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難道
時遷拉開米色的窗帘,窗外知了叫,有飛鳥劃過天際。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閉著眼睛。
金色的陽光里,時遷白色的棉質睡衣外,裸/露的肌膚,近乎透明。
半響,她睜開眼睛,視線落在牆上的鏡子里。
那一撮毛茸茸的短小尾巴,還在。
她不是在做夢。
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就突然,長尾巴了?
皮膚看起來也好了不少,臉摸起來滑滑的,嫩嫩的,手感非常好。
難道我也變成妖怪了?
眼看著就要到上課時間,也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時遷咬咬牙,在腰間系著一件長袖衫,心驚膽戰地出了門。
她必須得好好問問朝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剛到教室,時遷就被勞動委員喊住,「今天輪到你跟陸楠值日,別忘了。」
時遷扯了扯衣服,點點頭。
她把書包放回座位后,走到垃圾角,叫做陸楠的女生已經把教室簡單的掃過一遍。
「早上好」陸楠靦腆地對她笑了笑。
「你也早。」時遷也回以一笑。
兩個人慢悠悠地抬著垃圾桶出教室,時遷走路的時候還不時注意著掛在腰間的衣服不要掉下去。
這是時遷第一次參與值日,還有點沒摸清楚學校垃圾回收站的地方,順口問道:「我們倒在哪裡?大概還有多久能到?」
「就在一樓西門那邊,不遠。」陸楠解釋道,「就是下樓梯有點麻煩。」
的確,兩個女孩子,抬這種很大的塑料垃圾桶,無論是橫著走或是豎著走都不方便。又臨近上課時間,樓道里的學生越來越多,好幾次都擋到別人的路。
走到二樓拐彎口的時候,陸楠已經氣喘吁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時遷把垃圾桶推到牆角,看了她一眼,說:「要不我去倒吧,就兩樓,也不遠了。」
「不用不用,我再休息一分鐘就好。」陸楠臉皮薄,忙擺手,「你一個人也抬不動……」
她剛說完,就睜大了眼睛。
時遷手上用了點力氣,單手就把垃圾桶給拎起來。她剛剛就發現了,自己的力氣,莫名大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長尾巴有關。
陸楠吃驚地看著她,嘴巴都合不上了。
時遷笑了笑,說:「那我走了,你回教室吧。」
「哎……」陸楠愣了一下,看著她的背影,跟了幾步,慢慢停了下來。
一個人抬,速度反而快了很多。
時遷倒垃圾的時候,陸楠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也不在意,拎著空桶正準備回教室。
繞過學校花圃時,陸楠小跑過來,遞給她一瓶奶茶。
時遷看著她,搖頭:「不用啦,你自己喝吧。」
「我請你。」陸楠堅持道。
「好吧,那你幫我拿著。」時遷笑道,「下回我再請你。」
陸楠眼睛亮亮的,用力地點頭。
這一來一回,兩個人熟稔起來。
「你其實也沒有她們說的那樣不好相處啊。」陸楠開口道。
時遷只笑了笑,沒有解釋,也沒有問陸楠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兩人一路聊著,沒多久就到了教學樓道口,上樓的時候人有點多,時遷胳膊都伸不開,拎著空桶子也不比下樓的時候有多方便。
「需要幫忙嗎?」在時遷放下桶子等陸楠的時候,突然有人問她。
她轉頭看過去,趙梓杉單肩背著書包,穿著白色的襯衫,站在她身邊,語氣溫和。
作為當初欺負她的人中,唯一一個還算有點良心的人,時遷對趙梓杉的觀感沒有其他人那麼糟,但顧忌舒晴,她搖搖頭,婉拒道:「不用了,有個同學跟我一起的,我等等她就好。」
「時遷,你走好快啊……咦,趙……」剛到的陸楠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們。
「怎麼輪到你們兩個女生抬垃圾桶呢。」趙梓杉皺眉,「還是我來吧,你們在旁邊走就好。」
說著,他手上用了點力,時遷就脫了手。
「真的不用。」時遷反手又抓了過去。
趙梓杉挑了挑眉,指著她腰間,道:「你衣服掉了。」
這話一出口,時遷就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她怕她一彎腰,尾脊骨那塊的小尾巴,會更加醒目……
「沒事,我幫你撿起來了。」陸楠好心地還拍了拍上面沾著的灰,遞給時遷。
時遷頓時僵在原地,刻意地側過身子,「哦,謝謝你啊。」
「你那……」趙梓杉突然開口,指著時遷身後。
時遷心中一激靈,勉強做出個笑臉,「怎麼了?」
「沒什麼,就沾了點灰。」趙梓杉聲音裡帶了點笑意,說完,也不再停留,心情很好地模樣,向樓上走去。
「我屁股後面……」時遷捂嘴輕咳了一聲,問陸楠,「哪裡沾了灰?」
女生抬手輕輕拍了一下時遷的褲子,笑道:「沒啦,我們走吧。」
時遷注意著陸楠的神色,察覺到對方看她與之前並無不同后,心裡緩緩舒了口氣。
他們都看不到她的尾巴,陸楠也摸不到……那是不是說明,其他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她身上多了個小尾巴?
時遷洗完手回教室的時候,朝闕已經坐在座位上了。
她眼睛一亮,快步走過去。
朝闕依然趴在桌子上,時遷想要喊他起來問問有關自己長尾巴的事,沒想到一走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時遷臉色微變,坐回自己的位置,好一會兒,那股味道依然沒有散去,還有愈來愈濃重的傾向。
「朝闕……」她輕輕地喚了聲對方的名字。
早讀鈴打響。
朝闕抬起頭,陽光折射到他身上的光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恍若透明,似與這個世界能輕易分開。
他打了個呵欠,語氣平靜地說:「你來啦。」
「嗯。」時遷小聲應了一句,眼睛卻牢牢地盯著他,想要確認他真的存在一般。
朝闕又趴回了桌子,似乎困得厲害。
時遷猶豫著,還是等他不那麼困的時候,再問問他。
她拿出早讀的課本準備看書時,余光中,看到朝闕身後,伸出了他的尾巴。
那條她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原本蓬鬆柔軟的尾巴,再一次,纏繞到了她的腰腹處。
而這次,尾巴與朝闕鏈接的地方,有一道寸長的傷口,還在滲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