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生涯》八(隔山敲鑼)
一切就緒,事不宜遲,說走就走,道成送冷風和冷酷到沃日山口,揮手道別,卻釋不盡人生無窮的挂念。
道成臉上泛起一道水波紋,如漣漪開了心中那不安的蕩漾,右眼皮跳了跳,他也不想去追尋這是好還是壞,強行地扭過頭,把淚水湧上心頭,卻又吞進了肚裡。
冷風和冷酷穿梭於暗道,在之中碰見了拉鏈等兄弟,見傢伙什都給抱來了,冷風笑了笑:你們怎麼這麼確定?
痛打:大哥,錯不了,你看,我把咕咚打的鑼也帶來了。
弓皮:仔細一算,也只有這個法子,所以,兄弟們一合計,便乾脆來了;再者說,派出去的兄弟們也探到了消息,說是餅爺他們一幫人正在商討著要上山搜,正好這幾日咱們出去避避風頭,等他們搜過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這豈不是更妙?
冷風嘆了口氣,恰如冷風襲在每個人的心頭,不約而同地在冬日的清晨一陣寒顫;冷風帶著兄弟們向外走,踩著暗無天日的聲響:這樣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啊!等這趟回來,組織兄弟們一起去抗日,若再不行動,我怕是沒機會了。
拉鏈:大哥,不必如此悲哀,若有一腔熱血,何愁無用武之地,現在國共兩黨都在招人才,大不了投靠他們去得了。
冷風:我不是愁沒有用武之地,而是要趕緊抗完日回來向村民們贖罪,他們整日找我找得也累,我躲得也不心安。
痛打:我說大哥你真是太仁慈了,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在替別人著想。
弓皮:是啊!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大不了,到時跟他們扛上就是了。
拉鏈:嗯,說得在理,連遠圖山的山匪咱們都敢幹,難不成咱們還怕了幾個刁民不成?
冷風:你們說的都不在理,咱們不能自相殘殺,你們知道現在的中國敗在什麼地方嗎?就是窩裡斗,自相殘殺,那麼多的漢奸走狗,兩黨又各打算盤,什麼時候才能統一戰線一心抗日啊?若如此,抗日勝利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冷酷:爸,我看沒您想的那麼容易,人心不齊那是必然的事,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人個說到底都很自私,只因每個人都長著有一顆不同想法的腦袋;毛主席都發表論持久戰了,我看在短期內是結束不了戰鬥,所以啊!您得慢慢來,長遠打算著來,第一步,還是想辦法把媽的傷治好了,這樣咱倆才能安心地去抗日。
拉鏈:你這麼小,怎麼抗日啊?那鬼子的槍和刺刀不是跟你玩兒過家家的。
冷酷:那就到時戰場上見啰!
痛打:還別說,這小子還真有幾分骨血,還真比咱大哥年輕時風貌。
冷風:咱現在也不差啊!見大夥笑搖著頭,冷風便信誓旦旦地道~那就像冷酷說的,咱們戰場上見啊!
拉鏈見大哥執意,便把心偏頗,順著大哥教訓著痛打和弓皮:我說咱們都才三十齣頭,正值壯年,何必太多憂慮,跟著大哥一起干,准有肉吃有酒喝。
痛打也轉念:我現在手痒痒,酒和肉都不要,只想殺鬼子。
弓皮:既然各位哥哥都這麼想,我還能說什麼,如果冷酷也去啊,我把我兒子也叫上!
拉鏈嘆了口氣:你們都有兒子啊!可惜我就一個女兒,恐怕不能與她父親並肩作戰,上前線殺敵了。
冷風:現在咱們想這些太遠了,真有那麼一天,也是咱們走之後,再說了,抗日不一定都得要上前線嘛!後勤補給也挺重要。
冷酷:爸,我看您現在就是一個標準的抗日將領!言罷轉笑著攔向前~將軍,能否收了小兵?
