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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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坐在他邊上打遊戲的陳冬瞄了眼他的電腦,「忙完了？」

他手搓著有些發僵的脖頸,「嗯。」

陳冬視線盯著手機屏幕,狀似隨意的問了句,「漾漾,你談過戀愛嗎？暗戀明戀都算的那種。」

沈漾收回手,垂著眼看掌心的手紋,淡淡道，「沒有。」

「你初高中沒追過人？」

「沒。」停了停，他看著陳冬,舌尖頂了下腮幫,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初高中都是別人追我的。」

陳冬：……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漾漾。」

沈漾笑了下，「實話實說而已。」

「……」

過了會，睡了一上午的小眠從樓上下來，隨便吃了兩片麵包墊肚子后，神色緊張的拉著沈漾開了遊戲。

「漾漾，過陣子就是冠軍杯了你緊張不？」小眠選了輔助張飛后，看著一臉平靜的沈漾,他很是驚悚,「你都不緊張的嗎？」

沈漾垂著眼,選好英雄后,伸手將擱在桌上的日曆遞給小眠,上面七月末的位置被人用紅筆勾了出來。

「還有半個多月才是冠軍杯,我現在緊張的話,不會有點早了嗎？」

小眠摸了把臉，嘆聲氣，「我剛剛做夢，夢見冠軍杯的時候，你被對面打野按在地上打。」

沈漾：……

聞言，陳冬插了一句，「眠哥，我記得為哥說過，要是冠軍杯我們拿不到第一，他會把你按在地上打的。」

小眠：……

活著好累。

連打了三局遊戲，小眠一直找不準狀態，三局連輸，戰績也是喜人。

第一局，莊周，2/8/6。

第二局，張飛，3/9/7。

第三局，張飛，1/5/3。

陳冬湊過來看了眼，咽了咽口水，「大佬，你這戰績要是在冠軍杯上亮出來，你可能就要去轉去隔壁做補位選手了。」

小眠尷尬的笑了聲，問沈漾，「還上車嗎？這局我帶躺。」

陳冬：「躺著輸嗎？」

沈漾笑了聲，「不玩了，被對面打野按在地上打多了，有陰影了。」

小眠：……

說話間，沈漾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掃了眼來電人，拿著手機去了外面。

關門聲和他的說話聲同時響起，「四哥。」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這次，好似還帶著些質問，「你退學了？」

屋外烈日炎炎，熱浪撲面而來。

沈漾抬腳朝門口的大樹底下走去，熱意稍稍減退一點，低聲應道，「嗯，退學了。」

「退學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

沈清珩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些，「你這麼小，退學能做什麼？」

「四哥。」

沈漾輕嘆了聲氣，抬頭看遠處在光線里漂浮不定的塵土，「我已經成年了，有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的能力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再開口，似乎有些無可奈何，「阿漾，你沒有必要把別人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不是你的錯，任何人都沒有錯。」

沈清珩突然放低的聲音，讓沈漾呼吸一窒，眼眶一陣突如其來的酸澀讓他說不出話來。

片刻，他揉著眼睛，輕笑了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四哥，我現在是職業選手了，你有時間來看看我打比賽吧。」

猶豫了會，他還是跟沈清珩提了之前的事情，「對了，我昨天在基地附近碰見周馳了。」

「他怎麼了？」

「沒事，你有時間去看看他吧，畢竟……」沈漾停了停，道，「畢竟，他才是沈家的孩子。」

//////

沈清珩臨時來了任務，提前掛了電話，沈漾在樹蔭下站著沒動。

基地二樓，梁欽從窗口伸了個頭出來，沖他喊道，「漾漾，你在外面幹嗎呢？光合作用啊？不熱啊？」

沈漾：……

他收了手機，抬腳往裡走。

屋內，小眠和陳冬還在瘋狂飆車。

沈漾在客廳坐下沒幾分鐘，基地的門鈴被按響。

小眠剛準備起身去開門，回身看見沈漾又坐了回去，朝客廳喊了聲，「漾漾，幫忙開個門。」

「哦。」

他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江沅和許年年拎著奶茶站在門口，見是他來開門，江沅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湊了上去，「漾漾，下午好呀。」

