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咒怨

「不管多難，我都想試一試！」呂強之所以這麼執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確想救回小美，畢竟如果他不拋下小美，小美也許就不會成為這個樣子；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想去來生湖回顧一下自己的前世今生，他想知道為何自己今生這般不順，另外那巨石說他們本是一體的，都是靈界的大將，他有點好奇，想知道為什麼。

九爺說：「小夥子，我欣賞你！你有這樣的決心很難能可貴，只要你想去，我是不會不讓你去的！但下到靈界不是鬧著玩的，你可要想清楚！另外最快得七七四十九天，靈魂里的人氣才能充滿。」

「這麼久？」

九爺說：「你以為充人氣是手機充電啊，幾個小時就充滿了？！小夥子，你知道人氣多寶貴嗎？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幾句話，十碗飯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十滴精一格氣。這裡的一格氣，指的是充盈靈魂1%的人氣，你可以算算看，要充盈100%的人氣，得耗費多少精多少血多少飯。所以說，人活一口氣，這口氣是十分寶貴的，他靠的是人體用精去孕育。這就是為什麼過度縱慾的人，人氣都不旺，死的都很早，而真正懂得使用人氣去修因果的人，往往都會成為神！當然咯，這是題外話。但是，我要負責任的告訴你，你最好是等人氣充盈了再下去，不然你在下面待不了多久！」

「七七四十九天？」

「是不是對這個數字很熟悉？是的，古代人祭奠亡靈，都是七七四十九天，由頭七到滿七，祭奠四十九天才代表圓滿，這裡面肯定是有它更深一層的道理！而且，我告訴你們，你們一次只能帶一魂回來，也就是說，就算你們足夠幸運，這個護士要恢復正常，你們至少還要再下去兩趟！當然，我是不會再陪你們下去了，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這麼折騰，但如果你們真的想去，我會給你們提供一些指導和幫助。你們考慮清楚了，再來找我吧。」說著九爺就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呂強又推了推小美，小美還是沒有醒過來，呂強又用力掐了掐小美的耳垂，小美仍舊只是皺了皺眉頭，呂強有些著急地問：「九爺，她怎麼還沒有醒過來？」

「不要著急，靈魂和肉體的結合是需要點時間的，尤其像她這種三魂都墜入靈界的人。她相當於大病了一場，過不了多久她應該就會醒過來。對了，」九爺又推了一下老花鏡：「你們在帶她回家之前，最好編個好點的理由解釋這一切，在沒有救回這個護士的另外兩魂之前，最好不要將靈界的事說出去，不然大家都會有大麻煩，記住了？！」在呂強和詹保生點了點頭后，九爺又說：「拜託了！」

九爺帶頭往外走，詹保生背著小美走在中間，呂強走在最後，出了內屋，經過堂屋的時候，仗著人多，呂強又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看靈桌上那老婆婆的遺像，屋內的光線不再暗淡，奪目的陽光照進老屋，遺像上的老婆婆仍舊笑眯眯地看著前方。

呂強想告訴九爺自己發現這老婆婆有點不對勁，可又不知如何開口，而且很有可能會被九爺笑話自己膽小，於是，呂強指了指神案拐彎抹角問道：「九爺，那老婆婆是誰呀，是那個什麼四爺的老婆嗎？」

九爺也回頭看了一眼遺像：「是的，村裡人都叫她孫婆婆，她人很好，做了很多善事，是老死的，享年82歲。」

「哦。」呂強點了點頭，在走出老屋之後，朝陽照在自己身上，非常舒服，呂強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九爺身邊，說出自己的不安：「九爺，我剛剛進老屋的時候，發現這個孫婆婆的遺像有點不對勁，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怎麼不對？」

「我發現她好像在怨毒地看著我。」

走在前面的九爺立馬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呂強：「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發現我不看她時，她會怨毒地看著我，但我看她時，她又在笑。」

九爺的臉「唰」一下就白了，他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這可是白天誒，你確定你看到了？」

