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做兔子
吃過麻團后,田小滿的心情也變好了,休息了一會兒,他決定去收拾那兩隻兔子,晚上把它們做出來吃了,好讓那李文軒明天一早就能走,看他還有什麼借口!
兔子的皮已經被田阿父拔掉了,洗的乾乾淨淨的放在盆子里。田小滿決定一隻燉湯,一隻紅燒。他先將兔肉剁成一塊一塊的,鍋里放水,水燒開后,把兔子倒下去過水,撈出浮沫,煮開,再把兔肉撈出放在笊籬里瀝干水。待水瀝干之後,在鍋里倒上油,由於兔肉比較多,需要的油也就更多了,田小滿一邊高興晚上有肉吃了,一邊著實有些心疼這嘩啦啦流下去的油,但是沒辦法,油放少了的話炒出來的兔子就不好吃了。沒關係,總歸兔子是白來的,田小滿暗暗安慰自己。
也不怪田小滿這麼小氣,主要是他家也是近些年日子才好過一些,他阿爺也窮,剛分家那會兒每家只分得幾畝薄田,除去田稅,人丁稅這些雜七雜八的稅收外,他兩個哥哥還要念書,辛苦一年到頭根本余不下什麼!到他兩個哥哥漸漸大了,能幫襯家裡了,日子才有了起色,吃東西再也不會扣扣索索了,但骨子裡流傳下來的勤儉節約卻還是存在的。
油燒熱乎后,放入幾片生薑,幾瓣蒜頭,以及掛在樑上的紅辣椒爆炒,辣椒田小滿放的很多,他一家人都愛吃辣,只除了他阿姆三五不時的不能吃辣外,基本每道菜都是辣辣的,所以他阿父辣椒也種的很多。放下去之後他馬上想到,家裡來了個人,倒不知道他能不能吃辣!田小滿轉念一想,不能吃辣也好,自己就可以多吃一些了,反正還有兔子湯,等下就讓他喝湯好了。念頭轉了這麼多,但實際上鍋里的佐料也才剛剛爆出香味而已,田小滿連忙把瀝好水的兔子肉倒下去,不停的翻炒。兔肉炒到變色后,加入鹽巴,自家釀造的米酒,醬油,再放少許飴糖下去,紅燒色就炒出來了,這時,鍋里已經能聞到兔肉的香味了。田小滿暗暗咽了口唾沫,告訴自己好飯不怕晚,又從缸里舀出了幾瓢水倒下去,蓋上大鍋蓋,現在只需要把灶里的火改小就行,慢慢的燜上一個時辰,再吃,那味絕了,筷子只需輕輕那麼一夾,就能讓它骨肉分離,再放進嘴裡一咬......想到這,田小滿忙「吸溜」了一聲,把快到嘴邊的口水吸了回去。
一轉身,卻嚇了一跳,「你是鬼啊!無聲無息的站在這兒!想嚇死我好娶過夫郎是吧!」田小滿怒目圓瞪,小嘴也不留情地開罵。這李文軒也太可怕了,不聲不響的站在他背後,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好像一隻老虎盯上了想要捕捉的獵物一樣。田小滿罵的開心,但他沒察覺到他的話里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李文軒的夫郎,鄉下人都樸實,提了親,交換了庚帖之後,基本上這樁婚事就一定能成了。雖然他嘴上總是不答應,但心裡其實並沒有多少抗拒,只是少年懷春,現實又與期望相差太大而有些不滿罷了。
田小滿沒有注意到,李文軒卻敏感的察覺了,他這小夫郎也不是那麼排斥他嘛!「小滿,你這做的太香了,我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味道!」李文軒這話有點誇張了,不說府城蔣老爺家的飯菜十分美味,就是他們縣城飯館里也能做出這樣的菜來,他這明擺著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嘛!但他卻覺得自己非常真誠,表現出來的也是十分誠懇。
看在田小滿的眼裡,也讓他十分得意,他也覺得自己簡直棒棒噠!偏他阿父從來只說他阿姆做的是最好吃的,一點也沒想過要誇誇他!第一次有個男人這麼為他捧場,但他還是故作冷傲,「就算你拍我馬屁我現在也不能給你吃,還沒做好呢!不過我告訴你,你這個人雖然長得一點也不好看,但眼光還是不錯的!」神色間的小得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李文軒苦笑,現在把自己塞回娘胎里重造一遍還來得及嗎?唉,世人愚昧,只知道喜歡那些文弱書生型的男子,殊不知他們身無二兩肉,刮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哪裡好了!李文軒不無嫉妒的想著,偏偏他這小夫郎中毒深重,一點也不會欣賞他強壯有力的身軀!
