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刑偵大隊辦公室。
蘇周周坐在角落裡,低垂著頭,雙手交放在腿上,儼然一副做錯事等著被批評教育的可憐模樣,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朝她送上一個同情的眼神。
就在半個小時前,許慕年帶著刑警大隊的人把她給拎了回來。跟著李母鬧事兒的幾個人也都被他給帶了回來。
當時許慕年帶人趕到時,看到蘇周周脖子上隱隱有些滲血的抓痕,一腳踹翻了地上燒紙錢的火盆,然後大手一揮道:「把人都給我帶走!」
那一瞬間,蘇周周竟然腦殘地覺得,這男人生氣起來,竟然這般的好看。
李明陸看了眼自家老大的臉色,然後拍了怕蘇周周的肩膀,小聲安慰道:「蘇法醫,你千萬保重。離這麼遠的距離,我都能感覺到頭兒身上散發的低氣壓。等一下你就乖乖認錯,千萬別和他頂嘴。」
蘇周周抬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李明陸:「你是不知道,當時被派去保護你的同事打電話說你家裡沒人的時候,頭兒當時的表情有多嚇人,幸虧我當時離他遠,否則都懷疑他會不會撲上來咬我。」
蘇周周:「!」
你這是在搞笑嗎?
她順著李明陸的視線偷瞄了眼對面的男人,壓低聲音問:「他很生氣?」
李明陸:「難道你沒看出來?」
蘇周周呼吸一頓,「我——看出來了。」
那一臉黑沉的模樣,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來。
李明陸無語地看著她,看出來那你還問?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時,對面一臉『生人勿進』表情的男人突然扔下手中的卷宗道:「李明陸!」
「到!」
李明陸雙腳一收,啪地一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許慕年捻滅了手裡的煙頭,淡淡地吐出了口煙霧,斜眼睨著他問道:「你很閑,案子不用審了?」
李明陸連連搖頭,笑嘻嘻地留下一句『報告老大,我這就去忙』,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蘇周周:「……」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一臉冷峻的男人,覺得這樣僵持似乎有些不太好,細細斟酌了下,小聲解釋道:「我知道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從家裡跑出來,可是剛剛的情況比較特殊,家屬都已經鬧過來了,我不能當縮頭烏龜躲著啊。」
許慕年輕笑一聲,語氣有些不太好,「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蘇周周:「!」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她乾笑兩聲,轉移話題問道:「那個,我能問下,你把那些人都弄哪去了嗎?」
許慕年哼了一聲說:「滅口了。」
蘇周周:「!」
果然氣頭上的男人不可理喻,蘇周周乾笑兩聲說:「你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
許慕年看著蘇周周一臉小心和討好的表情和她脖子上長長的抓痕,重重地嘆息一聲說:「你覺得是因為你的原因間接導致了李小蒙的被害,你對李母心懷愧疚,所以在她動手打你的時候你連躲都沒躲一下,是因為你覺得她打你是你應該受的,對嗎?」
聽到他的話,蘇周周沉默了良久。
雖然她沒有回答,但許慕年知道自己說對了。
許慕年仰頭嘆息了一聲,「走吧。」
「去哪?」
「去幫你解開心結,」許慕年抬手整理下衣袖說,「不是想知道我把人弄哪去了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
蘇周周:「哦,好!」
時隔不到四十八小時,她再一次地來到了刑偵大隊的審訊室。
蘇周周隔著一扇窗,看著審訊室里的李母微微有些詫異。她看著身邊的男人問道:「你把她帶到這裡,是打算要審訊她?」
看到許慕年點頭,蘇周周微微一愣,但腦子很快地反應過來,「你該不會是覺得她有什麼問題吧?」
許慕年:「有沒有,審一審不就知道了。」
蘇周周眉心緊蹙,呢喃道:「難道說李小蒙的被害和她有關係?」
雖然李母在法醫科鬧的動靜有些大,但畢竟事出有因,也沒必要帶回刑偵大隊來審訊。她還以為批評教育一番就放回去了呢,沒想到竟然被帶到了這裡。
蘇周周心裡不停琢磨著,現在許慕年把人弄到了這裡,看樣子這個李母確實有問題。
就在彼此沉默的時候,李明陸推門進來說:「頭兒,可以開始了嗎?」
許慕年看著隔壁審訊室里還算鎮定的李母說:「再等等,先晾她一會兒。」
