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漁樵江渚上01
蘇畫挽這輩子擅長的事情不多,拿別人說過的話懟別人算是一件,可惜這會蕭律怒火中燒沒有一絲寬容的心態,目光陰冷如刀恨不能把她立時就斬於刀下。「好,很好,本王今天也算是見識了大梁的年輕一輩,那本王就讓你也見識見識我金國年輕一輩的本事。聿皇衛,殺了她!」
「蕭……」
一個字沒落地凌空而來的殺氣逼得人不得不往後退,彎刀如月在眼睛里劃出優美又詭異的線條,兩個身著白袍的人一同像兩隻失控的豹子一樣一前一後刀鋒疾馳而來。
媽的,還好是我!
蘇畫挽縱身一躍踩著彎刀刀刃直入雲霄。
這見鬼的速度,也只有她才能堪堪避過一劫。
「蕭兄,現在你還有時間和我計較嗎?」她站在高高的桅杆上一指遠方。
兩岸連綿的火把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看出頗具森然殺氣,想必烽火映利刃更見肅殺。
沈四為了殺這位南院樞密使想必備下不少棋子。
他大約沒打算要臉,算無遺漏什麼壓根不在他的計劃里,這人完全是奔著一局不行就再玩一局的模式去的。
呵呵,果然是地頭蛇!
仗著人多物廣就為非作歹。
蕭律看了一眼岸上連綿的火光,冷笑。「本王來此一趟不易,總要帶點東西回去,你的命本王帶走了。」
一問一答之間聿皇衛的刀刃已至,落在蘇畫挽適才落腳的地方,而她人已經紫燕傳林一般落到蕭律跟前。
「殺一個無名小輩也算有所得?」她冷聲問道。
「如果你這個無名小輩放了我要逮的魚那我也只能拿你充數了。」蕭律一刀揮了過去
充數?
蘇畫挽躲過這一擊,身形沒有來得及轉換身後聿皇衛的刀尖已經刺穿她的肌膚穿過她的肋骨,翻江倒海的痛讓人瞬間冷汗沁背。
果然是託大了!
「小丫頭,我金國的精銳如何?可比得上趙笙平的北府軍?」蕭律輕輕的點了點穿透蘇畫挽身體的刀尖笑言道。
身後彎刀驟然離體,血腥味鋪天蓋地的散開,血鋪灑倒地上的聲音明明很短卻久久在耳邊縈繞。
蘇畫挽腿一軟跌落在血泊里,身下濡濕的感覺讓她感覺十分狼狽,更為狼狽和難以忍受的是痛楚,痛的她牙齒手忍不住的抖,牙齒不住的打顫。
「…沈四…和你同行果然…沒好…事…」
轟鳴的爆炸聲瞬間在耳邊響起,如同驚雷,震回了她即將散去的魂魄,用盡全力才看到蕭律不知所措的臉。
他厲聲高喊:「誰讓你點燃火藥的!」
「大王,被點燃的不是我們手中的火藥。」
「這一條破船上是有多少火藥?」
「這,屬下不知。」
「滾!」
然而一個「滾」字未落地更加劇烈的爆炸聲就傳來了,被烈火焚燒過的船身整個傾斜了,江水開始倒灌,甲板上的人在油鍋里的魚,一會火燒,一會水淹,一場現實版的水深火熱讓人莫名想哭泣。
蕭律怒極而笑。「沈四,沈公子,你真行!我們走!」
走!
呵呵!
蘇畫挽覺得沈四是斷不會讓蕭律活著離開這條江的,畢竟刺殺鄰國高官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可若是蕭律離開了這艘船,沈四要再想找到他就要費工夫了吧。
飛鳥投林、魚躍深淵,要再尋回難矣!
又一聲爆炸響起,船身頓時一分為二,四周皆是驚恐到讓人顫慄的哀嚎聲,蘇畫挽在江水將她淹沒的前一秒將手腕上的天蠶絲擲了出去,銀色的光線無聲無息的穿透了蕭律的胸膛,帶出一溜長長的血絲,然後落入江水裡。
蕭律不可置信的摸了一把胸前的血色,身體輕微的晃動了一下,跪倒在甲板上,他怔忪了片刻突然回頭看向被火藥分開的另一片甲板上,然後那裡除了一片鮮血然後的江水外已經沒有其他的存在。
「大王!」
原來跌落在那裡的人不知是被江水沖走了,還是被炸藥炸成了碎片,然而他和她都知道,會死的絕不只是一個人。
她,整條船上的人,還有他。
只是被天蠶絲穿透了心臟的他會多煎熬幾天罷了。
蕭律苦笑了一下。「大梁如果多幾個這樣的怪物,我金國危矣。」
長江沿岸,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沈四來不及換衣服,披著一條厚重的錦被看著江面上烈火滾滾的船舶,江面上已經開始有屍體飄來,在四周警戒的駐兵也在不斷打撈,整個場面因為這群人的井然有序而顯出幾分冷漠殘酷的以為。
雖然本來就是很殘酷的事情,但是沈四真正面的這種冷漠的殘酷時還有有點窒息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造成這種局面的人是他!
也或許,是因為這場烈火吞噬掉的是一個讓他覺得驚艷的靈魂。
「主上,徐大人已經封鎖江面。」
沈四拉回深陷他處的靈魂,冷聲問道:「可有發現耶律嘯的蹤跡?」
「暫時沒有。」
沒有?!
沈四冷哼一聲,說道:「告訴徐喆,他要是找不到耶律嘯本公子親自送他去見皇上。「
「是!…主上還有一事…」
下屬攤開掌心露出一截斷掉的銀色絲線。
沈四的眼睛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來。
「天蠶絲?」
「正是!屬下聽聞天蠶絲無堅不摧,是千金不換的至寶。」
「閉嘴!」沈四一腳揣在那人肩上,揚聲說了一句滾。
他當然知道這是千金不換的至寶,可若是連這樣的寶物都可以隨手丟棄那隻能說明它的主人處境艱險到不需要外物了。
「耶律嘯,本公子一定要手刃你!」
一定!
沈四公子默默的在心裡起誓,完全忘記了自己才是下令炸船的人,自己才是將那人當作棋子拋置死地的人。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蘇畫挽就是在這樣一個夕陽紅艷如火的時候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濕漉漉的像一條被宰殺的魚一樣被人撈進了網中。
「哎呦,老爹快來,我撈著一個人,還喘氣呢!」
大哥,聲音輕點,區區雖然還沒死但是離死不遠了,你能不能先救人?
「還真是個人,誰把傷成這樣,造孽呀。」
「老爹,他還有救嗎?」
「有沒有救要看天命了,先把船上的傷葯給她敷上,咱們送他去冷大夫那裡。」
「好嘞。」喜歡大聲說話的人開始悉悉索索的扒扯她的衣服,不一會便是一聲尖叫。「老爹,她是女的。」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