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戰鬥
此為防盜章時遷不以為意,低頭從桌斗里摸著眼鏡盒。
班主任言簡意賅地介紹道:「我們班又來了一個新同學。」
其實不用提示,在周老師開口前,班上大多數人都盯著男生看。
嘀嘀咕咕的聲音從無至有,尤其是女生,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他臉上。
「天,那男生好帥。」舒晴激動地扯了扯林書宜的胳膊。
林書宜有些臉紅,小聲地拉了拉同桌,讓她安靜點。
舒晴吐了吐舌頭,說:「你也知道,我很少夸人帥,但那傢伙,是真的帥!」
「比你家趙梓杉還帥?」
「不一樣啦,趙梓杉是清雋秀氣,哪有他有侵略性。」舒晴揶揄道,「倒是跟邱成一個類型,你不是最喜歡這種?」
「討厭。」林書宜害羞地推了她一下。
「那,跟你姐男朋友比呢?」舒晴笑吟吟地問。
林書宜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這個男生更好看。」
能來英川讀書的學生,家裡條件大多不錯,眼界都不低。
林書宜姐姐的男朋友就是一個流量小鮮肉,她親眼見過,也一起吃過飯,都沒有站在講台上的男神好看。
時遷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心裡也有些好奇。
她把眼鏡擦好后,戴上,抬頭往講台上看去。
男生正背對著下面的同學,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名字。
——朝闕。
寫完后,他把粉筆往桌子上一扔,手插進褲兜里,抬起眼淡淡掃視周圍。
他肩線利落,脊樑筆直,長腿,略瘦。
很奇怪,大熱天,還穿著長袖。
他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
凌人的氣勢,讓有不少議論聲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班主任抬了抬手,本要落到男生肩上時,朝闕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周樹林隨意往教室里一指,說,「挑個空位置坐吧,我們開始上課。」
這種生硬的轉折,時遷有注意到,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
因為,比起那個,這位新來同學的臉。
讓她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
時遷趴在桌子上,腦袋頹下去。
她自我唾棄,想什麼呢,人家一個大帥哥,還能認識你不成。
「這裡沒人坐吧?」
課桌前投下一片剪影,時遷抬頭一看。
而對方已經自顧自地坐下來,並且把她放在原本椅子上的書包,給放到了腿上。
「我……」時遷磕磕絆絆道,「那個書包,給我……吧……」
朝闕嘴角牽起幾不可見的弧度,把書包遞還給她。
傳遞的過程中,指尖觸碰。
時遷心跳很快,快得荒唐又荒謬。
她忍不住偷偷往他臉上瞄了一眼。
他的眉頭皺起來。
自己……被討厭了吧。
時遷把書包抱在懷裡,手垂了下去,大拇指來回摳著自己碰到對方的地方。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前半堂課老師回顧了昨天的一些知識點,後面半堂課隨堂測。
卷子不難,時遷做的很快,放下筆的時候,大部分同學還在埋頭演算。
而她的新同桌……
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桌面上,是一張空白的卷子。
時遷猶豫著要不要把卷子交上去,這樣當堂課成績就可以知道。
還是算了吧。
挪椅子的話,會吵到他吧。
不過,不做卷子,就這麼睡覺,真的好么?
時遷把做好的卷子放在一旁,低頭整理著課堂筆記,余光中,身旁的人突然站了起來。
「你的卷子,給我。」朝闕懶洋洋道。
「啊?」時遷仰頭看他。
朝闕輕輕「嘖」了一聲,直接伸手拿過她放在桌子上填滿了的數學卷子,抬腳就往講台上走。
時遷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之前她以為他要抄自己卷子,還想著他莫名其妙站起來幹嘛。
結果……
望著朝闕把卷子放到講台上,又若無其事地往回走時,時遷整個人都傻了。
沒記錯的話,他的卷子是空白的吧?
公然交白卷,班主任脾氣再好也會發火的吧?
