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祖上遺物
「哦,對了,還沒問你呢,你怎麼知道我倆要進城?」李蘭芳問韓拓。
韓拓搖晃著腦袋說道:「我這是神機妙算,心有靈犀!」
「呸,正經點!」李蘭芳知道韓拓那二百五的勁兒要上來,在後面使勁兒擰了他一把。
韓拓疼得直吸冷氣,嚷道:「你下手就不能輕點,真是狠毒莫過……」
「還廢話呢……」說著李蘭芳又要伸出芊芊玉指。
嚇得韓拓趕緊討饒:「別別,我怕你了,是這樣,早晨我去你家,你們倆全都沒了影兒,去後院找也沒有,你爸就說你們可能去上訪了,這樣我們就兵分兩路追出來,你爸追的是鎮上那條路,我追的是縣城的方向,這不,把你倆給追上了,哦,剛才一生氣都忘了問了,你倆怎麼又往回走?剛才我看見萬寶亮騎著摩托車過去……」
李蘭芳笑道:「事情解決了,剛才萬膽操和萬寶亮攔住我們,答應把救災款給雲飛。」
「萬膽操服軟了?不會是沒憋著好屁吧?咱們可得防著點。」韓拓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對於萬膽操會服軟,他一點都不相信,萬膽操是什麼人?不但心黑,腦子還好使,又當著村支書,怎麼可能會輕易把吃進肚子里的肥肉給吐出來。
至於怎麼防,韓拓只是隨口一說,心裏面可沒有半點譜。
趙雲飛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他們無非是打人、砸玻璃,還能幹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怎麼來,我就怎麼還回去。」
李蘭芳聽了趙雲飛的這句話,情緒也上來了,說道:「對,再敢欺負人,咱們就和他們拼了!」
趙雲飛嘴角微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我一個人和他們周旋就行了,你們兩個別摻和進來。」
韓拓大聲道:「那怎麼成?我和小芳絕不能眼看著你挨欺負,就算打不過,也要吐他們一臉吐沫……」
趙雲飛從後面拍了拍韓拓的肩膀,對於趙雲飛來說,有韓拓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哦,對了,還有一個月就到五龍山廟會了,今年咱倆也到了參加五龍爭鋒的年齡,我這兩下子是不成啊,你還不報名試試?萬一能拿個名次,多少還能得些獎勵。」韓拓說道。
五龍山廟會是五龍山地區的東龍泉村、西龍泉村、北龍泉村、塔井村和鎮龍寺村這五個村莊一年一度的傳統廟會,廟會日期是每一年陰曆的八月初八,廟會集場設在五龍山靠近鎮龍寺村的山腳下。
「五龍爭鋒」是廟會上的傳統競技民俗活動,由每個村莊派出四名青年,參加三個比賽項目——摔跤、射箭和摸高。
摔跤和射箭都好理解,而摸高項目是五龍爭鋒大賽所特有的。
五龍山廟會集場有一塊高達十五米、長近三十米的光滑石壁,這石壁規規整整,光滑如鏡,猶如鬼斧神工一般,參賽者手上沾著硃砂,奮力衝上石壁,將手上的硃砂抹在石壁上,誰抹得最高誰獲勝。
當然,最終的獲勝者要綜合三項成績,三項綜合成績的第一名的稱號叫作「金龍」,第二名叫作「銀龍」,第三名叫作「青龍」,第四名叫作「墨龍」,第五名叫作「灰龍」。
「五龍爭鋒」是武比,還有對歌比賽,是為文比,參賽者為五個村的年輕女孩子,叫作「五鳳爭鳴」,她們參賽的曲目必須都是自己寫自己編的,優勝者和「五龍爭鋒」一樣,除了獎金和實物獎勵之外,也是可以獲得五個榮譽稱號,分別是:金鳳、銀鳳、青鳳、墨鳳和灰鳳。
參加廟會大賽是有著年齡的限制的,凡是這五個村子里的年滿十二周歲至二十二周歲的青少年都有資格參加,當然是先參加村裡的選拔,在村裡被選上了,才能參加大賽。
五龍爭鋒大賽是五龍山廟會最重要的活動之一,頗有歷史,村裡的老人都說不清有多少年了,有的老人說,五龍山有多少年,這廟會和比賽就有多少年——當然,這是老人們比較迷信的一種說法,沒什麼科學依據。
總之,這五龍山廟會是五龍山地區一年一度的最熱鬧的集會。
……
三人進了村,直接回到李蘭芳家,李中追的是去鎮上的那條路,自然是追不到,此時也已回來,正和自己老婆坐在屋裡為他們擔心,見三人安然無恙的回來頓時就都鬆了一口氣。
趙雲飛三人進了屋,李蘭芳像個小鳥一樣,唧唧咯咯,連說帶比劃,把萬膽操和他二兒子截住他倆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臉上充滿了勝利的神情。
對於老實巴交的李中來說,這一次沒捅出大禍來就是值得慶祝的事了,也沒有過多的責備趙雲飛和李蘭芳,吩咐李嬸準備中午飯,讓韓拓也留下來吃飯,李蘭芳跑到後院把小吉也接了過來。
