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慕馨予緊緊抱住兒子，將兒子的臉深深埋入自己的懷中，讓寒夫人看不清寒傲的樣貌。因為寒傲跟寒冽長的實在是太相像了，簡直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什麼也不是，他什麼也不是。他只是我的兒子，其他什麼也不是！」

慕馨予的情緒有些失控，她警惕的盯著寒夫人，一絲也不敢放鬆。因為在她認為，寒夫人可能會隨時搶走寒傲。而她，不允許任何人這麼做。

看這防自己如防賊般的慕馨予，寒夫人只感到無奈。她回頭，用眼神詢問歐陽夫人。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surprize，是不是太勁爆了？那個男孩到底是誰，竟然能逼得馨予歇斯底里？

歐陽夫人接到后，露出詭異的笑容，、。她輕挑柳眉，反問道。

難道你猜不出？

寒夫人也挑了挑嘴角，眼中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

難道是小冽的孩子？

歐陽夫人圓圓的大眼睛被睜的更大，一隻手捂住張大的嘴巴，硬是要裝出驚訝的表情。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真是太有才了！

寒夫人瞪了歐陽夫人一眼，對天翻了個白眼，處處流露出無奈的氣息。

拜託，你看她那個樣子，任誰都猜得到，那孩子是小冽的啦。

歐陽夫人眉頭深鎖，一手撐著頭，認真的思考。

說的也是，她好像做得太明顯了。

寒夫人嘆了口氣，又對天翻了個大白眼。

拜託，這是顯而易見的好嗎？畢業這麼久了，怎麼你還是這麼笨呀？唉，真是拿你沒辦法呀！

這回，歐陽夫人並沒有大聲反駁。換做是平常，她一定會這麼做。但現在，她還沉迷在剛剛的問題中，所以沒有理會寒夫人。

寒夫人見歐陽夫人沒有反擊，也覺得很奇怪。但見她眉頭緊鎖，認真想問題的樣子，也決定不再打擾她。因為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她，而是慕馨予。

「馨予，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句話，好嗎？」

寒夫人壓低聲音，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溫柔。因為現在的慕馨予，再也經不起刺激。

「好，您說。」

慕馨予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強裝鎮定的說。

寒夫人見慕馨予嘴唇已失了血色，臉也變得蒼白，心中著實不忍。她知道慕馨予在怕什麼，因為當年，自己也曾經那樣過。現在的她只好柔聲安撫，讓她盡量將負擔放下。

「唉，傻孩子，你怎麼會以為我會跟你搶這孩子呢。說實話，我曾經也經歷過你剛剛的心情，又怎麼可能會做那麼殘忍的事呢？」

寒夫人那雙清澈的眼睛已經開始有些迷離，像是回到了當年。

「我還記得，那是小冽兩歲的時候。老爺那時已經娶了一位姨太太，並把她接回了大宅。」

她瞄了眼慕馨予，發現她果然已經慢慢放下了戒備，於是接著講起了當年的事。

「那時，那位姨太太還很受寵，憑藉著自己的花容月貌將老爺迷的是神魂顛倒。哦，還沒告訴你吧。小冽的爸爸有好幾位姨太太，而且各個絕艷雍容。而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

寒夫人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眼中的悲哀也無法掩飾的跑了出來。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愛他。在大學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當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他時，我才停止了反抗，心甘情願的嫁了過去。就算我知道，他娶得並不是我，而是我的家族，我也義無反顧。但當他接另一個女人回家時，我徹底心死了。以前就算他在冷淡，我也不介意。因為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愛上我。但那天，我真的徹底心死了。從那以後，我就深居簡出，心中只剩下小冽，不再在乎任何事。但他還不肯放過我，硬是要將小冽交給淑嫻撫養。哦，淑嫻就是那個姨太太的名字。知道嘛，我為了要撫養小冽，甚至自殺。這樣他才打消了念頭，讓小冽留在我的身邊。」

寒夫人停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眼中的眼淚。直至今日再提起，她還是無法釋懷。看著大廳里無一例外的紅眼圈，她才有了一絲安慰。記得那是跟寒冽提起時，他還將自己罵了一頓，現在想想，還真覺得他很可惡。記得他那時還說……

