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作畫(下)
「阿離為朕一舞,朕回以阿離一畫!」康熙的目光灼灼,望著豐離,這麼多年,他想為豐離作畫,可總覺得並了些什麼,但在剛剛,在豐離穿著大紅的舞衣站在他的面前時,康熙感覺到心裡空著的那一塊地方被填滿了,手下的筆,飛快地揮灑,在豐離起舞時,他看著,驚嘆著,也落下了最後一筆。
此時獻寶般地讓豐離觀賞,豐離一看,卻也挪不開眼,那一裘紅衣,隨風而盪起,一舉一動,一瞬間,豐離就像看到自己剛剛是如何舞動的。那只有一面的畫,卻似乎將她剛剛的一支舞都畫了進去。
「畫得可好?」康熙似豐離剛剛抬頭問那一句她好看嗎地問了豐離,豐離一笑,若非情到深處,如何能將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花得如此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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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我佔便宜了呢!」豐離的目光溫柔,康熙可以能感覺到豐離的深情,彼此心心相印,有些話卻是不需要再說出口。
「什麼畫兒?額娘,我也要看。」躲在一旁的永安跳著跑了出來,沖著畫卻要奪去,豐離反應卻比她更快,將那一幅畫拿在手裡,收捲起來。
不管是豐恆孔氏石宏,或是另一邊的長寧跟羅原,都走了出來,先與他們請了安,康熙斂了剛剛溫柔的神情,淡淡地點點頭。只永安纏著豐離道:「額娘,讓我看看阿瑪跟你畫的畫嘛,好不好嗎?」
豐離用畫軸點了永安的額頭,「不行!」
永安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巴望著豐離,豐離卻是為所為動,淡淡地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你們倒是學得好啊!」
這明顯地是反話好吧!豐恆裝傻充愣,長寧無辜而迷茫地看了豐離,永安呢,呵呵地直笑,「額娘好偏心哦,額娘跳的舞那麼美,卻只跳給阿瑪一個人看。要不是我們剛好進宮,哪能大飽眼福啊!哎喲!」
這一回,彈了永安額頭的卻是康熙。康熙半眯起了眼睛,「你額娘不為朕起舞,難道還得沖你們。」
哎喲,這是吃醋的前奏!康熙全身散發著一陣陣的怒氣兒。這本該是豐離為他一人而跳的舞。只屬於他一個人,現下卻被這麼多人看見了,哪怕這麼多人是他的兒女,兒媳女婿,康熙依然覺得不喜。
「阿瑪怎麼可以這樣。本來額娘都沒跳過舞給我們看,我們已經很傷心了,阿瑪竟然怪我們。」永安氣鼓鼓地嘟著嘴,可見也是生氣了。
卻聽著豐離冷哼一聲。永安再不敢擺什麼生氣的模樣,討好地看向豐離。豐離將手中的畫交到了顏蘭的手裡。豐離道:「你今日倒是有空進來看我們了?」
只一句,說得永安面紅耳赤,她好不容易嫁給了心心念念的人,只想與他朝夕相處,片刻不離,這一年多來,她來看豐離跟康熙的次數,真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嬌嬌地喚了一聲額娘。
豐離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那冷著一張臉的石宏身上,對比四阿哥胤禛的冷臉不同,石宏的冷峻下,藏著無法掩蓋的勃勃野心。「額娘,我,我是想你跟阿瑪了,這才跟宏哥哥一起來看你的。」
「如此甚好,恰好你哥哥姐姐都入宮。」豐離沒有開口,康熙對著自小嬌寵的小女兒,卻是更多的疼寵,這會兒見著永安小心翼翼地與豐離說著討好的話,都有些捨不得。這般惹得豐離的目光一掃,康熙握住豐離的手,輕輕地磨擦著,似是安撫,豐離心中暗嘆,終究沒教訓永安了。
天空於此時亦飄起了大雪,康熙先以身上的披風為豐離擋著雪,羅原與豐恆也不落後,第一反應都是護著身邊的小妻子,倒是永安歡喜地跳著喊道:「下雪嘍,下雪嘍!」
「回屋去!」康熙護著豐離,往一邊的樓亭走去,豐恆跟羅原也是各自地帶著妻子,只有永安玩著雪花,跟在他們後頭,往著屋裡跑,不時還會回頭與跟在她身後的石宏說上幾句話。
