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出獄

崇禎十七年正月初七，辰時。

乾清宮正殿。

崇禎皇帝高高坐在龍椅上，俯視群臣。

皇帝身旁，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與北鎮撫司副千戶高文彩昂首侍立。

六名手持火銃的太監站在龍椅兩側，神色肅然。

太監手中拿的是大明最先進的魯密銃。不過因為年久失修偷工減料，火銃有炸膛危險。

崇禎對身邊持銃太監頗為滿意，這是從他訓練的近衛營士兵中抽選的精銳之士，雖說以崇禎的武力值，外加一身逆天裝備，根本不需要別人保護，不過皇帝畢竟是皇帝，必要的儀仗隊是不可少的。

雖然近衛營成立只有五天，遠沒有成軍，不過從眼前這六個太監身上已經隱約能感覺到強軍氣質。

辰時三刻，大臣陸續都已到位，也沒人再敢遲到，崇禎朝王承恩微微示意。

王承恩扯著公鴨嗓喊了句開始。

崇禎十七年正月初七的早朝就這樣開始了。

龍椅之上，崇禎銳利目光掃向大殿各個角落，望見手執玉笏的文武群臣，他嘴角浮出得意神色。

算起來，這已經是連續第六天早朝了。

不知不覺，每日早朝已經成了紫禁城的新規矩，儘管不少大臣心懷不滿，然而卻沒人敢直接說出來。

這些文官們口中吹捧的堯舜湯禹，不也都是很勤奮的君王嗎？

倘若單從這點來看，崇禎皇帝朱由檢現在已經無限接近於他的先輩朱元璋朱棣。

這兩位可都是每日三朝，精力充沛，殺伐決斷，是百年難遇的雄主。

本朝自嘉靖年間開始政務荒怠，無論是明穆宗貪戀女色，還是後來執迷道教的明神宗，以及手工藝人明熹宗朱由校，繼任皇帝身上表現出來的怪癖無不令帝國文臣們頭疼不已。

兩百年來，大明帝國的官僚們費盡心機，設計出一整套精密制度約束皇上。

他們將歷代皇帝囚禁於紫禁城中，按照特定製度行事。

這些制度的核心就是所謂的「禮」。

現在看來，在崇禎皇帝身上，這些文官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一半。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繼位之初的朱由檢德行都是完美的，是符合這套制度要求的。

朱由檢不像明武宗朱厚照那樣離經叛道動輒逃離皇宮四處冒險與有夫之婦幽會，也不像明穆宗朱載垕那般貪戀女色服用媚葯病亡，對於宗教，無論是本土的道教還是西方舶來的天主教，崇禎帝都表現出了淡漠態度。

實際上，繼位登基整整十七年，在文官的安排下，崇禎像只溫順綿羊乖乖待在紫禁城中，不曾離開半步。

如果不是因為穿越，他會在這裡，在這片不過三十萬平方米的皇宮中，一直待到自己最後弔死煤山。

然而這一切註定都會化作泡影。

本朝各個皇帝都極具個性，朱由檢當然也不例外。

最近一段時間，帝國文官們驚訝發現，這位年輕皇帝表現出來的離經叛道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幾乎就要掙脫他們的控制了。

朱由檢不僅不遵從所謂的「禮」，而且還要自己掌握兵馬。

這讓文官們感覺很是不安。

崇禎有把槍。

從前他只用一把槍就在朝堂上擊殺了禮部主事，現在皇帝已經開始招兵買馬，紫禁城中數萬太監錦衣衛正在審時度勢，有超過兩千名太監錦衣衛主動加入了皇帝的近衛軍。

現在文官們達成一致，此風不可長。

倘若現在不加阻止，這些訓練成軍的太監會成為崇禎皇帝手中的王牌，關鍵時候還會要了他們的命。

經過秘密而又熱烈的討論，昨天夜晚，五六個朝中大臣，連同內閣首輔陳演一起組成了對抗崇禎的聯盟。

他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阻擋崇禎繼續訓練中衛軍。

在陳演示意下，京營都督李國幀率先走出隊列，朝崇禎施禮完畢，緩緩道。

「啟奏皇上，臣昨日聽慈寧宮的宋管事說，皇上這幾日在宮中操練兵馬，不知可有此事？」

崇禎微微笑道：「確有此事，」

李國幀沒料到崇禎會如此淡定，他昨晚便和陳演商議今日早朝一起向皇帝施壓，要讓崇禎明白，皇帝親自操練兵馬是不妥當的，是不合乎祖上規矩的。

京營大都督當然不怕崇禎和自己翻臉，畢竟自己手上還掌握了數萬京營，即便這些兵中大都是些老弱病殘，有這些京營在，李國幀在北京是敢橫著走的。

「皇上，臣還聽說那些太監錦衣衛們在宮中放銃。」

崇禎仍舊面無表情道：」的確如此，前幾日，朕命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公公去神機營領了些魯密銃，」

崇禎話一出口，低頭望向李國幀時，發現都督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

崇禎剛才說的這句話即是提醒也是警告，大意是要告訴李國幀，倘若李國幀再敢反對皇帝練兵，崇禎就要西先追究他手下販賣火器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