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這個事,不要再提了
我以為鄭世明會直接開門見山的跟我確認所謂讓我尷尬不適的事,不料鄭世明卻是緩緩的:「我這次來上海,主要是因為檸檸生病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什麼?檸檸生什麼病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清了清嗓子,鄭世明答:「血液病,現在病情已經得到控制,正在慢慢好轉,不用擔心。」
可能是我又懷孕了我的緣故,那種母性勃發得更濃厚,以至於我想到檸檸這小小人兒要被病痛折磨就難受得難以自持,我並未因為鄭世明這話就徹底放下懸起的心,我再三確認:「是徹底根治了嗎?醫生有說什麼時候能出院嗎?」
鄭世明氣息變得有些顛簸:「正在復原中,可能還要在醫院呆上半個月。等檸檸出院,我會帶她回深圳,去北大醫院做復健。」
我疑惑萬分,卻不敢用過分隨意的口吻,我小心翼翼的問:「你前妻,她同意讓你把檸檸帶回來?」
在那頭沉寂了將近半分鐘,鄭世明似乎是醞釀了足夠多的情緒,他終於把話題扯回到剛剛那個點,他說:「唐二,因為檸檸得病,我發現她跟我一樣都是O型血,而我前妻和她現任丈夫,都是AB型。兩個AB型血的人,又怎麼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來。我順著這條藤往下摸才發現,當初我前妻為了爭奪檸檸的撫養權,她給我設了個局,她那份所謂權威機構出來的DNA親子關係鑒定書是假的,檸檸根本就是我的親骨肉。」
我原本以為,離婚數年的前妻忽然跑來搶奪孩子的撫養權這事足夠狗血,不想這年頭狗血的事層層推進越演越烈,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為了搶孩子,還能有這種迥異的操作。
一方面擔憂著檸檸的身體狀況,另一方面為鄭世明感到不值,我是暫時忘了剛剛鄭世明說話的前提,我難以置信般:「這都哪跟哪啊。」
重重呼了一口氣,這次鄭世明倒是很快接上我的話茬:「被騙得與孩子分別那麼久的我,特彆氣憤質問我的前妻和她的現任丈夫,我問他們怎麼能想出這種餿主意來,你知道他們跟我說了什麼嗎?」
我完全是被鄭世明暫時牽住了思維的鼻子:「說了啥?」
鄭世明的語氣重了重:「他們說,是你唐二給他們出的這個主意。」
徹底滯住,我眉頭一皺:「開什麼玩笑!我壓根不認識他們!那次在機場,我是第一次見到你前妻!」
這下,倒是鄭世明尷尬到無所適從,他急急說:「唐二,我其實認為他們說的這些可信度很低,我只是想親自跟你確認一下,大家把話說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猜忌,你別往心裡去。」
我鬱悶得要命:「你前妻和她老公,怎麼知道我的?他們又是出於啥心態,把這個黑鍋往我身上扣的?奇了怪了。」
再開腔,鄭世明的聲音里多了些許皺褶:「唐二你說的這個,也是我特別疑惑的點。我很確定我由始至終沒有跟我前妻提起過你,而我趁著他們都不在問過檸檸,問她有沒有在媽媽和新爸爸面前提起過你,檸檸說她沒有,她說她不喜歡跟媽媽和新爸爸聊天,他們也不怎麼願意搭理她。按我對我前妻的了解,以她的智商還真的無法想出造個假鑒定書跟我搶孩子這樣的事。所以唐二,我懷疑這一場事件,是陰謀,還是針對你的陰謀。我前妻她直指是你未必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嫁禍,但這場事件,或是有人為了影響你的生活軌跡,而鬧出來的煙霧彈。我估算,嗯,我是說我估算,似乎是有人想要把檸檸送走,而促成你和我在一起吧。但後面的事情走向,沒有按照某些人設定的那樣去發展。當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也未必就是真的。」
得,輪到我尷尬了。
若然鄭世明分析得對,真的是冥冥之中有人因我的緣故製造了這一場鬧劇,那即使我啥也不幹,我也是間接造成了鄭世明和檸檸的骨肉分離。
乾巴巴地咳了一聲,我把手機湊更近些:「老鄭,自從我與張代在一起之後,我的生活確實有點不太平。因為我的緣故影響到你的生活,我很抱歉。」
鄭世明的氣息這才慢慢恢復穩當:「不要說抱歉,這只是我的個人推測,我都說了未必是真。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人心難測,你注意安全吧。」
結束了這通電話后,我捏著個手機,腦海中反覆浮現著鄭世明每一句話,我再將當日鄭世明送走檸檸那事所有細節拽出來回憶一番,慢慢的我覺得那個時機確實是微妙得不行。
我認為鄭世明的推測,都是真的。
而更重要的是,這事不是夏萊做的。
因為在綁架我的那個晚上,在我的套路下夏萊興緻勃勃如數家珍,把她對我做過的那些事簡直是事無巨細的扯了一遍,但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這件事。
即使我的敵人不僅僅只有夏萊一個,可黃娜劉鵬唐琳甚至是吳邵燕,都不過是看在利益的份上對夏萊鞍前馬後,他們做的事都是來自夏萊的指揮,他們應該不會腦子進水到在沒有夏萊的授權下去搞出這麼多幺蛾子,更何況沒有夏萊的財通八達,他們未必能翻出鄭世明的前妻來。
這似乎就此佐證了胡林當初的說法,一定是有個與夏萊不相伯仲的惡毒玩意,比夏萊隱藏更深的躲在暗處,促進著這一切。
而這個人,大概也是當初把曹景陽送到我的面前來,讓曹景陽當面給我指證夏萊的幕後推手吧!這個人分明就是棋高一著的,想要看著我和夏萊互相撕咬!
