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長生(4)
「下水道污穢不堪，有很多垃圾和細菌，你要是去那種地方走一趟，我保證你三天都吃不下飯。」黎大陽毫不客氣的懟他。
可是高旻心意已決，現在除了下水道這條路根本別無選擇，要是他連這點苦都受不了，怎麼找高菲菲。
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神明暗示，這天晚上高旻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躺在醫院手術台上，周圍滿地的屍體和殘肢，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針管不知在他胳膊上注射了什麼藥物，緊接著他開始狂亂抽搐，口吐白沫，身體的痛感非常真實。
忽然感到小腿無比冰涼，一隻蒼白的女人手攀上他的腿。
他低頭掀開床單，只見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蹲在下面哭泣著，她的嘴唇被撕扯不成人樣，兩隻眼睛被戳瞎，身上的肉被盡數割去，直剩下一副骷髏架。
直到看見女人右耳上的耳釘，他受到不少驚嚇，因為那個耳釘是他去年送給高菲菲的生日禮物。
「姐……姐！」
忽然間心臟被利刃從身後貫穿，高旻回頭時看見無數身著防毒面罩的醫生站在自己身後，像一具具白骷髏。
高旻從噩夢中驚醒，小心檢查著自己的心臟，還好無損。
經過這個噩夢后，他越發覺得濟世醫院有古怪，高菲菲呆在醫院一天就多一分危險，這件事不能再拖，於是決定明天晚上就行動。
第二天深夜時，高旻趁著高父高母熟睡中翻牆離去，花了點錢買通修路工人打開下水道井蓋。
下水道是城市中最骯髒的地方，甚至比黎大陽說得情況還要糟糕，全是生活垃圾和廢水，還有老鼠和爬滿蛆蟲的動物屍體。
高旻一隻手拿著電筒，另只手捂著口鼻，他之前按照下水井蓋分佈的區域畫了張地圖，只要從他下去的地方穿過五條下水道就可以到達醫院停車場，只要到停車場，一切就好辦。
幾番轉折之下終於到達醫院，可是下水道井蓋有百來斤重，要想從下面打開可不是容易的事。
就在他準備從包里拿工具撬井蓋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響。
「老闆，最近醫院死了好多人，送來的病患也越來越少，我怕……」
女人的聲音魅惑中帶著幾分嬌滴滴，想必是個妖艷的。
男人下車整理著西裝，神情中從容不破，倒是沒有半分慌張:「哼，都是沒出息的東西，有什麼好怕的，那些警察都是脹乾飯的，只要給點錢有什麼事不好辦。」
這個聲音很熟悉，高旻仔細回想著，終於在男人說出第三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想了蕭煜。
這聲音分明就是蕭煜！
「你手段不錯，就是太膽小怕事，還沒有著急通知病患的家屬吧？」
「沒有，你不是說每死一個人都要等三個月後再通知么，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女人嬌滴滴地依偎在男人懷裡。
高旻吃驚不已，病人死亡之後濟世醫院竟然要等三個月後才通知家屬，但這麼做的目的何在？為什麼要刻意隱瞞？
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將撬棍默默放回包里，打算等兩人走了之後再行動，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因為他從未做過如此膽戰心驚的事，雙手胡亂抖動，電筒一時沒拿穩直接掉進了污水裡，
閃了幾下之後便徹底熄滅。
「誰？」蕭煜警覺地望了望四周，可是停車場內除了他和那個女人之外再無第三人。
女人被嚇得不輕，連忙撲進他懷裡:「怎麼了？難道附近有人？」
蕭煜眯著眼睛，很是警惕:「不知道，但外面看得這麼緊，我想應該不會有外人溜進來，可能是老鼠。」
「你疑心太重了，這種地方不會有人進來的，除非他想自己找死。」女人嬌嗔地挽著蕭煜離開停車場。
恐防兩人再次折返，高旻在井蓋下待了整整三十分鐘才敢出來。
晚上光線本就昏暗，現在連唯一的手電筒都掉進水裡，這下徹底涼涼。
他本來對醫院的路不太熟悉，還打算靠它來辨路，但如今……不過電筒光線太亮，容易引起注意，幸好他帶了相機，可以在昏暗的環境中開啟夜視，如果濟世醫院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好拍下來公之於眾。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高旻終於將井蓋撬開，從骯髒的下水道攀爬上來。
停車場是負一樓，要想查高菲菲所在的病房必須先到護士站，可是電梯內有監控，一旦保安看見有外人闖入後果可想而知，所以他只好改走樓梯。
這段路中，他發現在醫院行走穿梭的只有醫護人員，病人全都不知去向，不知是在病房還是被隔離他地。
如此明目張胆的溜進醫院，不可能不會被察覺，為讓計劃更加順利，他偷偷去更衣室換了件白大褂偽裝成醫生，一路上成功騙過了很多人。
忽然間警報響起，慌忙中他以為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躲進了一間病房。
「有人跑了！有人跑了！」
只聽見外面的人高喊后，霎時間出動大批身著防衛服和面罩的工作人員。
領頭男人接到指令后，停止對逃跑者的追逐，隔著對講機說:「她在乘電梯，五秒鐘后準備清除一樓走廊。」
「已準備就緒！」
原來被發現的人不是自己，高旻暗自鬆了口氣，很同情那個逃跑的人，他方才冒冒失失地闖進來時，絲毫沒有注意到蜷縮在角落中的少女。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少女十分害怕地望著高旻。
聽見房間里還有第二個人的聲音，高旻頓時跑到少女身邊，捂住了她的嘴。
「噓，別出聲！你想害死我嗎！」
少女仍然不停掙扎著，像失去理智一般:「救命啊，不要抓我……求求你不要抓我，我不要去手術室我不要！」
情急之下，高旻一把將口罩扯開:「別吵，我不是這裡的醫生！」
話音剛落，少女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吐出幾個字:「你不是這裡的醫生？那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少女害怕地望了望他，看樣子還是不肯相信，高旻索性直接坦白:「我是來找我姐的，她被送到這裡兩個多月了，連半點消息都沒有，我很擔心就過來看看。」
「你姐？」少女無奈地笑著說:「別找了，你姐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如果你想活的話就趕快離開這裡，就算你化裝成醫生也騙不過醫院的那些人。」
高旻因為少女的這番話心中倍感疑惑:「你什麼意思？」
少女恐懼地望向門外，回答道:「老天爺呀，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會被送到這樣的人間煉獄，這家醫院的院長是個食人狂魔，他借這次病毒借故收留了許多女子供他食用，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此……此話當真？」高旻被嚇得不輕，不知這女子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少女將腦袋埋在膝蓋中:「我的這間房本來是有是十三個人的，可如今只剩下我一個，她們都被吃掉了，活生生的被吃掉了，我可能也快了。他每吃掉一個人，都會等三個月後才通知家屬，告訴他們人是病死了，這樣便神不知鬼不覺。」
高旻頓時癱軟在地上，忽然想起在停車場聽到的那番對話:「難怪……難怪他們剛才會那樣說。」
「小姐，請問你認不認識高菲菲這個人？知道她在哪間病房嗎？」
少女仔細回想，搖頭道:「不認識，我對這個埋在沒印象。你是從哪裡進來的？可以帶我一起離開嗎？我不想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