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課後
第49章
冬天的天空總是黑得很快,才剛過五點,最後一節自習課的鈴聲還未打響,窗戶外已再無日光,唯有教學樓各層各間的教室里敞亮一片。
即便如此,寒冷的傍晚也阻擋不了同學們想要放學的心。
下課鈴一打響,緊閉的教室被某個趕著去上洗手間的同學推開。
新鮮的空氣灌進悶沉的教室里,許多同學胡亂地將書本紙筆往桌斗里一塞,蜂窩般往外面跑去。
課代表依次走到講台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著當日老師布置下來的作業,勞動委員敲了敲黑板右下角,大聲念著當日值日的同學名字——
「……時遷,你今天負責擦黑板和關好所有門窗。」
「好的。」
「時遷時遷,你動作快點兒,咱去吃飯!」陸楠坐在她的位置上,轉過身,攀住椅背,亦朝時遷招手。
「加我一個?」舒晴位置距離陸楠只有一個過道,她書本往抽屜里一塞,站起來,手搭在陸楠椅背上,眼睛往時遷這邊看。
「我能拒絕不?」陸楠撇撇嘴,「咱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還想聽內.幕么?」舒晴眉毛挑了挑,下巴微揚,「不想的話我就走了。」
「……成。」兩人達成一致,陸楠拍了拍旁邊李學然的肩膀上,「李同學,今晚兒您就自便吧?」
李學然:「……」
「我今天應該是最後走。」時遷猶豫了一會兒,走過來,「別等我了,飯都要涼了,不值當,也別拋棄他了。」
李學然感激地朝她點點頭。
「美得你。」陸楠笑,沒再推脫,扯了一把李學然的袖子。
舒晴意味深長地朝他們笑了一下。
「走走走。」陸楠耳根微紅,趕著人向教室門口走去。
時遷隻身走向講台。學校所用的是油性板書筆,黑板擦上並未像她從前學校那般沾滿厚厚的粉塵。
擦之前,時遷她環顧教室,詢問道:「還有人沒抄完嗎?」
等所有人都點頭后,她才開始擦黑板。
下面的部分還好,數學老師個子較高,例題都抄在很上面,時遷伸長了胳膊也只夠得到大半,最上面那一小撮怎麼也擦不到。
旁邊響起低低的笑聲。
時遷隱晦地瞪了一眼坐在講台上悠悠然翹著腿的男生。
「要不要我幫忙?」朝闕問她。
時遷有些猶豫,幫忙是沒問題,但大庭廣眾下被其他同學發現教室里突然多出一個人怎麼辦?
朝闕比了個手指,二。
時遷立刻拒絕,做口型,不幹!
朝闕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時遷站在原地,仰頭看了眼黑板接近頂部的板書字跡,幾秒后,她轉身,準備去把自己的椅子搬過來。
「我幫你吧。」一個男生接過時遷手裡的黑板擦,朝她笑道,「我來就好。」
此時,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剩下的只有勞動委員和值日生。
後排有個正在倒垃圾的男生注意到這邊情況,朝這邊吹了個口哨,「喲,二又,你終於要行動了?」
男生臉一下子就紅了,飛快地將時遷擦不到的那小塊地方解決,然後快步走向教室垃圾角方向。
程雙用胳膊勾住好友脖子,邊笑邊罵:「你話哪這麼多,等會兒你自己一個人抬垃圾桶下去!」
「我錯了,哥。」男生告饒。
時遷並未去留意其他人的狀態,擦完黑板后她有條不紊地檢查教室里的每扇窗戶,確定窗戶栓都是鎖好的。
等檢查完后,教室里只剩她一個人,掃地的同學也做完清潔,時遷只需要再等那兩個下去倒垃圾的男生回來,關好教室門,就算是完成當日的值日任務。
等待的時間裡,時遷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開始寫一張數學卷子。
她的解題速度很快,選擇題都未用草稿紙,直接在卷子空隙處演算,然後直接勾選答案。
不過十分鐘,一半的選擇題已經寫完。
如果忽略掉旁邊全程黑著臉的某男,她的動作應該會更快一點。
「之前說好的。」朝闕忍不住開口。
「嗯嗯。」時遷下筆飛快,略帶敷衍地點頭。
「那你什麼時候兌現?」
「額……」
朝闕抽掉她的卷子,盯著她的眼睛。
筆尖在卷面劃下長長的一條痕迹,筆帽在水泥地板上歡樂地蹦躂了兩下,然後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二又,你什麼時候喜歡時遷的,以前都沒看出來。」
「就……她剛轉來的那天,我就注意到她了。」
「那你怎麼等到現在才動手?」
「以前不是邱成那些人在……」
「也是,有他們在,也沒我們什麼事。」男生若有所思地點頭,又道,「不過,我覺得她不太好追,別說哥們兒打擊你,連邱成都拿不下呢。」
「正是因為邱成都追不到,說明時遷她不是那種膚淺的女孩子,況且我也不一定要現在就跟她在一起,以後考一個學校……」程又說完,從好友那搶過空了的垃圾桶,「我幫你拿回教室,你去吃飯吧。」
「欸?哦我去!」男生懂了對方意思后,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去吧,重色輕友的傢伙。」
快走到教室門口時,程又整理了一遍校服,還在腦海中預演了一遍等會兒要對時遷說的話。
「時遷同學,我有一些問題不太會,可以請教你嗎?」
「時遷同學,作為回報,我今晚請你吃飯吧。」
「時遷同學,晚上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寢室。」
再三確定無誤后,程又輕輕推開教室的門,緊閉的教室門慢慢露出裡面的情景。
男生臉上原本燦爛的笑容一點點僵硬,塑料桶「哐——」得一聲掉到地上。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時遷手撐在朝闕胸前,把人推開,從課桌上跳了下來。她雙唇紅潤微腫,一雙跟貓咪有四分像的圓眼睛中還有幾許水漬,小口小口喘著氣。
「沒有,你聽錯了。」朝闕將她桎梏在雙臂之中,睜眼說瞎話。他的餘光往門口若有若無地掃過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聞的笑。
「不對,可能是他們回來了。」
時遷起身要往門口走去,朝闕抓住她的胳膊,略施薄力,還未走幾步路的時遷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朝闕壓在牆上。
「你……」起開。
剩下的話再次被吞進喉嚨中。
與坐著時的溫柔親吻不同,此時的朝闕一手緊扣她一隻手壓在耳畔,另一隻手撐在牆上,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他懷中不得動彈。
他的舌頭用力地撬開她的唇瓣,宛若凶獸進食般攥取她口中蜜液。
時遷被吻得再說不出一句話。
唯一自由的那隻左手胡亂地在身旁摩挲,不知不覺抓住了窗戶邊的窗帘,朝闕勾了一個笑,反手罩住她的手,用力地將窗帘朝空中一揚。
與此同時,朝闕抱著時遷,扭身躲進窗帘與窗戶的縫隙之中。
一時間,教室里空空蕩蕩,燈關了大半,只留後排的盞日光燈。
室內圓形攝像頭上,罩著一件校服外套。
飛揚的窗帘後有人影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