「嗯。」沈漾點了下頭，手一松，敞著門，自己轉身往裡走。

江沅：……

許年年幸災樂禍：這就是你說的來自高冷漾的寵愛？

江沅：我不認識他。

許年年把帶來的奶茶和小蛋糕給他們一人分了一份，留了兩份遞給江沅，「喏，跟你的高冷漾甜甜蜜蜜去吧。」

「愛你。」

「滾。」

江沅拿著東西蹬蹬蹬跑到餐桌邊，獻寶似的遞給沈漾，「漾漾，給你。」

「謝謝。」沈漾伸手把東西接了過去，擱在面前的桌子上，沒有動，連包裝都沒動手拆。

江沅在他對面坐下，拆開奶茶吸了口，見他沒動作，疑惑的問了句，「你不嘗嘗嗎？蛋糕是年年親自烤的呢。」

「不愛吃。」

「這樣啊。」江沅把嘴裡的珍珠嚼碎咽下去，「那都給我吃好了。」

她伸手摸上包裝袋，瞥見沈漾一言難盡的目光，又抽回了手，弱弱一聲，「算了，還是留給你吃好了。」

江沅不傻，她能感覺出來，沈漾今天的情緒不高，最起碼沒有之前跟她聊天的時候高。

她低頭咬著吸管，拚命在腦袋裡搜刮以前看過的笑話。

還沒想到，坐在對面的沈漾突然伸手把面前的蛋糕推到她面前。

她抬頭，一臉懵逼的看著沈漾，「你幹嘛？」

沈漾抿了下嘴角，聲音淡淡的，「蛋糕給你吃。」

她心中一暖，得寸進尺道，「可我想要奶茶。」

「奶茶我要喝。」沈漾說著動手拆開吸管，動作熟練的插下去，小吸了一口。

江沅撇撇嘴，拆開他遞過來的蛋糕，略帶哀怨，「漾漾，你不寵我了。」

他沒說話，伸手從桌上拿起手機，點了幾下后，推到江沅面前。

江沅低頭掃了眼。

標題驚人。

——XX市一女子因一次性飲用過量奶茶，被送醫急救。

「咳咳咳……」

她一個激動，被珍珠卡住嗓子，連咳幾聲才緩過來，抖著手看著沈漾，戲精上身，「那你早上還給我點了兩杯奶茶？漾漾，你居心何在？」

沈漾：……

他盯著江沅，忽然輕笑一聲。

「哇，漾漾，你剛剛笑了，你對我笑了。」

他沒說話，低頭吸了一口奶茶，奶香味充斥在嘴間。

很意外，今天的奶茶好像還挺好喝的。

//////

和沈漾一起度過美好的下午茶時間后，江沅繼續得寸進尺，纏著沈漾。

「漾漾，你帶我上分好不好？」

「我給你打輔助，我輔助賊六。」

「或者你給我打輔助，我射手也六的很。」

「實在不行，你打野，我們來個中野聯動？」

「漾漾……」

沈漾被她吵得頭大，無奈答應，「我上單，你別跟著我。」

「好勒！」

江沅心滿意足。

//////

進了遊戲，另外三排的隊友直接發消息。

[為甜心上王者：我上單，下路速推。]

[我是甜心：只玩中單，老公幫搶貂蟬，么么噠。]

[DSGYZ：我打野。]