經過趙雲飛這麼一鬧,許多被村幹部欺壓過的村民們都暗暗覺得解恨,這麼多年來只有村支書萬膽操欺負人、去別人家鬧事,誰敢去他家鬧事啊,沒想到小小年紀的趙雲飛這回不但當著鎮領導的面兒踢翻了萬膽操家的酒桌,打了萬膽操和他的二兒子,還打瞎了萬膽操家藏獒的一隻眼,把萬膽操家鬧了個底朝天,最後還逼得萬膽操答應給救災款,這可真是大快人心。
解恨是解恨,但也都為趙雲飛有些擔心,所有的人心裡都清楚,萬膽操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必然還會找機會報復。
得知趙雲飛被藏獒咬傷,街坊鄰居都悄悄的到趙雲飛家來看望,都沒空著手,有的拿著十幾個柴雞蛋,有的留下五塊錢或十塊錢,等趙雲飛在李蘭芳家吃完午飯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家裡和面用的陶瓷面盆和洗臉盆已經被雞蛋給裝滿了。
晚上,小吉抱著小收音機睡著了,趙雲飛輕輕的把收音機從小吉的小手中拿出來關掉,熏蚊子的火繩已經點上了,類似檀香的味道在屋裡瀰漫,擺在屋子當中的圓桌早已被擦得乾乾淨淨,只是桌面的黃油漆已經掉得差不多了,顯得斑斑駁駁。
趙雲飛拿出自己那個私密的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坐在圓桌前靜默片刻,心有所感,寫下這樣幾句話:
人生多磨難,
心如鐵石堅。
寧肯身受苦,
不讓志氣殘。
......
趙雲飛寫完之後,輕聲讀了兩遍,覺得很是滿意,然後在右下角寫下年月日,合起本子。
天氣有些悶熱,屋外隱隱傳來雷聲,看樣子是要下雨。
趙雲飛起身出了屋子,小黑就在門邊卧著,見趙雲飛出來,爬起來朝著趙雲飛直搖尾巴。
趙雲飛見鐵杴立在東牆之下,走過去將鐵杴拿到房檐底下來,以免被雨水淋了生鏽。
回到屋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昨天和萬膽操家的藏獒搏鬥的時候,褲子褂子都被抓爛了,奇怪的是,腰上系著的這條皮帶卻絲毫無損,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解開皮帶扣,從褲腰上把皮帶抽出來,托在手中查看。
這條皮帶比一般的皮帶要寬不少,桌上正好有一把文具尺子,趙雲飛拿尺測量了一下,差一點不到五厘米,剛好可以穿過褲襻,皮帶的皮子並不厚,材質不像是牛皮,黑油油的,觸手有絲絲涼意,看紋路倒有些像是魚鱗。
他猛然想起來,父親在臨終前曾告訴過他,這條皮帶是他們家祖輩傳下來的,一定要好好保管,後來因為自己沒有皮帶用,就一直系著這條皮帶,當時年紀小,也沒太當一回事,現在看來,這條皮帶處處透著古怪。
趙雲飛雙手托著皮帶湊到燈光底下,忽然發現連接皮帶扣的一端有些異樣,用指甲尅了尅,似乎是雙層的,可能是因為年代久遠,這兩層粘連在一起,要不是湊著燈光仔細查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獃獃的愣了幾秒鐘,趙雲飛起身從書包里找出削鉛筆的小刀,拔出刀片,用刀刃小心的插入粘連處,然後慢慢向兩邊和縱深豁開,六、七厘米長的刀片已經完全插入其中,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這條皮帶竟然有夾層。
「扎褲子用的皮帶而已,為什麼還要不嫌費事做出個夾層來?」
趙雲飛心中暗暗奇怪,把手指伸入夾層摸了摸,感覺夾層之下凹凸不平,憑手感就知道是刻有字跡,用手指掰著開口處,在燈下看了半天,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下可真是難住他了,明明裡面刻著字,由於開口太小,卻根本看不清字跡,除非拿剪刀把上面一層剪開,但那樣的話,這條祖輩傳下來的皮帶豈不是毀在自己手上了,況且父親臨終遺言讓他保管好這條皮帶。
趙雲飛拿著皮帶在屋裡走了好幾圈也沒想出在不破壞皮帶的前提下能看到字跡的辦法,無奈之下,將皮帶放到桌子上,看著皮帶發了會兒愣,然後起身搬起板凳來到大衣櫃前,蹬上凳子從櫃頂將金刀取下。
那種沉甸甸的感覺一入手就讓人自然而然的產生揮舞的慾望,趙雲飛揮舞了幾下,頓時滿屋金光燦燦,收住動作,一手摩挲狹長的刀身,默念刀身上刻的那一行字:胸懷天下,抱誠守真,捨生取義,龍之傳人。
趙雲飛忍不住心裡暗嘆:「真是一把寶刀!」
望著手中的金刀,一眼瞥見桌上的皮帶,他忽然靈機一動,一手拿起刀,一手拿起皮帶,想要嘗試將刀插入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