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告別

韓興業剛收到了天極真人的一封書信，說他夜觀星象，發現原本的帝星因為一顆新加入的小小行星，變得有些暗淡無光了。此刻帝星的運勢竟然開始模糊，以他的能力也有些看不懂後事，令他自己隨機應變，以後恐怕無法再給予他更多的幫助了。

對於這個結果，韓興業雖然有遺憾，但是並不意外。他是個聰明的人，而且自從師傅說他在易經占卜上有天賦，授予他這項技藝以後，他越發的感受到了天道不可測。

當初自己糾纏著師傅給丞相府占卜，還測出來所謂的轉機之人，現在看來，不過都是自我安慰罷了。每個人的命數雖然說自有其軌跡，但是難保不受其他因素的影響。事情皆有因果循環，不會因為一個人，一件事就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算當初自己再萬分的小心，不想讓丞相府捲入朝堂爭鬥中來，如今再看，竟然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自己加入了三皇子的陣營，父親被綁在太子的船上，嫡親的妹妹雖然經過自己和父親的努力被摘了出來，賜婚給父親昔日的一個學生，但是前景如何究竟也未可知。

還有那個，自己曾經以為是丞相府轉機之人的丫頭惜言，她在命運的推動下也已經離開了丞相府，終究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了。

仔細的回想，到底當初是如何被她吸引的呢？初見時不過是個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小小丫頭，但是後來不知不覺她的一言一行就佔據了自己的內心。她巧笑倩然，她聰明靈透，她無拘無束，總之她就是有一種魔力吸引著自己。

後來的韓興業只當這是自己前世的劫數。他用自己的玉佩砸到了這個小丫頭將她帶來到了丞相府，那麼今後也註定了自己會為她神傷，為她改變。

手中捏著天極真人的信，韓興業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去看一看小丫頭惜言，她住在自己匿名賣出去的貓耳衚衕的兩進宅院中，又有二皇子明裡暗裡的照拂，想必過的會是很不錯的。這樣也好，丞相府的一切本來就與她無關不是嗎？

此刻的惜言已經在著手處理離開東京前所牽挂的人和事。

她最先去見了錢掌柜，告訴她自己要離開東京到西南之地去定居。錢掌柜覺得突然又意外，當惜言隱晦的指出來，自己是因為某個人在那裡，所以才要起身去追尋的時候，她忽然就理解了。

錢掌柜曾經也有一個這樣美好的初戀般的存在，但是她沒能夠鼓起勇氣抓住，才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如今在音家的內宅夾縫中生存，平衡各方的算計和爭寵，她早已經厭倦，但是卻無他路可以走。

只因為她是一個女子，這個世界對女子的限制和約束實在是太大了。她羨慕惜言的洒脫和勇氣，因此不願意看到她求不得。最終她不顧音廣孚的反對，結束了惜言的合同，並且付了她一千兩銀子的分成報酬。

這次突然的離開算是惜言自己的爽約，哪怕一分錢不給，惜言也無話可說。但是錢掌柜給她爭取了一千兩銀子，雖然不夠實際的分成，但是足見她對待自己的義氣和真心。

因此在臨離開前，惜言將自己隨身的一塊絹帕贈予了錢掌柜，並且告訴她，沒有什麼是被限制住一成不變的，只要有勇氣，人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他日她能夠來到西南，惜言相信那就是她真正掙脫束縛的日子。

對於大小姐韓婉儀，惜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因為她自己才學到了這個時代女子所需要學的詩書禮儀，也是因為她自己長成了現在的樣子。但是自己卻離開了她，兩個人越走越遠，將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交集。

她有心想送一個紀念品給韓婉儀，但是思來想去都不能夠代表自己。最後她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和那枚帶自己來到康平王朝的玉佩放在一起送給韓婉儀，希望這個秘密可以讓兩個人心貼得更近。

還有一個人，惜言覺得自己也有必要當面的向他告別。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她不想在多年後回憶往事的時候，還留下遺憾。

「姑娘，門外有個自稱韓公子的找你。」如月掀了帘子進來，打斷了惜言的胡思亂想，她抬頭就看到了外院的小丫鬟珍珠正站在院子里的角落裡，局促的用腳磨這地上的青石。

「韓公子？他可說名諱了嗎？」惜言想到可能是誰，因為自己剛才正在想著他，但是又不敢肯定這巧合，再次追問如月。

「名諱倒是沒有說，但他說是丞相府的三公子，說小姐知道的。」果然是他，惜言忙快步迎接到了前院，也沒能夠仔細想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住處的。

「三公子，你怎麼來了，快請進來坐一坐吧，我正好也想去找你的……」惜言將韓興業往前院待客的花廳中接引，不過他卻沒有動腳步。而是直直的看著她，彷彿過來也只是想要看看她的模樣。

「你還記不記得你剛入丞相府的時候，我故意為難你，你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樣子。那時候我就想，還是個小孩子的呢，我怎麼會將你和師傅所說的轉機之人聯繫在一起……」韓興業站在院中一株枇杷樹下，自顧自的回憶往事。

惜言當然記得這些，剛入丞相府最主要欺負自己的人就是這個三公子，三番兩次的和自己為難，實際最關照自己的也是他。沒有他的照顧，自己不會在短短兩三年時間內做到大小姐的貼身丫鬟，更不會活成自己想要自己成為的樣子。

不過他所說的轉機之人，惜言不太明白，不過她很耐心的等他解釋。

「你知道嗎？在你入丞相府之前，我的師傅天極真人為丞相府占卜了一掛，說十年之內會有大劫數，但是同樣在那年，會有一個天外來客來到丞相府從而改變丞相府的命運，這個人就是轉機之人。當時我以為，你就是那個轉機之人，所以才會對你格外的關注……」

原來如此，這樣就很好的解釋了當時的情形。不過，這個天極真人到底是因何而預測的？莫非他可以看出來自己穿越的身份？

星象占卜一類的玄學，惜言自來都是半信半疑，但是自從穿越到這個康平王朝，對於這一類事物，她倒是信大於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