江沅握著手機，一臉興奮，「漾漾，這樣只能我給你打輔助了。」

「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張飛可是市排名前五十的。」

沈漾：……

他掃了眼隊友的發的消息，想到之前小眠的張飛還心有餘悸，聲音淡淡的，「不用，你隨便玩。」

「我下單。」

「漾漾，你是嫌棄我的輔助嗎？」江沅盤腿坐在沙發上，沒等沈漾回答，她直接先手搶了沈漾的射手，「那你給我打輔助吧，我不嫌棄你。」

沈漾：……

遊戲開始，隊友認出沈漾的昵稱。

在隊內發消息。

[為甜心上王者(呂布）]：watk？？？職業選手？？真的假的？？

[要諸葛抱一抱（孫尚香）]：假的，watk戰隊哪裡有young這個人。

[為甜心上王者(呂布）]：好的吧，還以為能躺。

江沅回完消息，跟沈漾解釋，「這樣萬一你玩的不好，他們也不會知道是你的」

一直在邊上看戲的梁欽湊過來說了句，「漾漾他張飛省排名前十。」

江沅：……

「你打AD的，為什麼輔助排名這麼高？」

沈漾：「練著玩。」

江沅：？？？

開局十分鐘后，江沅玩的孫尚香被對面打野李白捉成提款機。

整個基地都迴旋著她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漾漾救我！！」

「瓦日對面李白是喜歡我嗎？？」

「漾漾你對我有意見嗎你為森么不救我？？」

「漾漾！！！李白和他家諸葛亮又來了！啊啊啊救我！」

「Youh□□ebeenslained!」（你已經被擊殺！）

江沅被捉到沒脾氣。

對面在公頻發消息。

[王者話不多(李白）]：沒意思:)

江沅：？？？

「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這是赤/裸裸的鄙視啊！！」她撇著嘴看著沈漾，「漾漾，你都無動於衷的嗎？」

「你不是射手賊六？」

「……」

沈漾見她一臉生無可戀，唇角不自覺的彎了下，伸手把她手機拿了過來，把自己手機塞給她。

「你幹嘛？」

江沅一臉懵逼。

「想見識一下市排名前五十的張飛是什麼樣。」他低垂著腦袋，側臉弧度柔和，密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手指靈活的操作江沅之前玩的孫尚香出城，語氣漫不經心。

「順便，幫你報仇。」

江沅有些失望的嘆了聲氣，回，「加了，還沒同意。」

末了，她又添了句，「估計是不會同意了。」

許年年：意料之中，我要是沈漾，我也不會同意，誰會放任調戲過自己的人，躺在自己好友列表裡，這不找虐么？

江沅躺在床上，不甘心的「啊啊」叫了幾聲，搭在床尾的腿來回砸在被子上，細長的手指幾乎要把鍵盤戳個洞。

「我發誓，我以後要是再當眾調戲沈漾，我就是狗。」

許年年：已截圖。

江沅沒心思和她繼續聊下去，跟她道了晚安后就退出了微信，手機關機的瞬間，她在黑下去的屏幕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嘴角耷攏著，眉眼裡都是失望。

她輕嘆了聲氣，將手機丟在一旁，閉著眼，將鼻間那股突如其來的酸澀憋了回去。

還是有些難過的呀。

她想。

——

隔天早上，還在睡夢中的江沅被江母從被窩裡撈了出來，她拚命掙扎，閉著眼，單手扯著被子，嘴裡嚷嚷不停，「媽，我昨晚一點才睡覺的啊。」

江母不吃這套，手下用了力，將蓋在江沅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是我讓你一點鐘睡覺的嗎？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往外跑，也不著家。」

生怕母親念叨起來剎不住，江沅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也不知道沒我的那些年，我爸是怎麼過來的。」

「你這丫頭。」江母作勢要來打她，江沅嬉笑著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溜煙鑽進了衛生間里。

沒一會。

衛生間里傳來她的叫聲，「媽，牙膏沒了啊。」

「那你下去買呀，正好去林醫生那裡看看元寶恢復的怎麼樣了。」

江沅：……

簡單洗漱完，她換下睡衣。

去廚房拿了盒酸奶，下了樓。

盛夏的清晨，日光傾瀉，空氣清新，跟傍晚時的沉悶乾燥截然不同。

江沅趿拉著拖鞋，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兩個肉包，到寵物醫院門口，腳剛邁進去，瞥見旁邊站了一個人。

沈漾站在門口的貨架前，穿著同色的短袖短褲，腳上也趿著雙拖鞋，頭髮濕漉漉的，應該是剛洗過，發梢還有未風乾的水珠，順著脖頸滾進他背脊後面，然後一路往下……

江沅甩了甩腦袋，不敢再想下去，她輕吐了口氣，去前台登記了姓名后，邁步朝他走了過去，「嘿，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