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呀,她怎麼會忘了,靳輔哥生性不喜瑣碎事物,一個能遮風避雨的空間,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可以下廚的地方對他而言就已足夠,想必搬起家來也是十足簡單。
「你瞧這間公寓還可以嗎?」靳輔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神色溫柔地望著她。
「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時靜初還是不太確定,這裡的環境實在太棒了,她非常喜歡。
「當然可以。」瞧她笑了,靳輔放心不少。
「方便告訴我,你住哪嗎?」
靳輔在來公寓的路上已經簡單向時靜初解釋,這間公寓是他回國後用積蓄買的,屋裡傢具與電器一應俱全,要她放心住下來,不需擔憂還沒找到工作,卻得面臨支付房租與水電等問題。
「我在附近新買了一間公寓,從這裡步行不過十分鐘,找一天我帶你到我住的地方瞧瞧。」他一邊說一邊捲起襯衫袖子,打開冰箱取出準備好的食材。
「謝謝。」時靜初望著他寬闊的後背,忍不住想起過去的時光,喉頭不爭氣地哽咽,小臉不自覺地垂著。
「謝什麼,我們都認識一輩子了,這是我該做的,你不需感到抱歉。」
靳輔沒有轉過身,因為他曉得身後的她,定是把頭垂得低低的,黑白分明的眼眸盈滿歉疚,這會讓他無法控制想緊緊將傷痕纍纍的她抱在懷裡。
倘若他真的有所行動,他無法確定,他們之間還做不做得了朋友。
時靜初輕輕應了聲,站在原地好久才想起要上前幫忙。
「在忙什麼?我來幫忙。」她捲起袖子走到流理台旁。
「你去洗澡吧,泡個澡紓緩一下疲累,這裡我一個人忙得過來。」靳輔沒有讓她幫手的打算。
時靜初知道,靳輔話一出口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好從少少的行李中取出一套新衣服,照著他的指示到浴室洗澡。
坐牢的兩年裡,她習慣了所有動作都要準確快速,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能有絲毫懈怠,雖然她還沒有重獲自由的真實感,但當她看到浴室里明亮的乳白色浴缸,以及放在架上的沐浴用品,心神總算稍稍放鬆下來。
時靜初舒爽地洗凈身體,穿上白色棉麻洋裝,一邊拿著毛巾擦拭濕發,一邊走到連接廚房的客廳。
「那個……」
「吹風機在房間梳妝台上。」在廚房忙碌的靳輔沒等她說完,轉過身用手指指樓上,要她自己上樓找吹風機。
時靜初點點頭,順著木頭階梯爬上站立時,只差一個拳頭就抵上天花板的二樓。
小小的空間里擺了一張桌子,上頭女性梳化用品一應具全,另一側則是鋪著碎花圖案的單人床組,這全是靳輔為她準備的。
時靜初翻找過了所有抽屜,卻都不見吹風機的蹤跡,她正想下樓問靳輔,他彷佛曉得她的苦惱般,從樓下走了上來。
「找不到吹風機嗎?」靳輔低著頭走上來。
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靳輔根本無法挺直身體,他不等時靜初開口,逕自打開最頂層的柜子,從裡頭取出無葉片的高檔吹風機,插上電后才又說話。
「我來幫你。」
「咦?」時靜初沒料到他竟會主動幫她吹頭髮。
「過去我也常幫你吹頭髮。」靳輔坐在地上笑著開口。
「那時我們還是小孩子。」時靜初邊說邊背對他坐下,其實她一點也不介意讓靳輔替她吹乾頭髮。
靳輔打開吹風機,捧起時靜初黑色長發,動作輕柔地吹乾每一根髮絲,他是如此溫柔又有耐心,一如他對她的態度,總是縱容又溫和。
瞥見時靜初白皙修長後頸從髮絲間露出來,靳輔的目光無法離開,幾乎無法剋制想碰觸她的衝動,手掌心想緊緊貼合她的肌膚,感受屬於她的溫度。
下腹的悸動如此明顯,不斷吞咽的唾液讓喉結上上下下移動,他對她的渴求仿若一團火焰,在他體內肆無忌憚地燃燒著,幾乎要令他失去引以為豪的自制力。
當靳輔粗糙掌心距離時靜初的後頸只有一公分時,她開口說話了。
「靳輔哥,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她轉頭笑睨他。
「都快乾了,再吹一會兒就好了。」靳輔不著痕迹地縮回手,扯著嘴角淺笑。
「只剩下頭頂還沒吹乾,我自己來就好,靳輔哥不是還要煮飯嗎?」
「好吧。」靳輔也不跟她爭,將吹風機交給她,「我先下樓看豬腳燉得怎麼樣了。」
時靜初接過吹風機,側著身讓長發流泄在一側,長指陷入黑色髮絲里移動著,使柔軟烏絲在空中飛舞。
靳輔望著她白皙的肌膚與黑色髮絲形成強烈對比,裸露的頸子彎成性感的弧度,令他有一瞬失神地愣在那。
「怎麼了?」時靜初看他坐在原地不動,菱唇淺勾弧度看向他。
「沒什麼。我先下樓,你吹好了就下來。」靳輔回過神,抓了抓後腦勺趕緊貓著身下樓。
約莫十分鐘后,時靜初來到他身後。
「靜初,來吃東西。」靳輔把煮好的食物端到客廳桌上,再拿了兩副碗筷等著與她一起享用。
時靜初順著階梯往下走,來到客廳后才發現,靳輔竟然貼心地替她煮了一鍋豬腳麵線去霉氣,讓她心底好不感動。
「謝謝你替我煮豬腳麵線,我都沒有想到出獄后要吃這個去霉氣。」時靜初無法想像,如果沒有靳輔的幫忙,現在的她,或許還站在監獄門口不知所措。
「我們之間不需要道謝。快來趁熱吃了。」靳輔替她添一碗麵線,招呼她坐下。
時靜初坐在他身側,接過熱騰騰的豬腳麵線,每吃一口都是一份無以言喻的感激。
「還可以嗎?」靳輔手拿著碗,但一口都沒吃,想先等她品嚐完再吃。
「很好吃,謝謝你。」時靜初朝他淺淺地笑著。
陽光灑在她透白的秀麗面容上,粉嫩雙唇微微勾著,映入他眼底仿若仙子,凡塵俗世一點也無法沾染她的潔白無瑕。
從懂得何謂喜歡開始,他眼裡的她就是天使的化身。
即使她的心從未在他身上,也不管她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身陷牢獄,在靳輔的眼中,時靜初仿如一條靜謐的河流,流淌在他身體里,是他從一次次險象環生的戰役中,努力活著回家的唯一目標。
靳輔回過神,大口大口吃光碗中的食物,他們兩人合力將一大鍋豬腳麵線吃個精光,才坐在沙發上。
「靳輔哥的廚藝真了得。」美味的氣息還留在時靜初口中,讓她忍不住讚歎。
「一個人生活久了,廚藝要不好也難。」
「靳輔哥現在還是一個人嗎?」記得直到她入獄前,她都未曾聽聞他身邊有過女人。
靳輔揚揚眉,「嗯,我還是一個人,沒有女朋友。」
他身側的位置一直留給時靜初,過去如此,未來亦如此,只是她從來都不知道。
「靳輔哥沒有想過交女朋友,然後結婚嗎?」她好奇的問。
「我當然想交女朋友,也想結婚,但我只願意跟我想結婚的人結婚,其他的人選,我連一秒也不願考慮。」靳輔低沉的嗓音可以聽出他的堅定。
「結婚當然是要跟喜歡的人,如果勉強與不喜歡或是只有一些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想兩人都會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