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中女子

這一夜，我又做了一個夢。仍然，還是在那冰天雪地中，仍然還是那名女子出現在我面前。同樣雙手捧著一張散著藍色光芒的契約。只是，沒有了那邪惡的笑聲。只是直直的看著我，那樣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將我看的有些渾身不自在，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女子的那雙眼睛，那眼神中充滿了憐愛，溫暖，親切和包容，然而更多的則是愛意。冥冥之中，似乎感覺到，曾經我們彼此相識，相知，相戀，相愛過。似乎在我生命的拐角深處，她在搖手盼望，在等待我的歸來。然而，這一切是真的嗎？為什麼突然會出現這種感覺呢？我無從得知。但感覺告訴我那眼神中的含義是如此真實，如此值得信賴。

女子雙手將契約摺疊，放入了懷中的口袋。對我微微一笑，雙手挽過我的腰際，將頭深深的埋進了我的胸膛。就那樣死死的抱著我，一動不動。我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或者說另一個人在控制著我的身體，我的大腦。我同樣伸出雙手，將女子攬入懷中，死死的抱著，深情的將臉貼在了女子的頭上。這種感覺很溫暖，很舒服，使我全身心的放鬆下來。我敢肯定，這一幕在外人眼裡，我們就像一對恩愛的情侶般，纏綿，幸福，美滿，甜蜜，更加惹人妒忌。

許久后，我們仍然那樣死死的抱著對方，沒有任何一方有鬆手的意思。這時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女子的身體開始略微的顫抖，呼吸也開始哽咽。是的，她哭了，哭的默默無聞，哭的沒有任何聲音。我不知道她在哭什麼，但我清楚一點，那就是，我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我在難過什麼？我卻不曾了解。感覺我的臉上不經意間，有兩行淚滴順著眼角流出，慢慢的從眼角滑落字臉龐，又從臉龐滑落滴到了女子的頭上。然而我又在哭什麼？為何流淚同樣不曾知道。也許是被那份悲傷感染了，也許我們曾經真的是對恩愛的情侶吧？

我的感覺很明確的告訴我，曾經的我們就是一對恩愛的情侶。腦海中不時出現一些混亂的場景。

場景一：

我站在一間屋子之中，聽著雨聲漸漸的止住了，窗帘后隱隱的透進清光來。推開窗戶一看，呀！涼雲散了，樹葉上的殘滴，映著月兒，好似螢光千點，閃閃爍爍的動著。——真沒想到苦雨孤燈之後，會有這麼一幅清美的圖畫！憑窗站了一會兒，微微的覺得涼意侵入。轉過身來，忽然眼花鐐亂，屋子裡的別的東西，都隱在光雲里；一片幽輝，只浸著牆上畫中的顏如兒。——這身著紅衣的顏如兒，正向著我微微的笑。

這時漸漸的清楚了這女子的名字，她叫顏如兒。

突然腦中的畫面在一轉，又出現了另一幅場景。

這是一條陌生的街道，然而在這份陌生中又充滿了熟悉的味道。似乎曾經的我真的去過那條街道，那個地點。路邊的垂柳茂盛的很，夜燈同樣明亮的刺眼。一輛洒水車慢悠悠的開過，濕濕的路面映出了那刺眼的燈光。突然，遠處傳來了圓舞曲聲，伴隨著那遠處傳來的圓舞曲聲，一對情侶相偎走來。定眼一看，情侶的樣貌清晰了，那不是別人，那就是我和這名女子——顏如兒。

難道這真是我們兩個人嗎？

畫面再次一轉，另一幅場景立刻鑽入腦海。

這是在一片汪洋無際的大海，一艘客輪駛過。客輪拉響了汽笛，其聲鳴鳴，如同古代軍中的號角聲響，又如老牛拖長疲乏的聲調悶叫。一縷黑煙從煙筒里竄出，溶解，然後瀰漫於海面。在這一際，是客輪中最熱鬧的時候。客輪內，人聲鼎沸，臨時搭湊成了一個五光十色的『小社會』。這小社會因為空間距離的驟然縮短，各色人物只好在對方的眼睛中一覽無遺的展現自己。這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眼球。那個女人就是她——顏如兒。我們彼此相望，相互一笑，省略了所有的問候。