田小滿不管他了,還有一道菜要做呢!這隻兔子小一點,他要拿來燉湯喝。在做紅燒兔肉之前,他已經把這隻兔子也切成了塊,放在清水裡浸泡著,算算也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了。兔肉從清水裡撈出來瀝干,這時候其實已經不能叫清水了,而是紅紅的還有點雜質。田小滿另起了個鍋,燒上水,水開后把兔肉倒下去焯水。待剩餘的雜質被焯出來之後,再把兔肉撈上來。
李文軒看著他那行雲流水的動作,心裡想到,這哥兒家做事就是仔細,他們吃兔子總是往水裡一浸,隨便一洗就撈上來烤著吃了。
田小滿又從碗櫥里拿出來一個小砂鍋,把兔肉倒下去並加上幾片生薑和一些清水,大概沒過這些兔肉就行了。爐灶里燒上大火,煮開了之後再用文火慢燉。細細的燉上半個時辰左右,再加一些枸杞子下去,繼續煲上半個時辰。算了算時間,這鍋湯和紅燒兔肉出鍋的時間應該差不多,田小滿想了想,準備到自家菜地里摘一些青菜,晚上一起做了。雖然他覺得肉好吃,但是如果一個勁只吃肉的話,根本不能吃下幾塊就膩了,但這時候你再吃點青菜解解膩,就又能吃下去好多了。在吃的上面,田小滿打算的可仔細了。
看著田小滿挎了個籃子出去,李文軒也趕緊跟上去,他得好好表現表現!
田小滿家的菜地就在他們小院後面,出了大門繞過後院就是了。正是六月初,還不算太強烈的陽光照射在生機勃勃的小菜園上,讓人不禁有種歲月靜好的滿足感。菜地里的蔬菜種類不是很多,有爬在架子上的鮮嫩的小黃瓜,黃瓜旁邊還爬著苦瓜,地上還躺著白白胖胖的大冬瓜,一園子都是瓜!田小滿看了看,決定摘些黃瓜和苦瓜回去吃,黃瓜可以做拍黃瓜,清爽又解膩,苦瓜可以放些家裡的臘肉下去,再加上一把紅辣椒,也很下飯。他正挑選著自己心儀的黃瓜時,一隻大手橫在了他面前,「諾,小滿,這條黃瓜可大了,我一下就發現了!」李文軒得意於自己的好眼力。
呵呵,能發現不了嗎?這是他阿姆準備留下來做種的老黃瓜,上面還系著他阿姆用來區分的棉線呢!本來還要等過一段時間,裡面的種子成熟了才能摘下來,這可倒好,誰知今天被這二愣子給摘下來了!「這裡不用你,你回去歇著吧!」田小滿努力剋制自己的怒火,看在那兩個麻團的面上。李文軒從他的臉色上敏感的察覺到自己好像辦了一件錯事了,他把這條大黃瓜舉起來,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看,哦,他明白了!小滿想必是覺得它太老了不好下口!李文軒的眼睛四處瞄了瞄,突然發現了一根才二指粗細的小黃瓜,他興奮的摘了下來,獻寶似的放在田小滿眼前,「小滿,這條怎麼樣?可嫩了!」
「是啊,好嫩啊!」田小滿咬牙切齒地說,「因為它還沒長大!」他現在開始覺得這個男人就是為了和他作對,不是把他們家留種的老黃瓜摘了,就是把沒長成的小黃瓜摘了!「去去去,趕緊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家的大少爺呢,什麼活都不會幹!」
被灰溜溜的趕走的李文軒摸了摸鼻子,他也覺得很委屈,怎麼能說他啥都不會呢?不是才給他劈完柴嗎?而且,菜地里的活他是真不熟練,一來,他阿父是個獵戶,家裡也沒幾塊田,根本用不著他,再說,他從小把時間花在練武上面,明明武藝高強,還是看家護院的一把好手呢!
要是田小滿知道他的想法,必定會『哼』出聲來,還看家護院的一把好手?那不是和小果家的旺財差不多!忘了說了,旺財是楊小果家養的一條大黃狗,一看生人就大聲汪汪。
沒了李文軒的幫倒忙,田小滿利落的摘下三條黃瓜和兩條苦瓜,收穫滿滿的回家去了。在井裡打了些水沖洗之後,田小滿來到廚房,拿出菜刀「啪啪啪」幾下把黃瓜拍扁了,放在一個大盆子里。又把苦瓜切成條,用鹽腌了,再用手擠成團,把苦瓜里的苦水擠出來,這樣的苦瓜不會太苦。
做好了這些以後,他把紅燒兔肉的鍋蓋掀開,一股撲鼻的肉香夾雜著辣椒的異香沖了出來,田小滿吞了吞口水,用筷子夾起一塊兔肉,準備嘗嘗它的味道,一陣風卷過,他驚訝的發現筷子上的肉不見了,不見了??!「嘶。。好燙,唔過好好七」李文軒嘴裡含著兔肉,含糊不清的說道。「你賠我的肉!!」田小滿衝上去就是一腳,竟敢虎口奪食,真是膽大包天了!
李文軒一閃,躲過了他的攻擊,快速咽下了嘴邊的肉,說道:「小滿別生氣,等下聘那天我賠你四隻兔子!」田小滿沒有那麼長遠的眼光,他只知道出鍋的第一塊肉,快到他嘴邊的肉,被這個該死的男人搶了!他又不依不饒的攻上去。李文軒假裝狼狽的躲避著田小滿的攻擊,心裡樂開了花,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幼稚,總是無時無刻的想逗逗田小滿,看著他的臉上因他出現許多他沒看過的表情,他就覺得高興,比上山打了一隻老虎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