「那是你實在太沒弱了，又怨得了誰？」

寒夫人腦中亮光一閃，一切立刻恍然大悟。

對，那是他就是這麼對我說的！

寒夫人笑了笑，慈祥的看著那個小傢伙。

呵呵，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小傲，不能亂說話！」

慕馨予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這麼說，她趕緊上前制止，不讓他在說話。但要是他想說，相信她是阻止不了的，就象現在一樣。

「我哪有亂說話，明明就是這樣。要是她夠強，就不用去怕任何人，而是所有人都怕她。所以這從頭到尾就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你太弱了！」

「小傲夠了！」

慕馨予用非常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寒傲的話。她從沒有這樣對寒傲過，但今天，她破例了。

「你怎麼能這樣說她，她是你奶奶耶！你應該安慰她，而不是指責她！」

「不，他是在安慰我沒錯！」

「什……什麼？」

慕馨予一時沒反映上來，獃獃的看著寒夫人。

寒夫人笑著起身，走到寒傲面前蹲下。

「你叫小傲是吧，你好，我是你奶奶。呵呵，還真跟你爸一個德行，連安慰人的語氣都一樣。」

寒傲臉一紅，別過頭去不看她。

「我……我才沒有安慰你呢！」

寒夫人笑了，笑的比剛剛更大聲。

「哈哈，竟連這個也是一樣。一害羞就臉紅，別過臉不看對方，哈哈，你們還真是想透了！」

寒傲被她笑的臉更紅了，低著頭不敢讓任何人看見，但還是嘴硬的不肯承認。

「誰……誰說我臉紅了，我……我才沒有呢！」

寒夫人不再說話，只是低頭笑著看他那張已經不能再紅的臉。而後，又抬頭對慕馨予笑笑。

「謝謝你，馨予！」

她站起身與慕馨予平視，眼中的激動無法用言語表達。

「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是你讓我再次得到這份溫暖。呵呵，謝謝，真的謝謝……」

話未完，淚卻先奪眶而出。哽咽的聲音勝過一切的言語，將她們的心結，輕而易舉的打開。

「不，是我該謝謝您。要不是您，我永遠都無法擁有著一切。謝謝您，謝謝您的忍辱負重，謝謝您的堅忍不拔，謝謝您的委曲求全，謝謝您的關心諒解……」

話為閉，但她已哽咽不能出聲。只有藉以溫暖的擁抱，將兩顆曾經冰冷的心，帶上最溫暖的感情。

良久良久，那種溫情都在。但情景卻變了，不再有掩面流淚，只剩下團圓和睦。

時間就這樣悄悄溜走，轉眼已是深夜，寒夫人就算想再留會兒，也已是不能了。但一下午暢快淋漓的談話，讓大家對她頗為不舍，所以只好再約時間，與他們再次相見。

「您一路上要小心呀！從這兒到天母，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可這山路卻著實不好走。您可要小心點，畢竟山路陡滑。」

慕馨予拉著寒夫人的手交代著，看起來十分親密。經過一個下午的了解，慕馨予已經愛上了這個看起來很冷酷，但內心卻熱情如火的寒媽媽。見她要走，自然很不捨得。

「真希望您別走，好想再跟您聊一會兒。」

歐陽夫人聽了也頗為同意，她也不想讓寒夫人離開。畢竟也有好多年沒這樣跟她聊聊知心話了，心裡也很捨不得他離開。所以，她也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勸說的行列。

「對呀，就留下再聊聊吧，大不了今天不回了，反正在他眼裡也沒差。」

剛一說完，歐陽夫人就後悔了。自己竟說了這麼傷她心的話，真是禍從口出！

果然，寒夫人聞言露出苦笑，眼中的落寞也一覽無遺。她自嘲的笑笑，讓人看了不知道多難過。

「是呀，在他眼裡我什麼都算不上。但是我還是要回去，那裡才是我的家！」

歐陽夫人不再勸說，慕馨予也一樣。因為她們從寒夫人的眼中找到了一種東西，那種她們也曾有過的東西。

「好吧，那你回去吧。記得要來看我們哦，我們會想你的！」

「恩會的，我過兩天再來。來的頻率不能太高了，要不然小冽就看出來了。我可不想讓他這麼早知道。好了，你們進吧，我走了。」

「恩，去吧！」

寒夫人有深深的看了所有人，才依依不捨的上了車。她帶著整整一顆心的溫暖，繼續她30幾年的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