如此推算下來,這個幕後黑手或是將我與夏萊都視作敵手,那又會是誰,能將我和夏萊劃分在同一個範圍內?那隻能是喜歡著或是愛著張代的人!
按我對張代身邊那些人的認識,有能力不動聲色掌控一切運籌帷幄的人,似乎只有劉深深一人!
頭皮一陣陣的發緊,我的手心裡有細細密密的汗沁出來,我手機都有些捏不穩的,我連連緊緊握了幾次,才不至於讓它滑落在地。
用手捋了捋頭髮,把情緒平復,我再想想這些不過是我按圖索驥的推算,在沒有任何證據證實的情況下,我就能死咬著把矛頭指向劉深深,那隻會讓我自己顯得可笑。
頹然,我再也沒有心情睡覺,我抱著枕頭窩在沙發上,大腦全是混亂。
在我快要被混沌吞噬時,張代總算是回來了。
跟以往只是拎著個菜袋子不一樣,這次他提著個大包小包的,我剛剛把門打開,他就把這些東西頓在地上,還撲哧撲哧喘著粗氣。
勉強把凌亂的心情收拾一番,我莫名其妙:「這些是什麼?」
張代順手把門關上:「年貨,酒燕窩冬蟲草巧克力什麼的。」
我更是莫名其妙了:「額,買這個幹嘛,你又不吃,我現在也不能吃。」
摸了摸我的頭,張代咧開嘴:「傻,我給咱爸咱媽咱哥買的。我今天下午給咱媽打了個電話聊了聊,我想我們今年不能回去陪著過年,我多少置點年貨快遞給家裡,也省得爸媽他們去買麻煩。」
其實在處理完夏萊的事情之後,張代就已經有第一時間給我老家去了電話,而我家裡人對他的初始印象終究是好的,我媽也沒怎麼數落他,就是叮囑他好好照顧我,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重新在我家裡人那裡過了關,壓在我心頭的大石也被放了下來。
當時掛掉電話之後,張代就嗶嗶叨叨說改天他有空去買點年貨快遞到我家裡去,我覺得他應該是隨口一說的,沒想到他一直記著,這會兒還付之行動了。
畢竟張代從小到大沒吃我家裡一粒米沒喝一口水,他對我家裡人好不是必然的,我也不強求他跟我一樣將他們擺在很重要的位置,不過他既然把我家裡人放在心裡,我還是挺高興的。
於是,張代忙上忙下把那些年貨打包時,我就在邊上給他擦汗。
好不容易等他打包完這麼一大堆東西喊順豐過來收件,天已經全黑了。
想給我改善改善伙食,張代在一口碑挺好的私廚喊了外賣。
簡直是要對我開啟養豬模式,就我跟他吃飯,他還點了兩鍋湯和七個菜,總之東西送過來一字擺開后,餐桌都滿了,我已經很努力在吃了,他還嗶嗶說我吃得少,讓我多吃點。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硬塞我吃菜,也認為我該把今天困頓我的事告知張代,我沒有作任何拿捏醞釀詞措,就用隨意的口吻:「張代,今天鄭世明給我打了電話。」
自打知道我跟鄭世明一毛錢的曖昧都沒有,張代總算能在聽到鄭世明的名字時一臉坦然,他丫的居然沒被轉移注意力,他往我的碗里夾了一大筷子菜說:「他過來深圳了?是的話改天我們請他吃個飯。唐小二你別顧著聊天,你多吃點。」
用筷子把疊得老高的那些菜揀了揀,我沒有費盡心思去進行概括,而是基本上把鄭世明給我說的事,點滴不漏的給張代說了遍,我還把我就此事作出的揣測推算也扯了一遍。當然,我沒有提到我懷疑這個幕後的人就是劉深深。
畢竟沒證沒據的。
我以為張代會因為我這些話皺個眉頭陷入深思啥的,沒想到他一臉平靜:「確實是有人在推動著夏萊,在幕後無所不用其極地煽風點火,不過唐小二你不用糾結這個事了。」
我皺眉:「為啥?難道你已經有眉目了?」
張代的臉色更是無恙:「這個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神秘,他也不是針對你。」
愕然不已,我:「嗯?」
