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拒絕答題

楊紅芳突然提出分手，秦天宇一下子呆住了。外面雖然天寒地凍，但商場里的中央空調開著，店裡的氣溫不低，加上香鍋的熱氣，他額頭的汗珠一直往外冒。受了打擊的秦天宇身子和手指發抖，手裡的杯子掉在桌上翻倒了，冰涼的酸梅湯沿著桌面流向他灰色的休閑褲，膝蓋處都濕了。

「先生，您沒事吧？」一旁的女服務生走過來問。

「沒事。」秦天宇朝她揮揮手，說。

楊紅芳坐在對面，大眼睛望著秦天宇，一動也不動，說：「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等了你三年，現在應該結束了。我也知道你很努力賺錢，上大學還去圖書館兼職，在校外開小餐館，但你努力了那麼久，但凡有一點兒天賦，也該有成功的跡象了!現在，我依然看不到希望，你的努力永遠趕不上九州房價上漲的速度。你知道嗎，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在九州城裡買一套小房子，哪怕我們在一起蝸居也行，我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家。」

「你說的蝸居的房子，現在需要多少錢？」

「至少也五百萬吧，現在的剛需房都這個價。」

「說實話，我現在身上五千塊都沒有。剛才僅有的五十塊錢，給路邊的老人了。」秦天宇強裝鎮定，回答說。

這時，楊紅芳的電話響了。她站起身，往門的方向走了幾步，跟電話那頭的人有說有笑起來。秦天宇看著她有說有笑的樣子，熟悉又陌生，他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要結束了，他也不打算挽留了。快畢業了，他才知道人情冷暖，不管是生活還是愛情，都是這樣現實的。

但畢竟是三年的感情，秦天宇忍不住在心底問自己，到底愛不愛眼前的這女孩么？如果真的愛她，為什麼不挽留？不愛，心為什麼會痛呢？還如此撕心裂肺。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她做了選擇，以後他們就都沒關係了，愛沒有尊嚴，便沒有了意義。

失戀這件小事，在九州這樣的大都市，每天都發生成千上萬次。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秦天宇還是特別心痛，趁著楊紅芳接電話的功夫，悄悄離開了，好聚好散，保留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

秦天宇剛走到了一樓，就遇到了《人生大贏家》欄目在九州進行海選。他心想命運有時候還真是會諷刺人，親愛的妹妹病了在醫院沒有錢醫治，自己又失戀了，還給自己送來個人生大贏家的節目。要知道從小到大，自己中過的最大的獎就是五塊錢的福利彩票。

不過，周心怡剛給秦天宇介紹有一千萬的獎金，現場就一陣騷動，一群觀眾圍著《人生大贏家》的工作人員嘰嘰喳喳要報名，連在商場里掃蕩黃金的中年大媽們都圍了過來，信心十足：

「錢這麼好賺？我報名。」

「姑娘，我也報名。」

「一千萬是我的了。」

……

秦天宇接過周心怡手裡的報名表，填好后就在現場等待叫號，順便看看海選的題目和規則。

在海選活動現場，《人生大贏家》欄目組有四位坐在舞台上的導師，看著投影屏幕上的問題輪流提問，參賽選手有十秒鐘的時間回答。

因為是海選，考慮到參與的互動性，剛開始的問題簡單得讓秦天宇覺得自己的智商瞬間能碾壓這個欄目組，他甚至懷疑四位評委老師是為了欄目的效果在故意放水。

快到周天宇時，前面有三個人很奇葩，一位中年大媽，抽中的題目是：「漢高祖劉邦是靠斬什麼起義？A、白蛇B、白龍馬C、白娘子D、項羽。」

大媽撓了撓頭，猶豫了一會，選擇了D，結果出局。

一位00后的小男孩，頭髮全染成白色，穿著一身耐克的運動衣，還有最新款的限量版鞋子，抽中的題目是「『鋤禾日當午』中的『日』，是什麼意思？A、約炮B、太陽C、當日D、一天。」

那滿臉稚氣的少年想都沒想，一秒鐘就奶聲奶氣地選了A。

其中一位禿頭的評委導師大笑，調侃他說：「鋤禾為什麼要日當午？你確定他們不是同性嗎？」

沒想到，這00后的少年哼了一聲，回答評委道：「誰說同性就不能約炮?無知。」

最離譜的，是那位打扮妖嬈的年輕女子，她那胸，最起碼36D，摔倒了肯定先著地，抽中的問題是「『春眠不覺曉』描述的是哪一個季節的場景?A、春季B、夏季C、秋季D、冬季。」她竟然摸著腦袋想了半天，然後用手機搜索，選了B。

十二道題後面的問題，才稍微有點知識含量，比如「孔子是春秋時期哪一個國家的人？A、魯國B、宋國C、齊國D、楚國。」

現場很多海選的人，卡在了同一道題上：「假如一個人往東走三十步，再走回到原地，再往北走四十步，那麼他兩次到達的地點相距多少步？A、五十步B、六十步C、七十步D、八十步。」

有些自以為很聰明的選手，馬上往東跑了三十步，放下一樣東西，又跑回原地，往北跑了四十步，然後使出吃奶的勁，再跑到放下的東西那裡，用腳步丈量。全然忘了初中時學的勾股定理「a?+b?=c?」。

當然，海選的題目，五花八門，十二道題全答對的人並不多，因為有些題目有陷阱，比如「以下四部作品中，哪些不是中國的四大名著？A、《紅樓夢》B、《西遊記》C、《水許傳》D、《金瓶梅》。」

一位中年大叔嘿嘿一笑，露出發黃的牙齒，自信地選擇了D，但正確答案卻是C和D，《水滸傳》才是四大名著之一，而《水許傳》不是。

有的問題，是正確答案就匪夷所思，比如導師判定肉夾饃是南方省的特色美食，選擇了「西安」的中年大叔卻被判定出局，他當場大怒咆哮：「你們去給我買一個南方省的肉夾饃來，否則我就不走。」

輪到秦天宇時，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評委問他:「你為什麼參加這比賽？」

「我需要錢，一大筆錢。」秦天宇說：「所以，我需要得冠軍。」

「有意思，這麼直白。不過，得冠軍就要看你的實力了。」那位評委說。

憑藉著圖書館里看的書，秦天宇很輕鬆地回答了前面的十一道題。

最後的一道題，戴著新潮墨鏡的女評委清了清嗓子，用帶著港腔的普通話問：「王祖賢目前定居在哪個國家？A、香港B、澳門C、新加坡D、馬來西亞。」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聽到這個問題，秦天宇的臉一黑說，他馬上意識到這問題本身就是問題，將香港和澳門作為國家列入了答案選項，這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錯誤！

「什麼？你說什麼？瘋了嗎？拒絕回答？剛才你還說要拿冠軍的，這樣你連海選都通不過。」女評委站了起來，說。

秦天宇嚴正告訴四位導師和現場的人：「香港、澳門是中國的特別行政區。香港、澳門、台灣任何時候都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任何文字、地圖、圖表中都要避免讓人誤以為香港、澳門、台灣是國家。尤其是與其他國家名稱連用時，應注意以地區來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