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千紅頓時哎呦一聲,滿心疑惑隨之散開,繼而也是冷笑,趙家這個算盤打得還真是精。「若將這等能耐用到經商上,豈不也得賺得盆滿缽滿。」
只可惜肅甯伯府終歸只頂著一個伯爺爵位,這還是趙貴妃誕下二皇子後替娘家謀來的,滿府卻沒出一個爭氣的爺們,出仕經商哪樣都不靈光。
所以細細說來,也怪不得這一家人將主意打到趙明美身上,既是一大家子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靈,不賣女兒賣什麽?
這也就是趙明美上頭的兩個姊姊全是庶出吧,肅甯伯夫人又打死不願意抬舉小婦養的,否則還不得有幾個女兒便塞進宮裡幾個,也好多賣個大價錢。
宋千紅笑著握住韓宓的手,「這回可得謝謝宓姐兒為我解惑,外帶著提點我皇家態勢了。」
兩人只是在她閨房說話,雖說並不用怕被旁人聽了去,但很多事情也是點到為止。
宋千紅隨後便又與韓宓嘰嘰咕咕笑起肅甯伯府來,說是趙明美前些天彷佛又添了個庶出妹妹,那小妹妹還沒出滿月。
韓宓一聽忍不住輕輕撇了撇嘴。那位肅甯伯夫人也就是出了肅甯伯府的大門笑話笑話別人,外帶著只敢對自家的親生女兒各種逼迫吧!她但凡能將這些手段往肅甯伯身上用一用,再不然就多用心挾制挾制肅甯伯的那些小妾,他們家後宅哪裡就至於接二連三地添丁進口,如今庶子便有七、八個之多,庶女也有五、六個。
肅甯伯府又怎麽會為幾個庶子娶親而撓頭,很是發愁這麽多的聘禮從哪兒出,最終也只好拆東牆補西牆,甚至昧下了庶女婆家送來的聘金?
想前世她嫁給金朝德後,金家後院的庶子庶女也不少,可是金家養得起啊,她也不會出去笑話別的當家主母軟弱無能或是兇悍霸道。
再說她與金朝德能和肅甯伯夫婦能相提並論嗎?她和金朝德只是挂名夫妻,她不是管不了,而是不屑管。
只是韓宓也知道,既是她也經歷過這一遭兒,那就是烏鴉落在豬身上,誰也別笑話誰黑。
她是很同情趙明美在親娘手上也像刀俎下的魚肉,可她也不該因此就笑話肅甯伯夫人這個正妻的失敗,在這世道,生為女人都不容易。
她便在撇了嘴後並沒接宋千紅的話,而是換了話題,與宋千紅聊起了旁的事兒來,譬如也不知道溫先生的傷還要養多久。
「萬一因為今日肅甯伯府娘兒倆這一鬧,又加重了先生的傷勢,我們想再回汀蘭館開課,豈不得等到夏天了?」
兩人於是商議明日一同前去溫靖侯府探病,再陪溫先生說會兒話,也省得先生養傷無聊。
這之後也就是大半個時辰的工夫,被宋千紅差去給肅甯伯府遞帖子的婆子回來了,進門回話時還帶回了一個她倆誰也沒料到的消息。
宋千紅先前才提起的那個小女嬰,也就是趙明美那個新出生的小庶妹,竟在今兒晌午夭折了,如今的肅甯伯府後宅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只因那個女嬰的生母雖然還在月子里,卻也顧不得是否會產後受風,竟是扶著她所出的兩個兒子肩膀,一路哭到了肅甯伯面前。
可惜宋千紅打發去的這個婆子實在太懂事,情知不該當著自家姑娘和韓家姑娘的面前將這些骯髒事兒講得太清楚,也就將過程一帶而過。
雖是如此,韓宓眼前也不由得浮起了那個妾那弱柳扶風的模樣,又哭得好一個梨花帶雨,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等那婆子又將肅甯伯夫人強打精神回的話講了,說是還請兩位姑娘過個三、四日再上門去便退出去了,韓宓越發難忍笑意,趴在宋千紅的肩膀上笑個不停。
「我還當趙姊姊這個小庶妹是個新姨娘生的呢,敢情這姨娘就是趙姊姊總說的那個、生了兩個兒子的戲子啊。」韓宓抹著笑出的眼淚道。「這戲子的腦袋裡是不是裝滿豆腐渣啊,不將兩個兒子當成終生依靠也就罷了,還這麽明目張胆的禍害兒子,當著兩個兒子的面前敢如此做張做致?」
宋千紅這才明白韓宓是在笑什麽,原來她這是笑那個妾拎不清,竟然在兒子面前也不忘裝腔作勢,彷佛生怕兩個兒子被肅甯伯教導得太好,又自以為得逞,還以為這樣便能激起兩個兒子對嫡母的仇恨。
殊不知嫡母終歸是嫡母,哪怕肅甯伯夫人再沒手段,也容不得幾個庶子蹦躂得出頭天,更別論嫡母膝下還有兩個早已成年的嫡子呢。
她也難免覺得好笑起來,繼而又覺得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做錯了——趙明美生在這麽一個後宅里,分明不是個適合做她三嫂的料。
好在她也清楚得很,她想幫趙明美從一開始最主要就不是為了她三哥,而是看在多年同窗的分上,同樣是汀蘭館的學生,若是趙明美沒得到什麽好下場,她的臉上就光彩嗎?