一秒,兩秒。
班主任拿起了講台上的卷子,低頭批改。
沒過一會兒就改完了,然後放到一邊,繼續伏案寫著什麼。
不對。
不對勁。
時遷環顧了教室一圈,終於明白哪裡不對了。
是什麼時候起,原本時不時朝這邊看過來的目光,都消失了。
那些羨慕她的同學,那些仰慕朝闕的女生,那些新奇朝闕的男生……
班主任的威嚴,能管得住課堂紀律,卻管不住每一個學生視線的方向。
朝闕站起來的時候也是。
按理正在考試的教室里,突然有人站起來,或多或少都會收穫一部分人的注目。
或不耐或好奇,根本不會像剛剛那樣——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情。
就好像……朝闕沒有任何存在感一樣。
而說朝闕沒有存在感,就是最大的不可能了。
時遷悄悄打量著回到位置上的男生側臉輪廓。
帥得沒有任何死角,五官近乎完美,若說有什麼不足的,就是面相上,看起來有點凶。
尤其是他冷著一張臉的時候。
但就是凶,也不是凶神惡煞的那種,而是一種讓人心底油然而生的,畏懼。
不,準確說,是敬畏。
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地沉溺其中。
之前腦子裡的疑惑,都不見了。
她的眼裡,只剩下對方那張好看的臉。
迷迷糊糊地,一股倦意爬上身體,時遷慢慢地趴在桌子上,進入沉睡。
「哎,真麻煩。」見人睡著后,朝闕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周身有一層很淡的結界,就為了在人界行走不那麼顯眼。
有了這玩意兒,若非他刻意,大部分的人都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的結界對腓腓沒用他昨晚上就知道了。
卻沒想到,沒想到身為人類的腓腓,還是這麼敏感。
又差點被當做是妖怪了。
朝闕計算著下課時間,同時把尾巴伸出來,纏到時遷腰上。
昨天晚上輸送的那些能量一晚上她就用得差不多了。
剛剛碰到她的手還是冰涼的。
看來,在把東西還給她之前,還得想想別的辦法改善她的體質。
不對,她沒戴眼鏡,非但整個世界清晰無比,連之前朝闕與大魚的搏鬥也都能看得清楚。
要知道,第一次見朝闕與畢方打架時,她就是個睜眼瞎!
除此之外,她的身體好像變得輕盈許多,怪不得之前能跑那麼快躲過大魚的攻擊。
感覺好像還不錯哎……
時遷對朝闕笑了笑,想要讓他放寬心,別總板著一副凶冷可怕的臉。
「我應該沒事。」時遷說。
朝闕也不看她,走上前,蹲下來。
他來回觸碰著時遷躺在地上的身體,眉頭緊緊擰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比之前與赤鱬戰鬥的時候還要嚴肅。
時遷不由得心裡犯起嘀咕,「我……應該,沒事吧?」
一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拂去「時遷」臉上凌亂的頭髮,而後從「她」的眉心,順著小巧挺直的鼻樑,緩緩向下,似蜻蜓點水,又似雪落眉梢般,指尖最後停留在「她」心口的位置。
一旁看著的時遷,忍不住也撫上自己的心口。
如果她不是個靈魂,她的心肯定要跳出來了!
時遷吞了吞嗓子,小聲道:「……我記得,是之前過馬路,額,我是被車撞出來的?」
朝闕不答,撫平「時遷」白裙子上的褶皺,站了起來。
朝闕越不說話,時遷腦子越亂,她見他自始至終眉頭緊鎖,臉色微變,「還是,我已經……死掉了?」
說著,時遷方抬首,順著朝闕的目光望去。
轎車踩了剎車,生生停在路中央;司機保持著一臉驚恐,瞪大了眼珠子望著前方的表情;周圍是一同吃驚大張著嘴巴的路人。
而她躺在地上的身體,除白裙子上沾滿了灰塵外,看起來倒是完好無損的模樣。
也僅僅是看起來。
時遷僵硬地呆在原地,害怕與膽顫慢慢爬上她的臉。她甚至不敢再多看自己的「身體」一眼,頭開始發暈。
朝闕見時遷終於知道后怕了,才淡淡地開口:「你無礙。」
時遷即刻扭頭看他。
朝闕說:「若不是朝諦護你一道。」
他只能再去黃泉路上找她一回。
後面的話,朝闕沒說出來,腓腓看起來已經知道錯了,知道害怕了,那些,便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