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月已圓，人兩缺

今晚的奔月樓被關雲長用重金包了下來宴請幫里所有人，林曉曉這才想起今日竟然是中秋節，趕忙下線給遠方的父母打了個電話，聽到爹媽不厭其煩的嘮叨，再想想自己孤身一人沒人疼沒人愛，不禁思鄉心切，再上線時不免情緒低落竟然破天荒喝起酒來。

苗巫正喝得興起，見林曉曉一直端著酒杯喝悶酒，一胳膊搭在她肩上道：「林妹妹，哥哥我敬你一杯。」

林曉曉喝的有點多了，抬起頭見是苗巫也只是獃獃道：「哦。」說完一口氣幹了。

苗巫看得直咋舌：「沒想到你是真人不露餡啊，來，咱們再干一杯！」

林曉曉又是哦了一聲一杯見底，就聽到幫里有人調笑道：「人家中秋是賞月，咱們可是直接賞到嫦娥和玉兔了。」

「這話怎麼說？」旁邊人好奇道。

那人搖頭晃腦道：「你看看梔暖姑娘，像不像嫦娥仙子下凡。」

奔月樓這層四面都是觀景台，梔暖今晚穿了身淺色紗衣坐在邊上，夜風吹來時髮絲輕揚輕顰淺笑，美得不似人間之人。

就聽那人接著說道：「那邊的包子姑娘像不像只垂耳兔。」

眾人看著林曉曉的耳朵笑成一片，林曉曉明知道大家並沒有惡意仍是悲從中來，人家是美艷不可方物的嫦娥仙子，自己卻只是一旁搗年糕的倒霉兔子，這就是天和地的差別啊。

酒精作祟下她突然起身走向溯洄，溯洄剛陪關雲長敬完酒，見她腳步踉蹌皺眉道：「喝酒了？」

林曉曉看到他的臉整個人又慫了，耷拉著耳朵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就打算逃回自己那桌，卻被溯洄像抓小動物一樣拎下樓去。

「說吧，好好的幹嘛喝酒。」

林曉曉小聲道：「想家了。」

溯洄聽到答案拍拍她的腦袋，無奈道：「想家了就回去看看，走吧，別再喝了。」

林曉曉見他轉身要走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撲過去吊在了溯洄身上，心神恍惚間想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越來越習慣和大師兄保持距離了？林曉曉想了想，大概是……梔暖出現后吧……想到這鼻子發酸，眼眶就濕了。

溯洄將她拎到胸前，見她滿臉委屈泫然欲泣的樣子無奈道：「這是怎麼了？」

林曉曉酒勁上頭，磕磕巴巴道：「大師兄……大師兄……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喜歡梔暖姐姐……」

溯洄被她這麼一問愣了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了許久，卻始終分不清自己對梔暖究竟是哪種感情，又或者說，他根本分不清什麼是愛情。

林曉曉見他抿著嘴不回答，眼神漸漸暗淡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說完鬆開手準備離開，卻被溯洄抱了個滿懷。

「給我點時間。」溯洄悶聲道。

林曉曉抬頭看著他那張初次見面就讓她亂了心神的臉，眯眼笑道：「大師兄，感情的世界里有一就沒有二，所以你的心裡有她，就不能有我了。」

溯洄只覺得胸口悶的透不過氣來，手上力道加重將她抱得更緊：「曉曉，給我點時間。」

林曉曉卻搖搖頭，輕聲道：「大師兄，我很膽小的，我怕在我滿懷希望等你答案的時候你突然就想明白，原來你喜歡的不是我，所以就這樣吧，就到此為止吧，讓我用剩下的勇氣，好好忘記你……」

溯洄看著她認真的眼神突然發現，懷裡的這個人不再是印象里調皮搗蛋實際上膽小如鼠的那個小師妹了，她就這樣含笑看著他，說著最傷人傷己的話。

「曉曉，你長大了……」

「大師兄，我原本就是個大人呀。」

「是啊……」溯洄苦澀道：「其實不成熟的，是我吧。」

「大師兄，我累了，我先下了。」林曉曉怕自己再留下來又會動搖，狠狠心選了下線。

溯洄就看著她的的身影漸漸變淡，最後只剩下滿懷空氣。

「我等你給我答案。」梔暖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溯洄回過身，這才發現她孤身一人站在樓梯口，不知道看了多久，聽了多久。

梔暖苦澀道：「我已經等了你那麼久，就讓我再等等吧，等到你做出選擇的那天。」說完她便提起裙擺拾階而上，回到那觥籌交錯醉生夢死的世界。

只聽見樓上有人敲著酒杯，高聲唱到。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