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er 3
美麗驕傲的秋練雪,我就不信你沒有被男人壓在身下的一天!紅婷夫人恨恨地想著。
紅唇貼上了丈夫的胸膛,膩聲說道:「夫郎,再來嘛……」
不知羞恥!無怪娘要上雲遙山帶髮修行。
冷著一張臉,秋練雪快步走過花園,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氣苦。
她的母親沐雲容昔年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女,眼高於頂,多少名門俠少來求親,都被一柄長劍趕了出去,從此得了冰霜美人的封號。
不知是緣還是孽,沐雲容在游西湖時和俊逸瀟洒的秋翰林一見鍾情,以身相許,嫁到翰林府。過了一年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之後,才發現「哪個才子不風流」,秋翰林繼她之後,居然又陸續娶了四名美麗女子進門。
無法忍受夫郎的風流多情以及眾夫人爭寵的小手段,沐雲容心灰意冷之下,便重回師門雲遙山,帶髮修行。
從小,母親明艷哀傷的面容便深烙秋練雪心中,使她一直無法釋懷,便全心埋首武功之中,性情也就更形冷僻。
而幾個同父異母的姊妹,全是扭捏作態的千金小姐——除了三夫人所出的無念和莫愁。
秋無念生性聰穎,讀書破萬卷,是個思辯敏捷的姑娘。她和秋練雪,就如溫茶和冰水一般,意外的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姊妹。
秋莫愁則是個直爽可愛的小姑娘,從小跟著沐雲容學藝,練了一身好功夫。她最大的志願就是效仿她的三姊秋練雪,成為「江南第一女俠」。
輕悄悄的踏入了秋無念姊妹所住的鏡花水月閣,她伸手輕掀紗簾,看到抱著棉被蜷曲成一團、睡得胡天胡地的秋無念。
望著妹妹舒服的睡顏,她冰霜的容顏綻出淡淡微笑,伸手敲了敲秋無念的頭。
「哎呀,朱雀堂主,手下留情吧,你這招『穿顱手』把我從小敲到大,十分腦智也被敲得只剩三分了。」床榻上的秋無念伸手揉揉惺忪睡眼。
秋練雪僅回以一笑。她素來寡言,總是靜靜聽著秋無念妙語如珠。
「不知英明神武的朱雀今日來訪有何要事呢?」秋無念嘴裡說著,心中卻有了三分底。秋練雪向來不喜待在翰林府,除非是要出任務,才會回府和她一見。
「沒什麼要緊事。」明艷的容顏恢復平時淡漠的神色,她不想驚動秋無念。
「沒什麼『要緊事』,嗯,那一定有事,而且是相當要緊的事,對不?」秋無念相當了解這個異母姊姊,她是個外冷內熱,什麼心事都往肚裡藏的悶葫蘆。
秋練雪輕嘆一口氣,只得將梟幫約戰的事約略說了。
「練姊,答應我,不要做傻事。」秋無念一掃平日的漫不在乎,表情凝重。
秋無念知她最深,雖然她從不提起,但秋無念知她心中對天易門之主暗藏滿腔熱情,為了他,可以奮不顧身、在所不惜。
「我從來不做傻事。」秋練雪淡淡回答。她轉頭望著窗外隨風搖曳的綠竹,心思遠飄。
門主所居住的草堂前也種著幾株綠竹,他淡泊寡慾,和秋翰林是完全相反的性格。秋翰林華麗,他篤實;秋翰林風流多情,他雖未婚配,但一定是專情忠貞的丈夫。秋練雪一直如此堅信。
只是,想是一回事,她滿腔熱情,卻無法說出口。
天易門之主將門中兄弟視為手足,對她尤為信任,但和她見面時只談公事,從不涉及私情。而秋練雪素來冷僻寡言,一個不知,一個不講,所以兩人多年來仍停留在「門主」和「朱雀堂主」的交情。
饒她是女中英豪,每回思及這份若即若離的感情,亦是愁腸百結,輾轉反側,不知當如何排解。
「練兒,難得你回來,怎麼不和爹打一聲招呼呢?」秋翰林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我來的時候爹您正在忙。」秋練雪淡淡地說道。
秋翰林聽了心下有鬼,偷覷了女兒一眼,陪笑道:「就算為父的再忙,聽到你回來也倒屐而出。」
「我看是系袍而出吧。」秋練雪從懷中掏出書生頭巾,放在桌上,冷冷地說道:「連戴冠的時間都沒有,爹,您還真是『忙』啊!」
秋翰林一見頭巾,知道讓女兒撞見了花園中的好事,不覺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爹,你的頭巾怎麼會讓練姊撿到?」秋無念好奇地問道。
「這個……這個……」秋翰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剛才經過花園時發現這頭巾掛在樹枝上。爹,下次頭巾要找地方收好,別趁興就在花園裡脫冠,開始吟風詠月。」秋練雪擺明了是譏諷父親隨地交歡,說完轉身就出了鏡花水月閣,彷彿不屑和自己的父親共處一室。
「唉,念兒,你說要怎麼做,練兒才會給我好臉色看呢?」秋翰林望著女兒婀娜的背影嘆道。
「等下輩子吧!爹,你也知道練姊比騾子還頑固,被她看不起的人,一輩子都不能翻身。要她對你改觀,今生是不可能了。」
秋無念嘴裡調侃父親,心中卻是暗暗擔心。她知秋練雪外表冷漠,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但是為了心中在意的人,即使捨命相搏也無怨無悔,譬如天易門之主。
「總覺這回梟幫約戰會生出什麼事端來。」秋無念自言自語的說道。
平時冷靜如秋練雪,為了心中之人,也會變得衝動無謀,如飛蛾撲火,這就是強悍美麗的朱雀避不開的宿命嗎?
秋無念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