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炸天幫扛把子
「小二，上酒，上好酒！」
王大仁進城之後，本著就近原則在附近隨便找了個酒家，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著要喝酒。
此時正值用餐高峰期，如家客棧可謂是人滿為患，各路英雄好漢都同聚一堂，跑馬的、走商的、通緝的、當差的、劫道的以及純粹來吃飯的，如同一家人那般熱熱鬧鬧地吃飯喝酒。
正如客棧名所言，如家客棧的主題就是讓你享受到家一般的感覺，不管你來自何方、有何過往，來到如家客棧就像回到了家一樣，不用為任何事情感到為難，只要你的銀兩帶足了，保管做到賓至如歸！
而就是這麼和諧的氛圍，突然之間就躥出來一個粗嗓門的傢伙在大聲嚷嚷，這可惱了正在用餐的眾人，紛紛扭頭望向門口，想看看來者何人。
王大仁才剛踏進門便察覺到了客棧里傳來的一眾眼神，放眼望去儘是一堆貨真價實的糙漢子，就算有幾個眉清目秀又虎背蜂腰的傢伙夾雜在其中，也還是讓王大仁錯覺自己可能來到了新日暮里，遇見了一幫想要和她討論哲學的肌肉兄貴。
「……」王大仁無言地望著客棧裡邊那幫看似在吃飯，實則卻在暗中觀察著她的肌肉兄貴們，很想懟一句「你們瞅啥」，但她不敢保證說完之後自己會不會被拉上去玩摔跤，所以經過慎重決定，她還是沒有說出口。
而客棧里的眾人一邊用餐，一邊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好像被他們嚇得一愣一愣的「不速之客」，頓覺失去了繼續觀察的興趣。
「還以為會是什麼有來頭的傢伙，沒想到是個軟腳蝦啊。」一個身著黑色武士服的大漢不屑地瞥了王大仁一眼，喝下了杯中美酒。
心中甚是自傲的他可瞧不起王大仁那小身板，瞅她那單薄的身軀，怎麼也不像是能夠承受的住他一個拳頭的樣子，偏偏就是這樣還敢那麼囂張。
大漢身旁，一個藍色衣衫的男子撫了撫額前撂下的黑髮，輕描淡寫地斜了一眼默默走向角落一張空桌的王大仁，漠然出聲道：「別再惹亂，徒生是非。」
他們這一桌的其餘兩人也是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儼然是以藍衫男子為首。
大漢略帶不滿地瞪了藍衫男子一眼，悶悶地低下頭喝酒。
而如家客棧里的其他人可不會像藍衫男子四人這般當個看客，皆是發出了不大不小的嘲笑聲。
若不是如家客棧的規矩擺在那，他們這幫跑江湖的可不會只是嘴上嘲諷一下就輕易放過王大仁，定要給她一點終生難忘的教訓。
畢竟現在的王大仁已經換了身裝扮，穿著一身普通的深青色長衫，臉上也加了些用以掩飾的玩意，武器和物什都藏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走商，還是略顯破落的那種。而那些馬肉也隨便找了個地兒埋了，她現在這麼累，才懶得去料理這些費時費力的玩意兒呢。本來她是想把未被偷走的兔肉一同帶來讓人烹了，但是可能隔離措施沒做好，兔肉染上了腥臊的馬血，兩者相衝導致味道變得怪怪的，只得遺憾丟棄。
而王大仁形影單隻地坐在角落，也是不著痕迹地觀察著客棧眾人的反應，本以為會受到的欺侮卻並沒有出現，只是那戲謔的嘲笑聲有點刺耳罷了。
「看來這家店的水也挺深啊。」王大仁拿著一根筷子在手指間飛速得轉動，藉此打發不短的等待時間。
這些形形色色，百毒俱全的傢伙能夠共處一室且相安無事已是不易，而且她進門之時特意做出如此惹人反感的舉動，卻也只受到了微不足道的鄙視。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如家客棧絕不簡單。
「這位客官，有什麼吩咐？」王大仁心思轉動間，忙碌的店小二也終於得了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王大仁望著店小二那平淡的眼神，以及對方手中空空如也的托盤，心中一時有了計較。
「一瓶好酒，一碟肉菜。」她點菜之餘還不忘囑咐道，「酒要烈，肉要嫩。」
店小二聽著王大仁的要求，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著宛如親朋間的暖意。