再次往我的碗里塞菜,張代語氣淡淡:「幕後的那個人,是大有集團之前的一個供應商,因為他不太會說話得罪了夏萊,張源就幫著夏萊,把那個供應商給撤了。那個供應商後面沒少繼續往大有集團打點,但大有集團對供應商有個准入章程,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大有集團撤掉的供應商,都是永不錄用,那供應商就恨上夏萊了,他一直在找機會抓住夏萊的把柄想給夏萊迎頭痛擊,在一個機緣巧合下他發現夏萊做的那些齷齪事,他省得有閃失不想動手,就一步一步的引導你接觸真相,想借你的手讓夏萊吃苦頭。」
我難以置信:「真的?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事的?怎麼沒聽你對我提起過?」
眼眉斂起半分,張代更是淡然:「我沒對你說,是不想影響你的心情。唐小二,這茬過去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是安心養胎。」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何況這件事也算是困惑我已久,我哪裡那麼容易輕易跳過這話題,我繼續問:「這個供應商叫啥名字?男的女的?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頭都沒抬,張代輕描淡寫:「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嘴巴直接張成O型,我瞥著張代:「死了?怎麼就死了?」
張代很快:「該死的人,自然會死。唐小二,這個事,不要再提了。」
哪怕張代的語氣就像一杯全無內容的白開水,可裡面竟是隱含著一股莫名震懾人心的力量,我居然就此被鎮住,嘴巴長了張愣是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發出一粒字來。
沉默對峙一陣,還是我主動打破這沉默的梏桎,我乾笑一聲:「吃飯吃飯吃飯。」
冷不防的,張代跳頻說:「唐小二,這個周末我們去看電影怎麼樣?你在家窩了這麼多天,怕是悶壞了。」
下意識瞅了瞅已經顯了一丁點的孕肚,我再想到我這段時間在那些媽媽論壇學到的孕期皮毛,我有些鬱悶:「我挺想去看啊。可我看網上很多人說,孕婦不能去看電影來著。那裡人多空氣不好,而且電影的聲響太大,對胎兒發育也不好。」
張代的嘴角往上一揚:「包場看。到時候讓把聲音調小點。」
雖然肉疼包場的那些錢,可我轉念一想又不是天天去,偶爾豪一把也沒啥,我難得沒掃興,挺開心的點頭:「行,你拿主意就行。」
也不用我開口提,星期五這天中午張代回家給我做飯時,他拎了五條孕婦褲子回來,他給我做好飯之後,就去手洗了這些褲子,還放到洗衣機裡面烘乾了。
翌日出門之前,我隨意選了一條套上,我才鬱悶地發現自詡不會變胖的我,正在朝圓滾粗的路上慢慢推進著,我雖然有些嫌棄這樣的自己,不過張代一直誇我有肉點更好看,我可能是一孕傻三年吧我全信了。
懷揣著愉快的心情看完包場電影,又享受了一頓大餐,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怕我過於勞累,張代拒絕我還想再逛逛的請求,僵持了好一陣我拗不過他,只得同意回家了。
張代正拉過安全帶作勢給我繫上時,他的手機突兀叫了起來。
慢悠悠把帶子扣好,張代這才掏出手機,他瞥了一眼屏幕,卻是很快把電話掛斷了。
間隔不過幾秒,鈴聲再響。
如出一轍,張代面無表情又是掛斷。
這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正了正身體,我隨口說:「張代,誰給你打電話額?你怎麼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