冷風冷眼看了冷酷兩眼搖了搖頭:不行,你還太小了,等成年後再說。
冷酷:我不小了,十五歲,按古代來算,也算是成年人了。
冷風:我說過,若你想上戰場,必須是我死後。
冷酷:爸,何必把話說得這麼嚴重,我現在就想上,和您的心情一樣,迫不及待。
拉鏈:好了,你們父子就別再爭了,你們看,咱們現在是走到哪兒了?
不知不覺里,已走出了沃日山,到達了與遠圖山的交界處,再往前一步,就是遠圖山的地盤,得要小心行事才是。
冷風探了探腳又縮了回來:還有別的路走嗎?
拉鏈:大哥,怎麼了?過個路都怕了么,正所謂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天高地闊任我行,何懼荊棘與叢林。
冷風:現在這個時候,能不惹麻煩就不要惹麻煩,咱們還是繞一繞吧!
痛打:大哥,再怎麼繞也得要擺渡才能到達雪蓮島啊,雪蓮島四面環水,這擺渡的船工,全都是遠圖山的,再硬的骨頭,那咱們也得要磨著牙啃,別讓他們看扁了咱們才是。
冷風:那也得要喬裝改扮一下!
於是大伙兒塗泥抹臉,折枝戴帽,瞬間把知青文藝變成了村裡莽夫;走到渡口,船工緊盯著冷風等人:你們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冷酷搶話: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還看不出來嗎?
船工伸手把冷酷推到一邊:個毛孩子,沒有問你。
冷酷不服氣地衝上前,一聲鑼打響,把船工嚇掉進了黃河,冷酷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這你都沒看出來?咱們是雪蓮島島主請咱們來奏樂的!
鑼聲傳了很遠,雪蓮島島主正盼著呢,突聞鑼聲入耳,便欣喜地奔向門前張望:是他們來了嗎?
島主門使:我看像似,但他們為何要隔山敲鑼呢?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島主護衛:且讓我領幾個人去瞧瞧!
遠圖山山匪聽聞鑼聲也回去報信,隔老遠便大叫道:大哥,有消息了!
山匪頭子(彪子):我聽到了,是那熟悉的鑼聲!
山匪信使:大哥好耳力啊!這麼遠都聽到了。
彪子:我還沒老,只是比她大個十歲而已,這一等便是十五年過去了,我日思夜盼啊!機會終於是來了,只是可惜了!
山匪:大哥,可惜什麼了?
彪子:我剛才聽那鑼聲敲得太稚嫩了,是底氣不足?還是故人已亡?
山匪:大哥,您管那麼些幹嘛?總之他們來了,咱們就可以找他們算舊賬了。
彪子:你們太小瞧你們的大哥了,你們的大哥不是一般地土匪,是一個尊重對手,有著情懷的土匪;舊賬是要算,但得要找對人,若那個樂隊若是易了主,就失去算舊賬的意義了。
土匪:大哥,照我說,咱們前去看看,若不是他們,咱們就放他們過去,若是他們,就一刀下去了結了。
彪子:別跟我廢話了,你大哥這麼多年不悲不喜,為的就是要讓情懷落地;趕緊派人去打探清楚,現在這個樂隊,是不是十五年前劫走你們嫂子的樂隊?
土匪派出技術部的人前往,這麼些年來,彪子自從失去了酷雪,便立誓要重新做人,雖坐擁三山兩島,但卻放棄了打家劫舍,而是帶領大家搞一些創意發明,順帶收一小輕薄的管理費。
這不,還成立了技術部,聽說他們潛心研發出了一種叫水紋拓印的技術,就是用多種植被熬磨成的紙張,拓印出倒影在水波里的影像。
土技部幾人牽著一張紙搖船而來,遠遠便嚷道:大哥有令,讓他們上前一步問話。
船工鬆開了攔路閘,指點一步,齊岸近水而止;冷酷正欲大踏步上前,卻被船工劍指:給我穩住,不是讓你們上船,就這個定格,咱們要取個水印。
冷風一伙人都驚呆了,也蒙圈了,不懂什麼叫水印,更別提什麼水紋拓印的技術了,只是獃獃地望著,帶著好奇的心。
所有的人都靜止,彷彿只剩下了心跳,水面也相對平靜,人的倒影清晰,一張紙緩緩落下,瞬間提取,風乾成像,收卷而去。
冷風等小夥伴又驚呆了:還有這技術,這是照相技術嗎?