目送店小二轉身離去，王大仁微垂的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有點意思。」
她沒有想到試探會來的如此迅速，而且如此粗糙。
先前王大仁的那一聲「小二，上酒」可是整個客棧都聽到了，按說這店小二也不可能例外，可偏偏他就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拿著空無一物的拖板就過來了，擺明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想要試探一下王大仁究竟有何來頭。
估摸著也是她出眾的演技，成功的讓暗中觀察的那些人誤以為她只是一個外強中乾的慫包。加之又是貼著牆走到角落，看似是灰溜溜地躲避眾人，實則是為了掩飾身上殘留的血腥味。
畢竟雖然她已經找了地方稍加清洗，還在獵裝外邊裹了間順手撈的青衫，卻也依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現在想來那個店小二正在跟人彙報情況，以決定下一步該如何把。
然而王大仁真的沒什麼別的意圖，她只是想來吃個飯補充體力而已，順帶來打聽點消息啊！
好不容易來趟異世，而且還有這種古老的客棧，王大仁如何能忍住那顆躁動的心，一聲「小二，上酒」是她無論如何都要說出來的。
每次在電視或者小說里看到這種情景，她都會異常羨慕，所以從小就嚮往著俠客孤身一人行、仗劍走天涯的王大仁也就分外追求說這句吆喝時的快感，縱使隨之而來的是來自一堆肌肉兄貴的哲學凝視。
遺憾的是這個逼裝得不夠成功，畢竟她現在身為一個正處於發育期的少女，根本展現不出豪俠的氣質，撐死了算是有點女漢子的英姿，而且在別人眼中也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在犯傻罷了。
豎著耳朵從這些食客互相吹牛打屁的話語中，尋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王大仁稍加歸納整理，便得出想要的信息：
趙家現在由於趙老二慘死新婚之夜，新娘失蹤且兇手未能查出，正在找王家的麻煩。
王家則因為王大仁的亂入，讓一記好棋成了臭棋，現在正疲於應付趙家和搜查兇手。
南華城各大勢力之間也是暗潮湧動，畢竟不管是王家被趙家搞垮，還是王家完全淪為趙家的附屬，都會造成南華城格局的震蕩，必須做好萬全準備，以應付可能迎來的變化。
……
「哎，你們說，王家大小姐究竟是被什麼人給救走了？」王大仁邊上一桌食客的談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非常想知道南華城的人對此的看法。
坐在發問人對面的書生模樣男子搖著手中摺扇，面露不忿道：「定是那趙家太過放肆，引起了江湖英雄的不滿，把王家大小姐給救離苦海了！」
得，看來還是一個心存俠義的痴情人啊，聽聽那語氣，恨不得自己化身絕世高手去英雄救美了。王大仁不禁為自己前身的魅力感到驕傲。
但書生的同伴卻又著自己的小道消息：「不對啊，我怎麼聽說是王家大小姐的情郎回來把她給救走了？」
這個沒錯，是我留的那個線索。王大仁點頭，夾著盛上來的小菜塞進了嘴裡，味道意外的不錯嘛。
方才發問的那人也是點頭：「沒錯啊，聽說那趙老二死得也忒慘了點，割喉碎顱、開膛破肚啥的就不說了，光是被削成人棍就已經很恐怖了啊！」
「噗！」王大仁猛地把剛嚼了沒幾口的菜吐了出來，「誰說的，我……聽到明明只是割了那趙二爺的喉嚨，還有在身上刻了字而已！壓根就沒有什麼開膛破肚和削成人棍！」
那書生模樣的正待反駁兩個同伴，卻突聞王大仁的插話，便扭頭望去。
待看到插話者是王大仁這個尚處於扮豬階段的傢伙后，也沒有絲毫的看低，而是有禮貌地抱拳問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何來如此高論？」
廢話，人是我殺的、頭是我碎的、喉是我割的、字是我刺的，我能不知道嗎！
儘管心裡直翻白眼，但王大仁還是抱拳回禮道：
「承蒙兄台看得起，在下炸天幫扛把子，江湖人稱趙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