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流言
「卑職有一個計劃,既然咱們在他們寨子里安插了釘子,如果只是用來打探消息,實在是可惜。攻山寨難免會遇到抵抗,您既然不想看到過多的傷亡,那咱們就夜襲。猴子,剛剛你說寨門夜裡只有兩人把守,那好……本巡檢讓你在裡面接應官府的官兵,這裡是蒙汗藥,你在他們的酒菜添點,等到他們昏睡不醒,你再將門打開,讓官兵進寨。這樣一來,咱們不得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山寨。」
「好!」吳春聽到吳巡檢的話不禁拍掌叫好,「吳巡檢這一計實在是妙,就這麼辦吧。」
「是!」
……
除夕前夜,吳春坐在馬車裡凍的是直哆嗦,他已經忘了自己上一次深夜出現在荒山野嶺是什麼時候。
「王捕頭,現在什麼時辰了。」
站在馬車外面的王捕頭聞言看了看夜空,小聲說道:「亥時剛過。」
聽到這話,吳春從馬車裡跳出,冷不丁被寒風這麼一吹,還真是冷的不行。「這該死的天氣,盡讓本官受罪。」
「大人,您還是待在馬車裡吧,現在寒冬臘月天,深夜甚是寒冷,別把您給凍壞了。」
吳春揉了揉鼻子,他這還不是不放心才跟來了嗎?現在老百姓都在稱讚他是好官,青天大老爺。如果他今晚冒著嚴寒來到山寨外親自指揮官兵的消息傳揚開來,那蘭溪老百姓對他這位縣太爺就更加尊崇了,這對收攏民心有很大的作用。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此戰必須要勝,否則那就會稱為天大的笑話了。
此時兩鄉巡檢司官兵已經到了山寨外的亂石堆前,吳浩看著對面閃爍的兩道火光,心裡略微有些緊張,他剛升任巡檢,就遇到剿匪一事,難免有些忐忑。
「這時辰都快到了,怎麼那邊還沒有動靜?」按照他們事先約定好的,只要山寨大門處的火把消失,就意味著門哨已除,他們便可以行動。
鄭千鈞聞言笑道:「吳巡檢放寬心,再等等。」
他話音剛落,那對面的火把便熄滅,看到此狀,鄭千鈞笑了笑,揮手說道:「兄弟們,跟本官剿滅賊寇!」
看著他帶頭衝出,吳浩咽了口唾沫,帶著他的手下們緊隨其後。
很快喊殺聲響起,在寂靜的冬夜裡回蕩開來,站在馬車旁邊的吳春,聽到聲音扭頭看向山寨方向。
「縣尊,想必是巡檢司已經和山寨賊寇們交上手了。」王捕頭高聲笑道。
吳春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喜色,看樣子他們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忽然王捕頭臉色一愣,指著山寨的方向說道:「縣尊,您快看。好像有一群人正朝咱們這裡趕來。」
「哦?是巡檢司的人嗎?這戰鬥結束的未免太快了些吧。」吳春眼神不太好,並沒有看到對面的那群人。
王捕頭盯著那群人,點頭說道:「沒錯!是巡檢司的人,一定是來接大人您進寨的。」
吳春聞言整了整衣服,臉上的笑意正濃,在他看來,這次的功績已經收入囊中。
可就當那群人出現在吳春視線中時,他臉色微變,笑意一滯。那群人確實是巡檢司的人,不過他們的臉上表情不是凱旋歸來的笑臉,而是一副狼狽模樣,衣冠不整,丟刀棄劍。
「吳縣尊,我們中了賊寇的埋伏,他們正朝這邊追來,趕緊離開此地,恐有生命危險。」吳浩來到吳春面前,吳春還沒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便被吳浩扶進馬車裡,駕車離去。
數息間,蘭溪縣官兵逃的乾乾淨淨,一群蒙面漢子停在了吳春原來馬車所在的位置,為首的那人揮手止住眾人腳步,他看著遠處的人影,輕聲笑了笑:「官府的人可真是一群酒囊飯袋,咱們回去~」
……
此時馬車裡的吳春總算是晃過神來,從車簾里探出頭來,問道:「吳浩!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騎在馬上的吳浩扭頭看了看身後,不見身邊,這才讓眾人停了下來,來到馬車旁。「啟稟大人,我們中了賊寇的計,這才如此……狼狽。」
「中計?」
「我們原來的計劃是讓猴子從裡面打開大門,可沒想到我們進了山寨之後,便被賊寇給圍住了,像是提前知道咱們要來夜襲一樣。幸虧他們人數不及我們,否則我們恐怕逃不出來。」