「我不敢肯定，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了，但我剛剛跟你們一起出來又沒有看見。」

「這麼快？」九爺佇立在那裡，神情獃滯，彷彿受了什麼極大的刺激。

「九爺，怎麼了？」詹保生抖了抖腰部以背緊小美：「出什麼事了？」

「呂強，詹保生，拜託你們一件事情可以嗎？」九爺看著呂強，眼神中有一些乞求。

「你說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忙。」呂強看著九爺，九爺的臉色十分蒼白。

九爺乞求地說：「呂強，詹寶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麻煩你們經常到福利院去看看我孫兒好嗎？」

這話怎麼有點遺言的味道。

呂強和詹保生疑惑地看著九爺，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答應我好嗎，我的至親都死光了，其他的親戚也指望不上，我要是死了，就再沒有人會去福利院看李秀林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得有多孤單啊！」

「好的，我答應你。」呂強想了想這也不是什麼難做到的事，而且他還仰仗九爺指點他最好是帶他到靈界去，於是爽快答應了他。

「謝謝，我有一個筆，筆……」九爺話還沒說完，突然捂著胸口倒在地上。

這變故也太快了吧？

呂強急忙衝上前觸摸了一下九爺的頸動脈，頸動脈搏動消失了，九爺心臟停止了跳動，呂強急忙將九爺翻過身，扯開九爺的衣衫，將他頭往後仰開放氣道，然後給他進行人工心臟按壓，詹保生也放下小美，在撥打了急救電話后，跑步從救護車上搬來了除顫儀。

兩個人積極搶救了有20多分鐘，九爺一點反應也沒有，桃園區人民醫院的救護車也到達了現場，另外一個醫生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呂強和詹保生，又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小美。

在用瞳孔燈照了照小美確定她沒有生命危險后，那個醫生馬上替換呂強，對九爺進行心臟按壓，又搶救了有20分鐘，那個醫生給九爺拉了一個心電圖后，搖著頭宣布九爺已經死了。

九爺就這樣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真是令人措手不及，45分鐘前，九爺還生龍活虎地和呂強聊天，想不到45分鐘后，竟已是天人永隔。

呂強看著渾身紫紺的九爺，仍舊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九爺怎麼說死就死了？他的死和剛剛在老屋看見的那個婆婆有關聯嗎？

呂強隨後報了警，警察也很快到達現場，在現場勘察了一番后，他們呼叫了殯儀館的車將九爺的屍體運到了桃園區殯儀館。

小美被另一輛救護車送到了桃園區人民醫院。

詹保生則開著救護車載著呂強到派出所錄口供。

兩個年輕的警察問他們剛剛是怎麼回事，儘管九爺叫他們不要將靈界的事說出去，但呂強和詹保生在警察銳利目光的注視下，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警察很快打斷了他們，叫他們說人話。

於是，呂強說，昨天晚上，一個叫李秀林的人呼叫救護車，他們到達現場后發現，李秀林是一個二愣子，而且那個二愣子似乎在逗他們玩，但職責所在，他們還是跟著二愣子到了老屋，一進老屋，他們不知怎的就暈了，第二天他們被一個老人叫醒了，這個老人是那個二愣子的爺爺，醒了后他們發現小美還沒有醒，於是兩個人背著小美準備到醫院去，可剛走到老屋外面，就發現這個叫醒他們的老爹爹突然倒在地上，於是他們就對這個老爹爹進行搶救，但沒有搶救過來。

警察當然發現這個案子有很多疑點，但他們在九爺身上找到了硝酸甘油片，而且法醫的現場勘探也證實了九爺是死於心臟病，於是便將詹保生和呂強放走了。

當天下午，詹保生和呂強將救護車開回桃園區人民醫院，在照本宣科解釋一番和例行公事被急診科張主任臭罵一番后，他們來到病房，驚喜地發現小美已經醒了，但她的確已經精神失常，瘋瘋癲癲誰也不認識，靠在床沿抱著一個枕頭說那是她孩子。

呂強嘗試和小美溝通，但他很快發現那是徒勞的，小美並不理睬他，多說了幾句，小美就將那個枕頭遞給呂強，說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詹保生也不斷呼喚小美，還將小美最愛吃的泡椒鳳爪遞給她，小美接過鳳爪，啃了起來，卻並不理會詹保生的關心，詹保生還想說什麼，小美竟將嚼碎的鳳爪吐在他臉上。

小美的父母也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們很善良，在了解事情的經過後並沒有責怪呂強和詹保生，只是坐在那裡不斷抹眼淚，看著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