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來帶她走的
昏暗的手術台上,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躺在其中,他雙目緊閉,額前凌亂的劉海搭在眼角附近,雖然還有呼吸,但明顯已經失去所有知覺。
外國女郎將一支裝著不知名紅色液體的針管,對準了男子手臂。
「怎麼辦,我有點不忍心了,他長得比女人還要美。」
角落裡的另一人出聲道:「哼,有什麼不忍心的,安家的人最該死,你難道忘記老闆的話了嗎?」
「你這些年總是借著老闆的名義,來干一些連老闆都不知道的事,怎麼,想自己當老大?」外國女郎挑了挑眉,很顯然早就已經看穿一切。
「即便如此,那又怎樣?你敢去告訴他我們之間的談話嗎?」
外國女郎十分不爽:「這麼明目張胆的承認,你就不怕他知道?」
「同樣是伊比利斯教會的門徒,憑什麼他就是老大,我不服,況且他現在正忙著找安家那個女人留下來的東西,哪有心思管教會的事。」角落中的人不偏不倚坐在椅子上,依舊紋絲未動。
「那是因為你可能還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但我見過,你還是太年輕了,好自為之吧小女孩。」
外國女郎低頭輕笑,最後將紅色液體成功注射到男子的血管中。
「他叫什麼名字來著,事情太多又讓我給忘了,真是傷腦筋……」
「安梓豪,安家最後一個種了。」
終於,角落中的人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一個更好玩的遊戲:「要是把這個廢物和明家人放在一塊,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水和火,真的能夠相融嗎?況且他現在又是這副模樣,人不人鬼不鬼……肯定會被明家人驅逐。」外國女郎瞅著手術台上的男子,看似惋惜實則是在嘲弄。
就在這時,他的手指竟然輕輕地動了幾下,像是蘇醒的徵兆。
外國女郎立即露出欣喜的神色:「看來這次的疫苗很成功,他快醒了。」
「放他走。」
「你瘋了嗎?」外國女郎絲毫不能理解,這小子現在嗜血如命,要是放他離開肯定會把整個邑都攪得天翻地覆。
角落中的人語氣十分不悅:「安吉麗娜,既然現在教會所有的事情都交由我來負責,那請你以後不要有任何質疑,否則我會按照老規矩辦事。」
聞言,那位叫安吉麗娜的外國女郎不敢再有任何反駁:「我明白。」
「讓他去找那個人,順便把那個多管閑事的陰靈師趕走,最好讓他們之間產生隔閡,憎恨彼此。只要有那個陰靈師在,我根本動不了她……」
在兩人談論著接下來的計劃時,唐恩和明昊彥帶著陳姐剛從外面回來。
逛了一天三人滿載而歸,陳姐來醫院這麼久從沒像今天這麼開心過,這也是唐恩所期望的。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唐恩明天就能出院,也就是說她和陳姐之間的相處時間只有今晚了。
陳姐不喜歡衣服首飾,是個很樸實的女人,所以唐恩送了她兒子很多玩具,想必她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那個還未成年的兒子。
因為腦部的腫瘤,她有時會頭疼下不來床,但奇怪的是,今天的精神狀態格外好,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晚上收拾好一切,陳姐神神秘秘的把唐恩叫到跟前,然後將自己珍藏多年的銀鐲子送給了她。
不過唐恩怎麼也不肯收,因為陳姐身上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這隻鐲子對她來說想必意義重大,最後再三勸阻下,陳姐才將鐲子留給兒子。
夜晚熄燈,病人都已入眠,但明昊彥今天反常的沒有離開。
唐恩在床上輾轉反側,白天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對勁了,不問個清楚她今晚是怎麼也睡不安穩的。
她起身揉了揉眼睛,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明昊彥,輕聲問:「不是都說好了明天來接我,你怎麼還不走?」
「睡吧,今晚早點睡,有我在。」明昊彥一臉沉重的表情,心裡似乎有話要對她說,可是又生生咽了下去。
「嗯。」唐恩點了點頭,又縮回被子里,明昊彥肯定有事瞞著她。
但今晚實在是太累了,剛沾床眼皮便開始打架,很快便進入睡眠。
在睡著的這段時間,她迷迷糊糊聽到許多奇怪的聲音,有女人痛苦的哀嚎,有很多人在嘀嘀咕咕的談話,總之耳邊吵鬧不堪。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隔壁的床位已經空無一人,明昊彥也不見了蹤影。
問周圍的病人,才知道原來陳姐昨夜疾病突發,已經被送到重症病房觀察。
忽然想起昨夜的聲響,唐恩急忙向重症病房奔去,她站在門口,心臟開始抽痛起來,隔著玻璃窗戶,她看見陳姐的病床前站著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難道這就是她的老公?
男人個子很高,穿著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裝,只見他慢慢俯下身,湊到陳姐的面前。
陳姐待著氧氣罩,呼吸困難的跟男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摘掉罩瓶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兩人走到門口,完全沒有注意到唐恩的凝視。
「等……等一下。」
黑衣男人忽然停住腳步,唐恩捂著絞痛的心臟,下意識出聲詢問:「你要帶她去哪裡?」
男人回頭,唐恩終於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五官扭曲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裡是眼睛哪裡是鼻子。
空氣中忽然安靜,走廊的鐘擺發出噠噠聲響,他沉默了兩秒:「你看得見我?」
「唐恩!」
這是她最接近死神的一次,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上,幸好明昊彥及時趕到。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聽病房的伯伯說你出來上廁所,我剛剛到處找你,就愛亂跑,真是不讓人省心呢,出院手續都辦好了,咱們回去吧。」
明昊彥面無表情的走到跟前,一把將她扯進懷裡。
只有他在的地方,永遠安全。
唐恩沒有說話,腦袋深深埋在明昊彥的頸窩中,身體卻在顫抖。
她用手攬著明昊彥臂膀,瞥了眼陳姐所在的方向,黑衣男人此刻嚴肅的站在身旁,而陳姐神情獃滯的望著前方,好似一個被操縱的傀儡,但其實她已經忘記生前的事,所以感到迷茫。
「你們要帶她去哪裡?」
明昊彥笑了笑,輕聲說:「放心,她解脫了,去了個很好的地方。」
唐恩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不過聽見他這麼說,也釋懷不少:「那就好……」
黑衣男人見兩人抱在一起,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便帶著陳姐離開,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中。
「醫生,病人心跳停止……」
重症病房傳來眾人的嘆息,原來陳姐昨天的「病情好轉」,不過是迴光返照,晚上回來的時候身體開始出現異樣,到半夜醫生髮現時,已經太晚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難怪昨晚讓我早點睡,是不想讓我看見吧。」唐恩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相反很感激他為自己著想。
明昊彥輕輕點頭:「嗯。」
「我剛剛……是不是太魯莽了。」唐恩自責的低下頭,她差點惹了大麻煩。
「我真怕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怎麼辦?算了,下不為例,我們走吧。」明昊彥不知不覺中已經牽上她手。
唐恩停在原地,回頭望了眼黑衣人和陳姐消失的走廊盡頭。
「怎麼?」
「已經走了,別看了。」
唐恩目光獃滯的望著盡頭深處,眸中閃過不明的情緒,她好像懂得了什麼:「我明白了。」
明昊彥並未有絲毫的不耐煩,也跟隨她的目光望向走廊盡頭,但始終不能理解這四個字的深意:「明白什麼?」
「……」
她沒有回答,嘴角卻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