聽到這話,吳春臉色有些不好,冷哼道:「你還好意思說,大明的巡檢司官兵被一群賊寇打的落荒而逃,本官的臉面都被你們給丟盡了!」
「縣尊息怒,這次夜襲本來計劃周密,萬無一失。最後失利都是因為走漏了消息,卑職覺得應該是猴子那傢伙通風報信的緣故,應該把他拿下,嚴刑逼問。」
王捕頭的一番話把吳春的注意力成功轉移,他看向吳浩:「那傢伙人哪去了,給我把他拿下!」
「剛剛情況混亂,不知他去向。」
「縣尊,一定是這傢伙自知行徑敗露,所以才不知去向。」王捕頭湊到一旁小聲說道。
吳春扭頭看向山寨方向,心裡有些氣悶。「本官總有一天,要踏平此處!」
……
第二天清晨。
余少白從房裡走出,見小五和大俗正在掛紅燈籠。「詹興~」
正在貼窗紙的詹興聽到喚聲,忙走上前來。「公子~」
「張尉那邊來消息了嗎?」
「破曉時,張頭領派人前來秉告,說是已經將吳春帶領的巡檢司官兵擊退。」
「哦?我的那位岳父大人竟然親自去了,看樣子他真的是很想得到這份功績啊……」余少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那青羊山寨早就被張尉帶人將其覆滅,現在早已換了主人。
「現在城裡恐怕已經知道吳春剿匪失敗一事了吧。」
詹興點了點頭。「消息並不是從咱們口中走漏,可今早還是有人知道了此事,一傳百,百傳千,越傳越離譜。」
「哦?你倒是說來聽聽……」
詹興開始講起自己在外面集市的聽聞,院子里不時傳來余少白的笑聲。
吳家書房裡。
地上一片狼藉,茶杯碎片到處都是。吳春站在桌前指著王捕頭,臉色氣憤之極。「你竟然說本官被嚇尿了褲子!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縣尊息怒,這都是外面的流言蜚語,可不是屬下說的。」
吳春喘著粗氣,一拳打在桌上,「一群市井小民竟敢怪本官名聲!昨晚之事,本官不是有令不許任何人說起此事,怕的就是一旦傳揚出去,會越傳越離譜。」
「這個……巡檢司和衙差弟兄們應該不會吐露昨夜之事。我覺得肯定是青羊山寨的那伙賊寇故意這麼做的。」
聽到這話,吳春微微一怔:「好啊~這群賊人真是卑鄙!王捕頭,去傳兩位巡檢,今天一定要拿下青羊山寨!」
王捕頭聞言心裡嘆了口氣,縣尊老爺一定是氣糊塗了吧。「大人,昨夜夜襲失利,巡檢司的士氣受損,現在去剿滅賊寇,實在是對咱們不利啊。而且您忘了嗎,今天可就是除夕了……」
除夕…?
吳春拍了拍腦袋,自己真是氣糊塗了,竟然把今天是什麼日子給忘了。馬上過年了,確實不宜見血光,而且這些人也要回家過年。
「也罷!等到年後,再提剿匪一事。」吳春揮手讓王捕頭下去,鬱悶的坐在桌前,想要喝茶,卻摸空了。
「丫鬟!給老爺我上茶!」
「爹~您的茶來了。」
見吳子初端茶走進,吳春臉上郁色散了些。「你小子怎麼想起來給我上茶,難不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爹,你這什麼話,好像兒子從來沒給您敬茶似的。爹~剛剛您是在為青羊山寨失利之事發火?」
「怎麼?外面的流言蜚語你也聽說了?」
吳子初笑道:「現在縣城裡都在議論爹,那話越聽越離譜。不過我覺得,失利一事是真的,不過您嚇尿褲子那真是故意中傷您的。」
聽到這話,吳春心裡舒坦了許多。「你爹我本想靠著除夕前剿滅山寨,提高我在蘭溪縣的威望。沒想到……唉,事事難預料啊……」
「爹,按理說剿滅賊寇的事情交給巡檢司確實沒錯,那本來就是他們的職責。不過您讓那龍泉鄉和靈泉鄉巡檢司去剿匪,實在是高看他們了。」
「什麼意思?」
「您以前自覺陞官無望,對蘭溪的事情不怎麼上心。自然不知道巡檢司都是一群酒囊飯袋,陶縣令在任期間,從未剿滅過境內賊寇,以至於賊寇橫行。您讓他們去剿滅青羊山寨,豈有不敗的道理?」
?聽到這話,吳春微微一怔,自己原本聽說過巡檢司一些不好的傳聞,但以為是流言蜚語,信不得真,便沒有記在心上。如今兒子這麼一提醒,吳春回想起昨夜那番場景,一群巡檢司官兵爭先恐後的逃跑,兵器都被丟棄一旁,而最後一統計,除了猴子下落不明,兩鄉巡檢司官兵沒有死掉一人,幾人受傷還都是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摔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