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棲霞之戰（八）

場上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將士們齊刷刷的跪倒在地，異口同聲的說道：「我等誓死追隨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

陳良內心頗為激動，大聲說道：「出發！」

大軍開拔，急急朝戰場奔去。

有鳥銃火力的絕對壓制，縱然有朱棣親自督戰和御林軍統領金林卓的身先士卒，御林軍非但沒有衝過去，反而被逼的節節敗退。

鮮血把中峰澗染紅了！

狂風席捲，吹的山中樹木呼呼作響，好像在吶喊助威。

天色更暗了！

御林軍敗局已定，情況岌岌可危，金林卓見勢不妙，一腔熱血也冷靜了下來，將盾牌交給身邊的士卒后，金林卓一路小跑來到朱棣跟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金林卓愧疚的說道：「萬歲爺，末將無能，還請......」

看著跟前滿身傷痕的金林卓，原本鮮亮的鎧甲如今上面沾滿了血污，早已分不清是誰的了，朱棣心中百感交集，金林卓身先士卒的舉動，他是看在眼裡，他知道金林卓回來並不是怕死，還未等金林卓把話說完，朱棣收斂心中的情緒，冷冷的打斷道：「金統領，你不該回來。」

金林卓一愣，低頭說道：「萬歲爺，末將不是怕死，對方手中的傢伙什著實厲害，下面的人快要頂不住了，還請萬歲爺以龍體為重，先避一避。」

孫公公也附和道：「金統領說的對，還請萬歲爺以龍體為重。」

朱棣臉上的冷意更甚，冷哼了一聲，寒聲說道：「避一避，說的好聽，那不是叫朕逃跑嗎？再有言退者，定斬不饒。」

金林卓和孫公公齊齊打了個寒顫，兩人對望了一眼，臉上俱是露出一抹絕然，顯然是打算強行將朱棣帶走，就算事後被朱棣處死也在所不辭。

兩人正待起身的時候，只聽一陣吶喊聲從龍山西面陡然傳來。

「保護聖上，活捉朱允炆！」

在場的人俱是一愣，循聲望去，只見大隊人馬氣勢洶洶的從龍山西面直奔而來，為首的正是一身戎裝的王猛，後面緊跟著皮有亮。

朱棣眼睛一亮，臉上的冷意消散一空，泛起了笑意，笑道：「來的正好。」頓了頓，接著說道：「金林卓，還不快去助皮大人一臂之力。」

金林卓見來了援兵，好像吃了一記定心丸，打消了原本心中的計劃，恭敬的說道：「末將遵命。」

說完，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王猛領著大隊官兵趕到中峰澗，見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御林軍被一夥反賊打的節節敗退，看著眼前的一幕，王猛不由為之一愣，隨即心中不免有些幸災樂禍之感，以為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頓時精神大振，長臂一揮，大吼道：「上！」

當先沖了過去。

朱允炆見朱棣沒有拿下，對方又來了不少援兵，心中暗自著急，司馬仁義笑吟吟的說道：「萬歲爺莫急。」

金林卓見王猛當先一人直愣愣的衝上去，心中暗道不妙，一顆心頓時蹦到了嗓子眼，急聲呼道：「王將軍小心！」

話音未落，王猛只聽「砰」的一陣聲響，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覺一陣鑽心痛楚傳來，頓時被鳥銃打成了篩子，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封王拜將的夢想已成泡影。

皮有亮見狀，嚇的亡魂皆冒，忍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哪裡還敢領著人馬衝過去，一溜煙的朝朱棣跑去，眾軍見王猛眨眼間便成了一具屍體，無不大驚失色。

朱允炆看著眼前的一幕，暢快的大笑著，這幾年東躲西藏的日子終於熬過頭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朱棣跪地求饒的情景。

皮有亮膽戰心驚的來到朱棣的跟前，欠身說道：「微臣救駕來遲，還請萬歲責罰。」

這是一句場面話。

朱棣臉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冷意，恨聲說道：「將你的人馬交給金統領，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拿下朱允炆。」

皮有亮身為應天府府尹，排兵布陣本就不是他的強項，如今聽了朱棣的話，不免有些慶幸，恭敬的說道：「微臣謹遵聖喻。」

殘存的御林軍和來援的應天府守軍合兵一處，卻依舊擋不住朱允炆人馬的步伐，幾百鳥銃輪番轟下，打的官兵丟盔棄甲，大有潰敗之勢。

四百人追著一千餘人打，皮有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驚肉跳的說道：「這......這是......什麼，威力竟然如此駭人？」

朱棣眉頭一挑，沉聲說道：「朕也不清楚那是什麼。」

場上的情勢對於朱棣來說可謂是岌岌可危，對朱允炆而言卻是勢如破竹，朱允炆得意不已，自言自語的說道：「朱棣啊朱棣，你可想過會有今天？」

朱允炆大喊道：「活捉朱棣，來日必定封侯拜相。」

聽了朱允炆的承諾，司馬仁義的人馬俱是精神大振，不知誰大吼了一句「活捉朱棣」，鳥銃開路，一干人勢如破竹的直取朱棣所在。

「逆賊，休得猖狂！」

突然，吶喊聲又起。

場上的情勢又有了變化，只見龍山南面奔出一隊官兵，正是聞訊而來的伍成。

見朱棣又來了幾百援兵，朱允炆大笑道：「四叔，你的千軍萬馬了？就這點人手，還不夠給侄兒塞牙縫了，哈哈......」

言語中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伍成的人馬剛趕到中峰澗，聽對方口氣如此之大，心中頓生警惕，見對方手中的鳥銃無人可擋，心中大為震驚，可是眼下朱棣有難，只好領著人馬硬著頭皮往上沖。

慘叫聲此起彼伏，鳥銃的威力展露無遺。

場上的情勢已是一面倒，朱棣氣的是牙痒痒，可惜也無能為力，心中暗道：「難道是天要亡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