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遊園
偌大的廳堂內笑語不斷,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溫寧公主的長子賀恭宇帶著幾位通家之好的子侄來請安,又是一番喧囂。
等該來拜見的人都見得差不多了,溫寧公主便對賀大夫人吩咐道:「春光正好,帶小姐們去花園裡玩吧。」然後又對諸位夫人笑道,「你們也儘管自己找樂子,不必拘禮。」
眾人齊聲應是。
賀大夫人便安排丫鬟服侍夫人小姐們遊園,又讓人支了牌桌請諸位公主和夫人、太太鬥牌。
等溫寧公主由一位皇妹和兩位夫人陪著開始鬥牌,其他人才動起來。
廳堂里又比剛才熱鬧了幾分,有人出去遊園,有人坐到了牌桌上,有人依然坐著和相熟的人聊天。
施家的小姐都想去遊園,等向各位長輩行過禮,便由丫鬟服侍著出了廳堂。
施喬也辭了母親,隨她們朝外走。
她故意落後幾步,看幾位堂姐妹談笑著走遠了,停在寶華堂前的一株冠蓋如傘的槐樹下。
今日天好,春陽融融,微風徐徐,入眼皆是濃綠的草木和盛放的百花,讓身在景中的人也跟著明媚起來。
施喬亭亭玉立在樹下,陽光穿過枝葉縫隙灑在她身上,春風拂動她的衣角,如畫般美好,讓過往的人紛紛投來或好奇或驚艷的目光。
施喬前世是常年生活在聚光燈下的演員,今生又生為容貌出眾的世家千金,早習慣了別人的矚目,靜靜地任他們看。
她回想著剛才廳堂里見到的人,不知不覺就出神了。
「雪娘!」有人笑著喊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施喬回神,原來是沈星月出來了。
她笑著喊了聲星月,就聽沈星月抱怨起來:「我娘非要把我拘在她身邊,說什麼今日是公主壽宴,不能讓我胡鬧失了禮數……她怎麼知道我會胡鬧,不是,我什麼時候胡鬧了?真是的,每次都這樣,下次再也不跟她出門了……幸好我機靈,趁她和鄭夫人她們鬥牌,找機會溜了出來……」
剛才沒看到池家的人,估計是雖然迫不得已應了婚事,但還是意難平,所以不想來聽人問東問西。
沈夫人應該是擔心女兒在人前說了不該說的話,讓池家沒臉,畢竟池宛和賀恭宜的婚事有不好外傳的內情。
施喬正要打斷沈星月的抱怨,穿著粉色蝴蝶紋小襖的潘尋嫣快步從院子里出來,高興地朝她們招手。
「雪娘,沈姐姐!」
沈星月於是停下話,笑著喊了聲「嫣兒」。
三人走到一起,閑話兩句,並肩沿著鵝暖石小路朝百花深處走去。
沿途奇花珍木,水石相映,曲徑通幽,亭台樓閣錯落在樹蔭花叢中,令人目不暇接,既有江南園林的秀美意趣,又不失皇家的尊貴氣派。
不時有俏麗嬌美的姑娘在花間樹下嬉戲,或是談笑著與她們擦肩而過,面生的多,相熟的少。
轉過一座太湖石疊成的假山,眼前豁然開朗,大片如茵的綠草地,碧澄澄的湖水在陽光下折射著粼粼波光,其上有佳人泛舟,湖邊柳枝慢搖,草地上有姑娘們放風箏、踢毽子,甚至還有人在湖邊亭中彈琴,優美清麗的琴音隨風散開。
施喬是真的驚訝了,這是大半個京城的世家姑娘都來了吧,溫寧公主府的百花宴果真不負盛名。
沈星月和潘尋嫣都歡呼著跑上了草地,立刻有相熟的姑娘邀她們一道玩耍,沈星月加入了踢毽子的行列,潘尋嫣則拉著施喬去放風箏。
天空碧藍如洗,片片白雲浮動,各式各樣的風箏在空中高低起舞,大家互相比誰的風箏飛得最高,歡笑聲不斷。
施喬放了會風箏,又被花叢中的蝴蝶吸引,手持絹扇去撲蝶。
剛捉了只白翅蝶,就見沈星月怒氣沖沖地從人群中跑出來,獨自到湖邊揪了一截柳枝打水花。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施喬納悶,放了蝴蝶,搖著絹扇朝她走去。
「紈絝子弟,花心蘿蔔,就知道招蜂引蝶……」走近就聽見她嘀嘀咕咕。
「自個兒嘀咕什麼呢?誰又惹你了?」她笑著問道。
沈星月住聲偏頭看了她一眼,氣鼓鼓道:「還不是賀恭宜那個混蛋!都跟我表姐定親了,還跟寶和縣主不清不楚,真叫人厭煩!」
施喬挑眉:「寶和縣主?可是端王的小孫女?」
「除了她還有誰!」沈星月朝踢毽子的姑娘們努了努嘴,「喏,就那個穿大紅色小襖,戴著八寶瓔珞的丫頭!」
施喬回頭看了眼,疑惑道:「你怎麼知道她和賀恭宜不清不楚?」
沈星月一副氣極的樣子,睜大眼睛道:「她當著眾姑娘的面就敢說什麼,哦,新綉了松枝紋的香囊,填的是賀恭宜最喜歡的香料,等宴席上見了他,想親手送給他!我呸,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賀恭宜已經跟我表姐定親了,真是不害臊!」
端王是當今聖上的兄弟,寶和縣主跟賀恭宜算是表兄妹。
施喬揣度道:「你多慮了吧,寶和縣主和長樂伯應該只是兄妹情吧。就算寶和縣主對長樂伯有私情,多半也是單相思,長樂伯對她不一定有別的心思,否則為何要千方百計地和宛姐姐定親?」
「哎呀,你不常住京城所以不知道!」沈星月急道,「賀恭宜那人就是個風流公子,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千金貴女,偏偏又是個只管招惹不管負責的主,不知害了多少姑娘為他傷心落淚,尋死覓活!光是我聽過的,就一隻手,不——」她把兩隻手都舉起來,「是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
這麼誇張,好吧,施喬對賀恭宜和寶和縣主都不太了解,閉嘴不說話了,默默地聽沈星月把賀恭宜翻來覆去的罵。
到了正午時分,有賀大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來請小姐們回去入席,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溫寧公主府上用的是皇上親賜的御廚,手藝精絕,午宴的菜色十分豐富,口味搭配的也好,眾人吃得很滿意。
施喬不禁期待起晚宴的菜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