以，許麗娘打一開始沒有對四公主設下提防，也就將自己送到了此刻的境地。

算危險嗎？似乎也不算。只是，這種極為微妙的感覺，很是讓許麗娘不喜，也並不習慣。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宮人前來稟報，齊狀元求見。

「我就說嘛，齊夫人是真的很厲害。看，不過是一頓膳食的功夫，齊狀元就忍不住來找我要人了。」四公主笑著站起身，倒是沒再多留許麗娘，大大方方的放了許麗娘離開。

許麗娘是真的被四公主弄糊塗了。就在離開的這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了四公主的沒有惡意。可是四公主之前的種種作為，又實在很讓許麗娘皺眉。

直到遠離了四公主的視線，許麗娘忍不住就將在四公主寢宮的所有事情仔細詳盡的說給了齊修遠聽。

齊修遠倒是極為鎮定，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像是四公主的作風。」

「嗯？」聽齊修遠的語氣，似乎很了解四公主。但是據許麗娘所知，四公主和齊修遠似乎並沒有交集？

「之前岳大人不過是來了四公主這裡一趟，回去就徹底轉變了態度，非要慕容將軍迎娶四公主。」看出許麗娘的疑惑，齊修遠勾起嘴角，解釋道，「如若四公主沒有足夠的心計，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岳大人扭轉態度的。」

「那夫君的意思是，這位四公主，並不簡單？」許麗娘也覺得，她不過是跟四公主一塊吃了一頓飯，就對四公主的印象有所改變。如若四公主有心偽裝，許麗娘並不確定，她自己到底能不能及時窺出究竟。

「自然是不簡單的。這皇宮之內，就沒有簡單的人。」很是意味深長的兩句話，齊修遠說的很是輕描淡寫，卻也寓含深意十足。

「嗯。」點點頭，許麗娘委實長了見識。同時，也越發對皇宮這個地方敬而遠之。

她已經決定，以後若非必要，都不進宮了。若是貴妃娘娘再想要吃她親手做的點心，她就讓岳霖然代為送進宮來。想必以岳霖然跟她的交情，是不會拒絕的。

「四公主的事情，就交給慕容將軍好了。咱們是局外人，無需插手，也插不上手。」齊修遠話是這樣說，聽上去很是坦然，也實打實安撫了許麗娘的心。

然而隨後齊修遠便單獨去找過慕容瑾、並且還有意引導慕容瑾對四公主今日所作所為造成誤解的舉動，就很是別有居心了。

沒有誰可以隨隨便便把注意打到他想要保護的人身上。既然四公主一定要拿他家娘子試水，齊修遠也不介意再給四公主帶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齊修遠是這樣打算的，他的用意也確確實實被慕容瑾領會到了。

慕容瑾本來就不是很情願接受所謂的賜婚。若不是岳霖然的要求，他根本不會去見四公主這一面。而四公主竟然將手伸到了許麗娘的身上……

在四公主未曾預料的時候，她就已經觸到了慕容瑾的底線。

迄今為止，慕容瑾對許麗娘的印象，是所有女子都比不上的。四公主無意間犯下了一個不可彌補的大錯，在得罪齊修遠的同時，也堵死了慕容瑾對她改觀的唯一一次機會。

慕容瑾沒有去見四公主。原定的商討，也直接變成了定局。慕容瑾不再將四公主的態度納入考量範圍內，徑自跟齊修遠進行了他們的下一步籌劃：扶持三皇子坐上太子之位。

新立太子一直是近日朝堂之上爭論不休的核心問題。當慕容瑾也表了態，三皇子極為順利的，就成為了新的儲君。

對於這一局勢的變化，朝中有人喜有人憂。後宮之中也是眾人百態，算計頻出。

岳霖然很不高興。他還等著慕容瑾去見四公主，但是很明顯，阿瑾失信於他了。

「阿瑾，你是故意的！」又一次將慕容瑾堵在齊修遠的書房，岳霖然怒氣沖沖的問責道。

「嗯。」並不是什麼不能承認的事情，慕容瑾一臉坦然的點點頭，認了。

「為什麼？我表妹哪裡做的不好，惹到你了？」到底是多年至交，岳霖然相信慕容瑾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既然慕容瑾突然改變主意，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四公主找過許娘子這事，你知道嗎？」慕容瑾不答反問，當著齊修遠的面，率先拋出了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