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臣之心

第八十三章 不臣之心

「什麼無恥之徒?」李顯不解道。

「少跟我裝糊塗,承嗣的屍體是你讓人撓爛的是不是?」

哦,看來是武承嗣的屍體找到了。

李顯終於明白武三思為什麼這麼憤怒。

他把武三思的手掰開,被抓著很不舒服。

「武承嗣死了?那真是大快人心。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武承嗣死的時候,你武三思好像也在現場,而且我還先你一步下了山。」

「你什麼意思?難道想把武承嗣的死,推到我身上,讓我當替死鬼嗎?走!我們這就去見姑母,把事情說清楚!」武三思拉著的李顯的手把他往大帳方向拖。

李顯甩開他,「放手!別胡鬧!來人,把武大人請出去!」

「武大人,請吧~」三五個帶刀侍衛圍了上來。

入夜,武三思在帳中一個人喝著悶酒。

張氏兄弟穿著便服,過來探訪。

「三思,武承嗣的事,真的是李顯乾的?」

張氏兄弟表面上是來關心武三思,實則是過來打探消息。

武三思仰頭將杯中酒飲盡,無比悲痛地點了點頭。

「五郎、六郎,三思現在可就全仰仗二位替我哥哥報仇了。」武三思給張氏兄弟一人斟了一杯酒道。

「真是李顯乾的?」張氏兄弟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暗暗納罕。

他們都知道李顯和武承嗣勢不兩立,但是沒想到李顯這麼快就解決了武承嗣。

「三思,你放心,我們這就去回稟武皇。」張氏兄弟一抱拳,辭武三思而去。

見張氏兄弟走遠,武三思擦了擦眼角的淚,收起悲痛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希望自己的苦肉計,能瞞過張氏兄弟。

他們能夠把是李顯殺了武承嗣的消息透露給武皇。

「哥哥,你看武三思說得是實話嗎?」出了武三思的帳篷,張昌宗問張易之。

張昌宗臉上擦了很重的脂粉,在月光下瑩瑩如玉盤一般,而一點紅唇又格外醒目,像滴在玉盤上的血。

張易之手上握著一桿玉蕭,這桿玉蕭既是他泡妞的神器,又是他殺人的利器。

「武承嗣是李顯殺的,這是一定的。」張易之邊走便說道,「這宮裡除了李顯,誰還想武承嗣死?」

「只是……」張易之有些踟躕,他總覺得看剛才武三思的表情,武承嗣的死,他也脫不了干係。

「那我們要不要把武承嗣是李顯殺的這件事告訴武皇?」張昌宗問道。

張昌宗的個性莽撞衝動,不像他哥哥張易之城府極深。

「你容我想想。」張易之拿著蕭,反覆輕輕擊打著自己的手掌。

半晌,他抬起頭來說道:「說!只要武李兩家有矛盾,從中漁利的只會是我們。無論武承嗣是李顯殺的,還是武三思殺的,對我們來說無所謂。武承嗣已經死了,接下來要搬倒的就是他們了。」

張昌宗向來對張易之言聽計從,於是奮力點了點頭。

這一夜,輪到張易之當值。

他在武皇的帳內,極盡迎合之能事,待將武皇伺候得服服帖帖之時,他對武皇附耳道:「武承嗣的死,只怕是廬陵王乾的。」

武皇躺在張易之的膝蓋上假寐,閉著眼睛問道:「何以見得?」

張易之拿一根羽毛,撓騷著武皇的耳朵:「臣是推測,憑藉廬陵王的箭術,今日不該空手而歸,一個獵物也沒有打到。他空手而回,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段時間他去干別的了。」

武皇聽了半晌沒有說話,而是翻了個身,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滾!」

見龍顏震怒,張易之嚇得從龍床上屁滾尿流地爬了下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上官婉兒趕進來,使了個眼色,讓張易之先下去,張易之連連點頭,抱起地上的衣物退了出去。

「陛下,您……」上官婉兒走近了龍榻。

「婉兒,你過來,握著朕的手。」武皇見是上官婉兒,慌亂地拉住她的手。

「陛下,您這是怎麼了?」上官婉兒見武皇的額頭上都是汗,心疼地拿袖子替她擦拭。

白天武皇聽見武承嗣的死訊的時候,不是還很冷靜嗎?

她淡定地說:「人生難免遇上意外,你們好好安葬武承嗣。」

甚至,武皇晚上還傳召了張易之侍寢,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安然無恙。

怎麼現在卻又變了?

「婉兒,朕心裡苦極了。」武皇讓上官婉兒坐下。

「武承嗣是朕的侄兒,他死了,朕怎麼可能不傷心?」武皇回憶著武承嗣生前的點點滴滴,「垂拱四年,武承嗣讓人在一塊白石上,鑿了『聖母臨人,永昌帝業』八個字,並以『紫石雜葯』裝飾起來,然後令雍州人唐同泰獻給我。當年,武承嗣大搞君權神授,為朕的登基造勢,我封為武承嗣為魏王,食實封千戶,監修國史。」

「長壽二年,武承嗣率五千人上表,請朕加尊號「金輪聖神皇帝」;延載元年,武承嗣又率二萬六千餘人,請朕加尊號「越古金輪芒神皇帝」。武承嗣等兩次請加尊號,朕不但接受了他的建議,還高興得大赦天下。」

武皇飽經滄桑的臉上流下兩行干淚,她像一個無奈的老人,緬懷著自己逝去的親屬。

上官婉兒嘆了口氣,她明白武皇的苦衷,武皇的一舉一動都在武李兩家和文武百官的注視之中。

所以,她不能隨心所欲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

今天死的是她的親眼看著長大的親侄子,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傍晚的淡然與鎮定,都是表現給外面那些人看的。

「婉兒,為什麼?為什麼朕身邊的人總是一個個地離朕而去啊?」武皇用拳頭狠狠地錘著龍榻。

「陛下,武承嗣除了您說的這些功績,對大周朝並無其他的貢獻。現在人已經死了,還請陛下節哀啊。」上官婉兒握住武皇的拳頭勸道。

武皇看著上官婉兒的眼睛,冷靜下來,苦笑道:「節哀?不節哀朕又能怎麼辦呢?方才張易之的話你也聽見了,哼,只怕武承嗣的死只是個開始,後面且有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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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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