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假期
感情要達到比例,才會出現哦哦~
蕭綠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不再與那碗牛肉湯較勁。
許薔下意識朝她微笑,用她最能魅惑人心的那個弧度,妄圖使蕭綠忘了她剛剛說過的傻話。
「嗯……感覺你很眼熟。」
她睜著眼說瞎話,笑得愈發甜膩。
「就在想是不是在哪場應酬里見過你。」
許薔的神情中帶上一絲歉意,但蕭綠很清楚這是她的商業模式。
她曾在許多採訪里看過許薔,每當她面對難以回答的問題,便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一般來說許薔會矇混過關。
但蕭綠難得的反擊機會,又怎麼會放過她?
「哪場呢?」
蕭綠露出她的兩顆小虎牙,笑得像不知世事的天真女孩。
許薔不由自主的咬了咬嘴唇,她開始感覺緊張。
餐廳里的空氣中似乎漂浮著看不見的微小粒子,在她們的對話中激烈碰撞,偽裝和真實針鋒相對,令人心臟狂跳,想要逃脫。
「你知道……我演過一些戲,所以應酬挺多的。」
許薔儘力使自己看上去真誠,她可不想在這個小惡魔面前露怯。
「太抱歉了,我記不清了。」
「是嘛?太可惜了。」
蕭綠再次拿起勺子,從小砂鍋里撈起幾塊牛肉,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這頓晚餐已經臨近尾聲,但她大概還有很長時間,讓許薔說出實話。
怎麼?難道她們還有虛紅明星和瘋狂粉絲之外的故事?
她這個當事人怎麼能因為大腦一時短路而缺席呢?
蕭綠一邊吃她的牛肉,一邊輕柔的對許薔說:
「我最近出席的酒會很少,等會我發簡訊列給你看看吧?」
許薔感覺自己頭皮一麻,簡直要流下冷汗。
「嗯……好……麻煩你。」
如果拒絕,那不是更欲蓋彌彰?
她現在不知道蕭綠到底還記得多少……
這究竟是事後算賬追究責任,還是醉酒失憶想回憶?
許薔保持著她僵硬的笑容,端起屬於自己的碗放進廚房,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還有點事,先上樓了。」
虧她還記得留下個解釋。
蕭綠凝視著她的背影,站起來收拾殘局,意外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顫抖。
她的周身籠罩著疲憊而沉默的氣息。
剛剛那段對話,實在是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以至於一夜夢境反覆的睡眠,完全沒有緩解她的困頓。
夏至雜誌社的下午永遠忙碌,每個人都腳步生風,彷彿急著去拯救世界。
錢螢難得忙裡偷閒,直接將蕭綠帶出了辦公室。
雜誌社外有家小咖啡店,常有寫字樓的人在這談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看那邊。」
錢螢將咖啡杯里漂亮的拉花攪散,對蕭綠說:
「右邊第三個卡座。」
蕭綠朝那邊瞟了一眼,坐著個眼熟的編輯和一個高個子女人。
她不明所以的問道:
「怎麼?」
蕭綠今天特意來雜誌社,可不是為了聽八卦的。
她那本要死不活的網路連載,才是重中之重。
「我之前說過的LISTA,就是她。」
錢螢不看她的眼睛,語氣非常憂心。
「文淇,寫推理向,足足有一米七,」她抬頭看著蕭綠的表情,「渾身上下都是爆點,你真不著急?」
又來了。
她最討厭這套。
他們故弄玄虛的塑造起一個角色,討人喜歡又充滿話題,再將它拿出去賣錢,不管那外皮下是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不想走那個路線。」
聽完她的回答,錢螢總算是生氣了。
「拜託,人家可不排斥!沒有潛規則,也不需要你說謊,只是多展現一些閃光點而已……除了你,誰會排斥啊?」
她低聲對蕭綠說話,聲音里全是怒氣。
「我……」
蕭綠無法辯駁,錢螢說的是事實,只是她真的很排斥。
許許多多的事情扎在她心裡,像刺進了棉花中的玻璃碎片,不見蹤影卻一觸就疼。
「好吧,算我求你了,只是拍個封面而已。」
錢螢將一塊蛋糕推到她面前,奶油上的草莓分外誘人。
「你到這個進度了,別那麼與眾不同,好嗎?」
錢螢苦口婆心的勸說她。
陽光很溫柔,從玻璃窗外灑進來,落在蕭綠臉上,更顯得那張臉清秀動人,少女氣下儘是冷艷。
錢螢定定的凝視著她。
當初老段叫她帶蕭綠,她確實是看中她身上這點冷艷感。