警察在審犯人前一般都會晾一會兒,以此來達到擊毀對方心理防設的目的,這都是常見的套路,如果那個人真的心虛的話,就不可能毫無破綻。
蘇周周看著審訊室里的李母,還是想不通李小蒙的死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許慕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看著情緒漸漸有些不穩的李母說:「可以了,去審吧。」
李明陸:「好。」
李明陸和同事小趙一同走進審訊室,兩人進去后,看都沒看李母一眼。相反地,李母看到兩人時,明顯有些緊張。
過了大概七八分鐘后,李明陸忽然抬頭看著李母問道:「姓名。」
「李、李娟。」
「年齡。」
「45歲。」
李母看著李明陸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有些緊張地搓了搓雙手說:「警察同志,我能要杯水喝嗎?」
看到李明陸點頭,小趙起身給她到了杯水。
李母接過紙杯,扯出一抹尷尬的笑說:「謝謝警察同志。」
李母雙手握著紙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雖然她在喝水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但臉上的慌亂還是沒有逃過在場人的眼睛。
看到李母的表情,蘇周周心裡咯噔一下。
看來李小蒙的被害,似乎真的沒那麼簡單。
李明陸一雙彷彿能看穿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說:「水也喝了,現在開始交代吧。」
李母愣了一下,重重地吸了口氣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是想讓我交代什麼啊?」
「當然是交代你女兒,是怎麼死的?」
「啊?」
李母顯然沒料到李明陸會這樣問,雙手下意識地緊握,隨著她的動作,紙杯里的水灑了她一身。她慌亂地擦著身上的水,「小蒙,她——不是被人殺害的嗎?」
李明陸:「被誰殺害的?」
李母:「追查兇手是你們警察的職責,這你怎麼能問我?我還想問問你們呢,我女兒都已經死了這麼久了,你們怎麼還沒有抓到兇手?」
李明陸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既然不知道兇手是誰,怎麼跑去法醫科去鬧事?還撒紙錢,你當法醫科是你們家開的,你想怎麼胡鬧就怎麼胡鬧,你還打人,就憑這兩點我就能關你個一兩年!」
「警察同志,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胡鬧了,」李母顯然是被嚇住了,「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別人告訴我說兇手是你們法醫科的蘇法醫,所以我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李明陸低頭在筆錄上記錄,頭也沒抬問道:「你聽誰說的蘇法醫是殺害你女兒的兇手?」
李母:「……」
李明陸用鋼筆敲著桌子,一字一句地說:「我再問一遍,誰和你說殺害你女兒的兇手是蘇法醫的?」
李母:「我忘記了,警察同志,你們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我就先回去了,我兒子快要放學了,我還要回去給他做飯呢。」
「忘了?」李明陸放下手中的筆,合上筆錄,雙臂抱胸,一臉篤定的表情看著她,「我看你不是忘了,你是不敢說。」
李母:「……」
李明陸:「既然你不敢說,那我就替你說了。其實,殺害你女兒真正的兇手就是你,而你就是在賊喊捉賊。」
「胡說!你胡說!」李母雙眼噌地一下瞪大,「我怎麼會殺害自己的女兒!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
李明陸沒理會李母的惱怒,繼續道:「你殺害了自己的女兒,怕事情會暴露警察會找到你,所以你就設計了倉庫那一出,再然後栽贓給蘇法醫,我說的對不對?」
聽到李明陸的話,蘇周周愣了一下,「怎麼回事?李母怎麼可能是兇手?」
兇手不是175到180的男人嗎?
許慕年側眸看了她一眼說:「她當然不是兇手。」
蘇周周愣了一下,「那、那李警官他……」
許慕年:「雖然她不是兇手,但李小蒙的死亡,她也脫不開干係。」
「什麼意思?」蘇周周忽地心開始狂跳,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呼之欲出,「沒聽懂,求解釋。」
許慕年伸手把她的腦袋擰了回去,「別分心,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