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端倪
感情要達到比例,才會出現哦哦~眼前的蕭綠看起來格外脆弱。
她低頭坐在床上,鬢角將臉修飾的格外小巧,皮膚白得像中國瓷,似乎隨時會破碎。
許薔知道她可能有什麼事難以開口,但微妙的心疼勝過了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她笑得更溫柔一點,摸摸蕭綠的頭。
「沒關係,不麻煩。你住我這裡,照顧你是應該的。」
許薔順手幫她調整了空調溫度,看一眼時間,道:
「你餓不餓?我幫你弄個粥吧。」
蕭綠無言的目送許薔走出房間,不知道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明星要去做什麼。
房間再次歸於寂靜,蕭綠喝一口蜂蜜水,特別的甜。
她很慶幸許薔沒有多問,只是視為普通感冒。
甚至有種劫後餘生,長舒一口氣的錯覺。
蕭綠縮進被子里,她實在是太累。
本只想短暫的休息,但睡眠卻襲擊了她。
許薔離開房間后,本意是想自己做個粥。
好歹表明心意,免得小姑娘覺得她是隨口說說。
但在她將米和水放進鍋里后,許薔忽然覺得還是叫個外賣之類的更保險。
誰知道即將出門的她,來不來得及等粥煮好?
深思熟慮后,許薔打電話叫了管家服務。
所幸別墅區的會所餐廳見多識廣,高昂的服務費用讓他們不提出任何質疑,順利的接受了許薔只要一份白粥的訂單。
她放下電話,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的時間裡,可以做些什麼。
說實話,蕭綠確實嚇到了她。
許薔回憶起半小時前的事情,她接到蕭綠的電話,十分鐘后一輛計程車將她送了回來。
車上的蕭綠面色蒼白,冷汗將鬢角濕成一縷一縷,削瘦的身體微微顫抖。
那個司機看見許薔,如同看見救星。
「你是她的家人吧?她上車就這樣了,不知道咋回事,一上車那臉色就嚇人,我還在想要不要拉她,半路果然吧,抖得要死要活,我都想要不要直接拉醫院去算了,您看……」
胖胖的中年男人絮絮叨叨,搓著手拉開車門。
許薔將少女半抱起來,皺著眉看著他,直接遞給他整幣。
「謝謝您,不用找。」
那人開著車一溜煙跑了,似乎生怕蕭綠下一秒暈過去。
而許薔懷裡的蕭綠,仰起臉看著她,還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許薔將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蕭綠眨眨眼睛,陽光下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
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梗在許薔的喉嚨,她知道這有多麼不合時宜。
她將蕭綠送回房間,看她陷進柔軟的被褥之間。
許薔覺得,蕭綠就像她喜歡過的某種小動物。
像是小兔子之類的,柔軟、脆弱、有好看的眼睛和耳朵,會警覺的看著來人,摸上去時手感很好。
她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獨自一人的客廳那麼冷清,許薔按著遙控器換台來打發時間,沒有聲音的電視節目,每一個都那麼無聊。
何況她心裡還記掛著樓上的小房客。
幸好會所送餐很快,這大概是別墅區唯一的優點了,住戶就是上帝。
她將那碗白粥倒進條紋瓷碗里,粥煮了許久,早已爆開了米粒,上面浮著一層薄油,加上一勺小蝦提味。
許薔將浮油攪進粥中,上樓去看蕭綠。
少女已經睡著了,面容寧靜。
她不忍打擾,卻又覺得這碗粥頗為燙手。
許薔還有個重要聚會,就在一小時后。
那關係到她是否還有機會出演電影,不能錯過。
無奈之下,她將粥溫進保溫盒,給蕭綠留下一張紙條。
許薔早該出門了,聚會前總歸有些寒暄環節。
現在她已經錯過。
許薔出現在會館的時間剛剛好,她的朋友看見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聞栗順手攬過她的腰,遞給她一杯蘇打水。
「有點事,突髮狀況。」
許薔掃過一眼室內,不出所料看見幾個熟悉的面孔。