冷酷:哼,小兒科,不過還很高級,看來是群有文化的土匪啊!
雪蓮島的護衛趕了過來:他們是我們請來的客人,請你們放他們過去!
船工:沒有彪哥開口,咱們是不會放人的。
護衛:你這小把頭怎麼說話的,就不怕你們大哥教訓?多少年前就立了字據,自家地盤自家做主,咱們只是每月交點保護費而已,這是咱們雪蓮島的地盤,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做主了?
船把頭:江護衛說得沒錯,你們交了保護費,咱們就要負責你們的安全不是?他們這夥人來路不明,需要盤查後方可上島。
水印取回交給了彪子,彪子看后大笑道:好啊!真好!十幾年過去了,還是沒有太大變化,只是臉上多了幾道皺紋,接下去,我會讓你的臉上再多幾道疤。言罷便狠力地用中指戳向冷風的頭。
再一掃眼,瞄到了走在前面大踏步的小孩兒:哈哈……,有意思啊!頗有我年輕時的風采,得了,傳話,先讓他們過去,咱們就拿這個小孩來做點文章,給他們演出好戲。
山上喊話:放人!緊接著順著一條管道傳來了通行證,冷風一行人得以登島。
島是上了,可這一切都讓人不理想,本是奔著穿心蓮來的,可現在連穿心蓮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見過,已經被人重重地看上了。
冷風一行人被接到了堂屋檐前落座,樂音隨著大家的圍觀掌聲而起,瞬間為這樁喜事增添了彩,樂音一響,就表示婚禮即將舉行,按雪蓮島的規矩是有三日婚期,除了正副婚日外,還有一個鬧婚日。
聽說這個鬧婚日很是精彩,也是婚禮的重頭戲,所有的忙碌都賦予了這鬧婚日的期待;這天男女雙方的親人都要到場,想盡各種辦法對擂,為彼此一方爭取榮譽,勝的一方享有未來的當家權。
聽說雪蓮島島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是想招上門女婿的,所以這次他也非常看重這次鬧婚禮,不光請了遠圖山的山匪頭子彪子坐鎮,還請了一位神秘的嘉賓到場。
正說著呢!雪蓮島的島主(江保)便叼著一個大煙袋出來了,散了些碎銀在桌上:你們給我好好地奏,不要停,賞多多。
拉鏈把碎銀裝進口袋裡:不要停,賞多多!……
江保叼著煙斜眼一瞟晃過,冷酷看在眼裡很是生氣:鏈叔,看您這般低三下四的,他都不正眼瞧咱們一眼,我不幹了。
冷風:站住,怎麼跟你鏈子叔說話的?沒大沒小,越長大越沒規矩了。
冷酷:爸,別忘了這次咱們來這兒的目的,不是為幾個碎銀。
冷風:這我當然比你更清楚,若要想達成目的,必先掩人耳目。
冷酷回坐一笑:原來如此,姜還是老的辣,豎起大拇指順勢把鑼敲響,熟悉的引子,熟悉的調調,歡鬧於與世隔絕的聖地。
冷風彈著琴,還不忘低聲吟唱:
薑是老的辣/嫩是雪蓮花/碎銀晃眼花/別只顧眼前/卻忘了前程/誰的婚禮門/新娘卻不見。
落花流水情/放眼舟無濟/滿山遍野花/不識有心人/何人來採摘/天意自安排/新郎枕風待。
這套即興的唱詞,極具諷刺意味,極具自我鞭策,合乎場景,眾人跟附,卻未能理解其意。
不約而同道求存
前程如何險莫問
吉人自有天相顧
高抬貴手刀割冷
喬裝改扮入穴潭
隔山敲鑼抬眼盼
水紋拓印識身份
情懷落地心舒坦
樂音奏響婚禮開
碎銀散桌一排排
眾人喚彩鬧婚日
掩人耳目雪蓮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