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眼睛里卻又有整個世界。
現在,蕭綠在她面前低下頭,語帶失落,只說了兩個字。
「好吧。」
她將那塊小蛋糕上的草莓吃掉,算是告訴錢螢她沒跟她鬧彆扭。
錢螢拍拍她的肩膀,去櫃檯給她點一杯冰咖啡,塞進她手裡。
將蕭綠送上計程車,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接受了新工作安排的蕭綠抓著那杯冰咖啡,只覺得手指冰涼。
窗外的風景飛速掠過,偶爾停留在紅綠燈前,司機馬上就會絮絮叨叨的說出一堆抱怨。
車載收音機里放著本地廣播,流行音樂一首接一首。
蕭綠的腦中回放出一些畫面,支離破碎卻讓她頭痛。
厚重的油畫顏料。比她更高大的畫架。彩色的漩渦和冰淇淋。風不斷的從陽台外吹過,灌進她單薄的衣物。很冷。印著新聞的報紙。夸夸其談的文章。接著是採訪和視頻,鋪天蓋地無法躲避。
從那之後,蕭綠無法直視任何鏡頭。
冰咖啡讓她的體溫不斷下降,心跳卻無法控制,越來越快。
蕭綠想要找個人說點什麼。
最好是有關她的新工作。
拍照片,當模特,多麼令人恐懼。
她視線模糊,將電話打給最近聯繫人里的某一位。
「我覺得很難過。」
這種開場白,從來不會嚇到蕭綠為數不多的朋友。
但今天這位接聽電話的朋友,為什麼沒有回答她?
蕭綠沒有給這個問題多餘的注意力,她只覺得自己呼吸也開始越來越快。
她用手掌捂住口鼻,儘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你在哪裡?」
電話那頭的聲音令她吃驚,是許薔。
蕭綠不知道自己怎麼把電話打給了她。
「我在車上,我沒事,不用擔心。」
蕭綠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順溜的說出自己的敷衍三件套,聽見那邊的人忽然放輕了聲音。
許薔的話語聽起來異常溫柔。
「不要掛電話,好嗎?」
「沒人來我家啊?」
許薔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順手就著她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不喜歡別人來我家,很奇怪。」
蕭綠斜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杯子拿回去,端正的說:
「想喝牛奶自己倒去,幹嘛老喝我的?」
「甜啊。」
許薔一本正經的說:
「你喝過的牛奶比較甜。」
蕭綠翻了個白眼,許薔一貧嘴,她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想想以前去見面會時候,許薔坐在那裡,稱得上不苟言笑的典型。
自從住進她家,許薔一天能有三次讓她大跌眼鏡。
而且……
蕭綠看一眼正在自己身邊的許薔,她們現在是不是算朋友了?
雖然她在錢螢面前擲地有聲的說自己跟許薔只是普通朋友,但許薔到底怎麼看,蕭綠還是很沒底的。
更別提那兩次深入交流了……
蕭綠想想自己被美色所惑,不知道許薔如何看待這件事。
她知道人的關係一旦定性,很難再有更改。
朋友至少比床`伴好。
算算時間差不多,鹽和胡椒已經將牛肉腌好,蕭綠站起身走進廚房,在櫥櫃里找到一口琺琅鍋。
許薔明明不怎麼做飯,但廚具卻是齊全。
「它能直接用嗎?」蕭綠伸手摸了一把,似乎還沒開過鍋,「是新的?」
「哦,這個啊。」
許薔看了一眼,摸著額頭想了想,道:
「有一年聞栗送我的生日禮物,不知道她怎麼回事,好像沒用過。」
蕭綠用橄欖油塗了一遍鍋內,算是給開了鍋。
許薔看著她熟練的將牛肉和肩胛骨大火煎熟表面,鎖住肉汁,再將配菜倒進鍋里拌炒,頓時覺得只會香煎一切的自己在浪費廚房。
「你很喜歡做菜嗎?」許薔問道。
「一般般吧,」蕭綠順手開了瓶紅酒倒下去,許薔的藏酒總歸不會差,「以前在家裡做順手了。」
她蓋上鍋蓋,將整鍋牛肉送進烤箱。
蕭綠抬頭看見許薔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聳聳肩笑道:
「等吧,飯點正好能吃上。」
她的樣子隨隨便便,完全不知道許薔此刻特別想擁抱她。
事實上,許薔也這樣做了。
蕭綠解下圍裙,走出廚房的第一秒,就被許薔按進了自己懷裡。
「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