「我沒錯過什麼吧?」
「錯過了,」聞栗帶著她走到一圈人面前,「有個新銳導演跑了,真是不拘小節。」
「哪位?」
許薔笑著跟他們點點頭,她對此類場合駕輕就熟。
藝術家聚會么,她的前半段人生正由此構成。
「程孜筠,你之前提過。」
聞栗斜她一眼,像是嫌棄她的健忘。
「嗯……但我現在改主意了。」
許薔摩挲著她的手背,笑道:
「我覺得實驗片也不錯。」
「打算回來?」
聞栗果然感興趣,將蘇打水放下,支起手臂聽她說話。
「不算吧,跟你們共事,我差太遠。」
許薔低下頭,看著場中人已經三三兩兩落座。
「如果有好本子,我想爭取主演。」
「哈?你也算另闢蹊徑了。」
聞栗搖搖頭,跟她一起坐下。
「那你要想辦法搞定他們了。」
她指一個女人給許薔看,清爽的落耳黑髮,左耳墜著一顆珍珠。
「那位程小姐,她手裡有個好本子,但她拍不了。」
許薔看著那人柔麗的側臉,是個最近有點高頻出現的名字。
「如果你想拍,我去接。」
聞栗朝她眨眨眼,笑得俏皮。
「怎麼樣?」
「何必對我這麼好?」
許薔撩起自己一縷捲髮,自嘲般笑道。
「我可是爛泥扶不上牆。」
「算是回報吧。」
聞栗靠在柔軟的沙發里,看著天花板。
「謝謝你帶我看畫展。」
許薔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好了,陳年舊事,不提也罷,我知道。」
順著頂燈熄滅,側燈亮起,聞栗輕聲說道。
隨即,她投入進聚會話題里,不再與許薔對話。
許薔晃晃酒杯,隨意談過幾句,思緒已經散漫的飄回家裡。
被留在小別墅的蕭綠,現在醒了嗎?
許薔忘記她犯了一個小錯誤,在某件她不想提及的事情上,致命的小錯誤。
此刻的蕭綠結束了她短暫的午睡,正對著那張紙條出神。
——保溫盒裡有粥,記得吃晚餐。
這字跡與語氣……
蕭綠不由得懷疑,她和許薔之間,難道真的有什麼瘋狂粉絲與虛紅明星之外的故事?
她想不起細節的那個炙熱夜晚……滾燙的身體、意亂情迷、低聲細語,與彷彿是錯覺般的溫柔。
或許真的存在過?
現在可是半夜兩點!
這種問候出軌老公的句子,出現得也太不合時宜了吧?!
許薔輕手輕腳的放下鞋子,摸進客廳。
然後,她又被嚇了一跳。
比起她十秒前的構想,什麼安保系統出了問題家裡進了賊,或者是哪位不識趣的朋友不告而來,甚至是某位前任要提刀復仇……都要更為可怕。
許薔眼睜睜的看見她家那設施齊全的客廳里,出現了自己一張大臉。
這場面堪比恐怖片啊!
尤其是——許薔對自己主演的電影,基本都是感情複雜,處於喜歡和討厭的邊緣。
而此次觀影會的選片絕妙。
正是她情感上最恥於面對的那一部,口碑奇好票房奇差的文藝片,現代電影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她的成名作《烈火》。
在這場針對於她的公開處刑中,她的小房客站在中心,手持遙控器沖她微笑。
「你在幹什麼?」
許薔咬牙切齒,低聲問她。
她下意識的逼近蕭綠,抓住了她的手腕。
「看電影啊。」
蕭綠無辜的眨眨眼睛,嘴唇微微上翹。
「你說的,隨便用。」
她指的是許薔曾說過的那些遊戲機和投影儀。
「我有沒有說過……」
許薔驟然咬住自己的嘴唇,想要遏止住直衝大腦的怒氣。
「我不喜歡《烈火》!」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知道!她絕對一直喜歡我!她絕對知道如何激怒我!
萬千言語梗在許薔的心間,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沒吼出來?
客廳里的氣氛已經充滿□□味,在深夜兩點的城市裡滋滋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能爆炸。
然而面對許薔毫不掩飾的怒火,蕭綠只是側過頭,淡淡的說:
「是嗎?那我換一個好了。」
她平靜看著許薔,問道:
「你想看什麼?」
許薔一時語塞。
蕭綠看著她凝滯在臉上的表情,一股興奮感從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她猜對了!
許薔對自己的電影有所猶疑,所以記者不問絕不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