我想，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吧。

畫面又一次轉變，接著一幅場景又映入腦海。

還是在那客輪之上，在夾板上。這時，天空變成了淺藍色，很淺很淺的；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紅霞，慢慢兒擴大了它的範圍，加強了它的光亮。我知道太陽要從那天際升起來了，便目不轉睛的望著那裡。果然，過了一會兒，在那裡出現了太陽的一小半，紅是紅得很，卻沒有光亮。這太陽像負著什麼重擔似的，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努力向上面升起來，到了最後，終於衝破了雲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那顏色紅的可愛。一霎那間，這深紅的東西，忽然出了奪目的光亮，射的人眼睛痛，同時附近的雲也著了光彩。我與她——顏如兒，互相轉頭，彼此對視了幾秒，隨後，她露出了那迷人的微笑。

這應該是我們在那客輪上的夾板看日出的畫面吧。

隨後，所有的場景開始逐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我們還是那樣彼此擁抱著，緊緊的，沒有絲毫分開之意。

我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輕而溫柔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顏如兒」。

女子聽到這聲呼喚后，將她的頭埋的更深了，那雙攬住我腰間的雙臂也更加用力了。那無聲的哭泣也演變成了興奮激動的哭腔。哽咽而激動的回應著，「恩，是我，是我。你終於記得了嗎？」

還未等我答話，突然感覺雙臂間一空，抱了個空。女子就那樣突然憑空消失不見了。她去哪了？怎麼消失的？疑問，滿腦子的疑問。而我為什麼開始心跳加呢？為什麼開始慌張無措呢？

我開始拚命大喊，大叫。開始在這冰山雪地中慌不擇路的奔跑，尋找。苦苦的不知疲倦尋找了很久，直至身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都用乾的那刻，癱軟的坐在了雪地中。

我的心情開始迅低落，悲傷與凄涼立刻襲進了我身體的每一個神經。此刻的冰天雪地中正在刮著大風，那風的寒冷與無情。有點像我的心情。

剛剛的那一幕，是多麼的溫馨，多麼的溫暖。然而現在呢？留下的只有悲傷與痛苦，孤獨和無助。

快樂是多麼的重要，無論在任何歲月里，任何環境下，快樂是醫治心靈創傷的良藥，可快樂有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我開始抱頭痛哭，那痛哭聲和寒風的呼嘯聲混雜在一起，深遠極了。來自內心深處的哭聲和自然的呼嘯聲在這寂靜的冰天雪地里鼓盪著一種無以言說的憂傷與疼痛。

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喊了一聲。這時現，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然而那個夢是如此真實。

猛地搖了搖頭，可是整個人還是沒有完全走出剛剛的夢境。這時現，眼睛還是濕潤的，整個被單都已經滲透了汗液，心跳還是如此之快。在回憶一下，剛剛那名女子，她叫顏如兒？我從來沒有聽過誰提起過這個名字，更沒有見過這個名字。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名字呢？為什麼她會再一次出現我的夢中呢？這個夢到底是意味著什麼呢？

我再次猛的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也許，是我想多了。也許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噩夢罷了。

再次喃喃自語的詛咒著那該死我網頁，該死的夢魘。隨後起身下床，洗漱一番，走到了電腦桌前，坐定。

伸手做出開電腦的姿勢。就在手指快要碰觸要開機鍵時，我停住了動作。也許就是因為這該死的電腦，該死的網頁，才讓我連續不斷的做起了噩夢。又或者是因為這兩天的突事情太多了，導致我壓力過大的原因吧。總之已經失去了坐在電腦前的興趣。自我安慰著，也許應該出去散散步，逛逛街，讓自己放鬆放鬆吧。

隨後，站起身，換上衣服。快的走出了家門。

其實這一刻，我很迷茫，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自己，該怎樣說服自己。就在剛剛坐在電腦前時，我就會更加緊張，更加害怕。就會回憶起那該死的網頁，那凄慘的笑聲，更加使我回憶起剛剛的夢魘。所以，我選擇了逃避，暫時的逃避。也許這樣會使我自己的心裡好受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