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羊叔子薦信王
是日,羊祜領著眾將外出圍獵,正碰到孫峻也來打獵。
羊祜下令:「我軍不可越界。」
眾將得令后,只在涼國國地面打圍,絕不能進犯吳國邊境。
孫峻嘆道:「羊都督紀嚴明,不可輕犯。」傍晚各自退回。
羊祜回到軍中后,察看捉到的禽獸,被吳國軍兵先射傷到的都送還。
吳軍自然十分高興,就去報告孫峻。
孫峻召來人詢問:「你家都督能飲酒否?」
來人回答:「必須佳釀,羊都督方飲。」
孫峻笑道:「我有珍藏多年的斗酒,現在托你去送給你們將軍,並且拜上都督:這酒是孫某自釀自飲,特奉送上,以謝昨日出獵之情。」
來人領諾后帶酒而去。
左右問孫峻:「將軍把酒送給他,有什麼意圖?」
孫峻說:「他既施德於我,我怎麼能無以回報?」
眾將全都愕然。
卻說來人回去見到羊祜后,把孫峻所問並且送酒一事全部稟報。
羊祜笑道:「他也知吾好飲酒?!」於是命人開壺取來飲用。
部將陳元說:「其中恐怕有詐,都督勿飲。」
羊祜笑道:「孫峻絕非此等小人!豈會下毒?不必疑慮。」竟然一飲而盡。從此之後派人通信,經常來往。
一日,孫峻派人問候羊祜。
羊祜問道:「你家將軍身體可好啊?」
來人答道:「我家將軍卧病數天沒有出帳。」
羊祜說:「我料他所生之病和我相同。我已經配製成熟葯在此,可以送於他服用。」
來人帶葯回去見孫峻。
眾將驚呼:「羊祜乃大敵也,此葯定生不良!」
孫峻卻言道:「非也!豈有下藥害人的羊叔子?爾等不要疑慮。」於是服用其葯,第二天病情痊癒,眾將都來拜賀。
孫峻說道:「羊叔子專門用德,本將軍若施暴,他便能不戰而服人。如今我等應當保守疆界,不要謀求小利。」
眾將即刻領命。
忽然有人報告吳主派遣使臣來到,孫峻接入詢問。
使臣說道:「陛下傳諭將軍:要急速進兵,莫要讓涼軍先攻。」
孫峻說道:「尊使暫且先回,臣隨後就有疏章上奏。」
使臣辭別而去,孫峻立即寫成奏疏派人送到建業。
近臣呈上后,孫紹拆開觀看,疏中細述不能伐涼的原因,並且勸告吳主修德慎罰,以安內為念,不應當再窮兵黷武。
孫紹看完后大怒道:「朕聽說孫峻在邊境與敵私通,現在果不其然!」於是派使臣罷免了孫峻兵權,降為司馬,派左將軍孫綝代領其軍兵,群臣都不敢勸諫。
吳神鳳帝孫紹恣意妄為,窮兵屯戍,上下無不有怨言。
左右丞相滕氏兄弟、老將留贊後嗣留平、大司農樓玄三人看到孫紹無道,直言苦諫,相繼被殺。
前後多年間,孫紹斬殺忠臣四十多人,他出入常帶五百鐵騎,群臣恐懼,卻不敢如何。
羊祜聽說孫峻被罷免兵權,孫紹失德,看到伐吳有可乘之機,就寫表派人前往洛陽請求伐吳,表中曰:「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業必因人而成。今江淮之險,不如劍閣;孫紹之昏,過於劉璋;吳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涼兵力,盛於往時:不於此際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於徵戍,經歷盛衰,不能長久。」
韓煒看完表章后大喜,便下令興師。
可六部重臣皆言國庫空虛,不易動兵,韓煒無奈,只得作罷。
羊祜聽說涼帝不肯發兵,嘆道:「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今拱手相送卻不能取,真是天大之遺憾!」
到了太初十四年,羊祜入朝奏辭歸鄉養病。
此時韓煒已然垂垂老矣,但依舊去親自探病,病榻前問道:「卿家有何安邦之策來教寡人?」
羊祜答道:「孫紹暴虐至極,現今可不戰而克。如孫紹不幸去世,吳國再立賢君,那麼吳國就不是陛下所能輕易攻取的了。」
韓煒大悟道:「朕現就派卿家領兵前往討伐,何如?」
羊祜說:「臣已經卧病多年,不能再擔此重任。陛下要另選智勇之士方可。」
時年十一月,羊祜病危,韓煒車駕親臨問安。
韓煒來到卧榻前,羊祜流淚說道:「臣,萬死不能報效陛下大恩!」
韓煒也老淚縱橫哭道:「朕深恨當初不能用卿伐吳之策,現如今誰能接替卿去伐吳?」
羊祜流淚說道:「臣將不久於人世,不敢不說出臣之忠言:信王殿下可擔當此任。如果真要伐吳,必用信王。」說完想起什麼,將案頭奏章扔進火盆。
信王韓照,乃韓煒與馮娉婷之幼子,只喜兵法韜略,作風簡樸,從不結黨營私。如今大涼著實不似從前,賈詡、郭嘉、趙雲、典韋等老一代文武紛紛去世,韓煒老而彌堅,卻精力有限,朝局異常混亂,在羊祜眼裡,韓照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皇子。
韓煒詫異問道:「舉善薦賢是一樁美事,卿家為何舉薦之後立即焚掉奏稿,不讓他人知曉?」
羊祜答道:「拜官公朝,謝恩私門。臣,從不如此行事。」說完后便微笑閉目,與世長辭。
韓煒老淚縱橫,大哭回宮,追贈羊祜為上將軍、賜爵巨平郡王。
荊州百姓聽說羊祜死後,罷市大哭,江南守邊將士也都哭泣。
太子韓涼思念羊祜在時,常在峴山遊覽,就在上面建廟立碑,四時祭享。往來人看到其碑文的無不流淚,所以取名叫做墮淚碑。
所謂:曉日登臨感涼臣,古碑零落峴山春。松間殘露頻頻滴,疑是當年墮淚人。
涼帝韓煒聽了羊祜遺言,拜信王韓照為鎮南大元帥,都督荊州諸事。韓照為人老成練達,不但精通兵略,還好學不倦,最喜愛讀左丘明《春秋傳》,坐卧經常攜帶,每次出入必定派人帶在馬前。
韓照奉了父皇之命,在襄陽撫民養兵,積極準備伐吳。
這時吳國老臣、老將都已經去世,吳主孫紹每次宴請群臣,下令都必須喝醉,又封黃門郎十人為糾彈官。
宴罷后再各自奏報過失,有冒犯的或者剝其面,或者鑿其眼,因此國人更加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