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從何說起
李顯和武三思退開以後,上官婉兒問她:「陛下真的相信武承嗣是野獸殺的?」
「剛剛薛旗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武皇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想法。
野獸?!
李顯那些把戲騙得過大理寺和薛旗卻騙不過她。
不錯嘛,解決掉對手完美得偽裝現場,殺伐果決,不愧是她武皇的兒子。
是個做皇帝的料!
武承嗣雖然有些可惜,可是他暗算李顯不成,反中了李顯的計,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發生了這麼大的時,秋獵不可能再繼續。
第二天所有人便拔營回了神都,經此一事,武皇已經屬意將王位傳給李顯。
消息一出,朝野上下一片歡騰。
武氏一族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武皇明面上顧忌著他們的面子,其實暗地裡早就偏向自己的親兒子了。
武三思憂鬱成疾,閉門不出,看見李顯有多遠躲多遠,只有韋氏與上官婉兒假意前來探望。
韋氏和武三思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李顯卻一直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時光如逝,轉眼秋去冬來,光陰飛逝。
上元節剛過去沒多久,新年的氣氛還沒有消退,李顯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賞著院中的紅梅。
空中飄著小雪,地上的雪已有半尺厚,可枝上的紅梅依舊嬌艷地開放。
無懼風雪。
李顯很喜歡梅花,冬季萬花凋零,只有它不懼嚴寒,不畏風雪傲然挺立著。不管氣候再惡劣也壓不斷它一身傲骨。
旁邊放著紙筆,李顯拿過紙準備畫一張紅梅傲雪圖,韋氏在旁邊為他研磨。
「殿下,張柬之求見。」
李顯頓筆,提起筆來思考,這兩天好幾個官員來找他,他怕武皇猜忌都沒有見。
武皇雖然立他為太子,但是並沒有讓他監國給予實權。
那幾個官員就罷了,張柬之是宰相,他來見自己莫非出了什麼事?
李顯趕緊把毛筆放在山上,讓苟勛把張柬之帶到正廳。
「老臣見過的太子殿下。」進門以後張柬之向李顯行禮。
李顯看了坐,又讓丫環拿來一個暖壺給張柬之暖手。
「宰相大人今天怎麼會到我這兒來,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雙眼。」
李顯端起熱茶喝了一口,「說吧,什麼事?」
張柬之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四周,李顯將下人全部退下並讓苟勛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靠近。
「現在可以說了。」
張柬之放下手爐站起來,「陛下已經幾日沒有上朝,朝政全部有張易之和張昌宗把持,我想去宮中見陛下卻被張昌宗攔了下拉。陛下今年已經八十有二了,從去年年底起身體就一直不太好,我怕……」
「你怕母親出意外?」李顯接道。
武皇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很多事都交給張易之和張昌宗去處理。
這兩位也是有野心的人,這幾年已經將手伸到朝堂上,連他這個太子都不得不稱病在家暫避其鋒芒。
上次武承嗣死了之後,武皇看起來又蒼老了許多。
李顯心裡存著孝心,心想武皇已經逐漸將權力已交給自己,張易之和張昌宗不過是年邁的武皇晚年的一絲快樂,沒必要趕盡殺絕,立刻除去。
「張氏兄弟的事,我與狄相早有默契。武皇活著,他倆就不能殺。」
「臣當然希望陛下身體安康,長命百歲。可是,自從陛下立您為太子,張氏兄弟便似乎開始了最後的瘋狂,四處橫徵暴斂濫用職權。而且,這兩天的事太反常,著實讓人擔心哪。」
李顯心想,武皇不上朝沒什麼,只是連見都不讓見就太蹊蹺了。
聽了這話,李顯拎了拎心神,的確,最近他一直忙於政務,的確已經很久沒有回宮覲見過武皇了。
「我知道了,等會兒我親自進宮看看。或許母親只是想清凈幾天,宰相大人不必著急。」
張柬之也多希望武皇並沒出意外,只是想清凈幾天,可現實只怕沒那麼樂觀。
「太子殿下,微臣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要講。」李顯猜到張柬之要說什麼,讓他閉嘴。
見狀張柬之不情願地閉上了嘴,他本來想羅列張氏兄弟這些年穢亂宮闈的罪狀。
但李顯投鼠忌器,不願意他議論自己的母親和後宮女眷,便將他打發了出去。
「這幾天宮裡什麼情況?」張柬之走後,李顯問苟勛。
「根據我們探到的消息,陛下似乎生病了,有人看太醫進去過,不過張易之安排了自己的人守在宮殿外,不準任何人靠近,我們的人進不去,不知道裡面具體什麼情況。」
聽完苟勛的彙報李顯的眉頭皺在一起,難怪張柬之會來找他,情況確實不太妙。
「許伯彥沒有去宮裡探聽消息嗎?」李顯問道。
「許大人去了幾次,都無功而返。」苟勛如實稟報。
「等會兒我去宮裡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李顯有些著急了。
「不妥。」苟勛一聽李顯要去宮裡連忙說不妥。
「現在宮裡都是張易之和張昌宗的人,陛下若真的出了問題,那兩人肯定會對殿下不利,屬下建議請太平公主幫忙進去查探查探。」
「也好。」
李顯將消息傳遞給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本就是個衝動的人,一聽有人挾持了她的母親,立刻帶人闖進宮去。
可是太平公主的腳還未跨入大明宮的正門,便被張易之給攔了下來。
自從那次狩獵之後,張易之又重新回到了武皇身邊,太平公主不能再專寵於他。
「喲,鎮國公主?」張易之看見太平,鼻子里哼出一股子鄙夷之氣。
「張易之,你這個賤人,是不是你挾持了我母后?」太平公主上去就給了張易之一耳光。
張易之捂著他那張俊美無比的臉,並不動怒,而是冷笑道:「太平公主,您這話從何說起啊?」
「從你謀朝篡位說起!從你穢亂宮闈說起!從你買官賣官說起!從你勾結武家說起!」太平公主杏目圓睜,痛斥著張易之的罪狀。
「哼,謀朝篡位?」張易之絲毫不畏懼太平公主,現在武皇在他的手上,他何必再畏懼一個公主?
張易之放下捂著臉的手,一步一步逼近太平公主,「如果說我要謀朝篡位?那大周的江山是從誰手裡謀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