韓宓也點頭贊成她這話。「宋三哥自然不愁找不到比趙姊姊更好的姑娘,可趙姊姊也不該落得一個被至親之人擺布禍害的命,即便他們兩人今後毫不相干,丁是丁卯是卯,我們若能伸一把手幫幫她也是好的。」
話說至此,韓宓也就越發理解前世的庄媛與庄婷為何在她最需要幫助之時,卻偏偏與她絕交了。
她不但偏聽偏信了庄嬈的一面之詞,同時還刻意冷淡了庄媛和庄婷,又頗為埋怨她們將庄岩「移情別戀」的事兒瞞著她,絲毫聽不進她倆的解釋,那麽庄媛和庄婷又何苦來貼她這個怎麽也燒不熱的冷灶?
但凡她前世有三成趙明美的能耐,既能看出孫氏母女想要害她,又能擺出一副絕不接受擺布的模樣,庄媛與庄婷又怎麽會不管她?
她們與她絕交,分明是她自作孽啊。
【第二十二章大家都得利】
也不等韓宓與宋千紅告辭回家,宋千紅的二哥宋驍就差了個小丫頭來傳話兒,說是庄岩來了,如今就在宋驍的院子里。
宋千紅先將那小丫頭打發了,說是她隨後便陪韓宓過去,接著望著臉色緋紅的韓宓笑起來,「我們這才放幾天假啊,庄世子都追到你家去了,得知你不在家來了我這兒,便又追來我們家?這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韓宓雖然知道庄岩找她必有要事,也不全是因為想她,但聽了宋千紅的調笑後,也不免越發紅了臉。
她悄聲與宋千紅哀求道:「千紅姊姊別鬧,想來他也是有要緊事兒要告訴我,這才一路追來了。」
宋千紅本就是個有分寸的,聞言便收起玩笑心思,輕輕點頭道她知道——自打他們家的娘子軍去孫氏的補品鋪子鬧過一回,庄岩也派人去鬧過一次,孫氏那家鋪子隨後便關門了。
只是孫氏這種毒婦連韓雲楓這樣的有婦之夫都敢勾引,甚至還敢藉助韓雲楓之手,意欲毒害人家正妻,僅僅是關間鋪子便能叫她罷手不成?
想來宓姐兒與孫氏的交手才剛剛開始,無論是庄岩還是她都不會作壁上觀,該繼續幫手便會幫。
韓宓既是分外信任宋千紅,等兩人走在前往宋驍院子里的路上,她就將孫氏的死穴悄悄講給宋千紅聽。
但想到平樂長公主那廂還不曾對孫氏動手呢,她不忘連聲叮囑宋千紅先保密。
若是平樂長公主回來便料理了孫氏,孫氏一死,蘇鵬遠的身世便成了蘇駙馬乃至公主府的短處,這話自然再也提不得,只能徹底爛在肚子里。
反之若是平樂長公主對孫氏留了情,到那時再將蘇鵬遠的身世揭開也不遲,長公主不動手還不許她動手嗎?
宋千紅難免一邊聽一邊皺眉,雖說她也對孫氏厭惡極了,卻沒想到這孫氏竟是一個如此膽大包天的,連身為駙馬的大伯子她也……
怪不得不論是她母親還是她外祖母,在給她三位哥哥商量議親之事時,首先就要秉承一條規矩,那便是喪婦之女不能娶。
那孫氏不就是自幼失了親娘教導嗎?如今不也正是一個活生生娶不得的例子?
就算有些姑娘家並沒壞了規矩,不也是被後母管教得膽小如鼠,眼界也小得可憐,比好些人家的庶女都不如?
韓宓聞言便忍不住苦笑,她前世便是喪婦長女呢,她哪裡只是被孫氏管教得膽小沒眼界,她那一輩子都被孫氏母女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