進了屋子,豐離不動聲色地看了石宏一眼,哪怕永安的身上沾滿了雪花,石宏卻沒有想過要為永安擋過一片雪……心頭一片混亂,這個男人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又冷又硬。
蹙著眉頭,豐離這心裡都要為永安愁死,永安要嫁石宏,她是一萬個不同意的,無奈永安硬是磨了康熙下了賜婚的聖旨,且又一心非嫁石宏不可,最後逼得豐離只能由了她。
可石宏這樣的人,自小容貌出眾,又是眾星捧月地當大的,哪怕到後來,因太子被廢,太子妃再不是太子妃,石家一落千丈,可石宏很聰明,就算沒有石家,他也依然能為幾大家族所接納,不僅是因為石宏能文能武,能力出眾,更多的是石宏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他做事總能把握分寸,他明明不喜永安,可這麼多年下來,卻還是讓永安為他著迷,為他痴狂,就算豐離從一開始的不在意,到後來察覺不對要動手,但那時已經晚了,永安已經對石宏付出了真心而不願收回。
「喝些薑湯!」康熙端著溫度有些滾燙的薑湯放到豐離的唇邊,豐離這才收回了思緒,慢慢地喝了一口,康熙似也知虹豐離的憂慮何在,「你不是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我們的寧兒跟安兒啊,不管將來如何,都有她們的哥哥護著,不會被人欺負的。」
欺負,什麼才有欺負呢?永安的性子多像康熙,那樣固執,認真,認準的事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這心裡眼裡都是石宏,受了再大的委屈,她或許都不會覺得那是委屈。清官難斷家務事兒,有時候能看到的傷害其實不痛,看不到的。卻是痛入骨血。
而這會兒,永安正端著薑湯往石宏的嘴裡送,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斷。一如既往的燦爛。豐離想啊,只要石宏能讓永安一直這樣歡喜地活著,她倒也就容了他對永安的千般算計。再一看康熙那淡淡的神情,這怕也是康熙一直的想法,可憐天下父母心。
喝了薑湯,康熙領著幾個男的去了書房,長寧跟永安還有孔氏。便都陪著豐離,孔氏教著永安做針線,長寧卻是同著豐離下棋。母女倆都不時拿掃了永安。永安正跟孔氏努力地學著,自小嬌生慣養,讓康熙跟豐離捧在手心的人吶,自小就是好動的性子。而豐離又向來是隨兒女性子的人。從來都沒強迫過永安學針線,這會兒永安這般努力地跟那小小的繡花針奮鬥,心裡看著,更多的是心酸吧。
「哎呀!」永安再次被針扎了,血珠冒了出來,可是,她也想像額娘那樣,能給宏哥哥做些貼身的衣服。讓他也能高興高興。永安含了血珠,沒等孔氏勸著。又低下頭繼續綉了起來。
長寧看了豐離一眼,「額娘,安兒想要做個賢妻良母其實亦並無不可。石宏,並非池中之物。」
「嗯!」豐離應了一聲,一子落入盤中,「再非池中之物,他若敢對不起安兒,我自有千種萬種法子,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若是有一日,她和康熙都不在了,豐離目光一凝,兒女都是債啊,終歸的,她要多為他們打算一番,豐恆與長寧也就罷了,豐恆早有自保之力,而長寧嫁了羅原,羅原一心都在長寧的身上,羅玄跟聶小鳳都是老熟人了,聶小鳳待長寧如同親生女兒,斷然不會委屈了長寧的。
獨獨永安,永安並非不聰明,只是她陷得太深,為了石宏,她放棄了太多,已經變得不像自己,將來,有她跟康熙在一日,石宏倒不會對永安如何,可來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兒,豐離亦是為難吶!倒是永安這會兒好不容易地做好了一件裡衣,歡喜地衝過來與豐離獻寶,「額娘,額娘,你看看我做得怎麼樣?」
豐離拿在手裡,倒也不吝嗇地指點了永安,「倒是有些進步了,可這針腳粗了些。」
永安呵呵地笑了,「沒關係沒關係,我做的是裡衣,旁人看不到的呢,以後等我的針法練好了,再給宏哥哥做外衣。額娘跟姐姐下棋,誰贏了?」
「一盤還沒下完,哪能知道賭贏了!」長寧拉過永安,「你這針線做完了,那我們就好好說說話吧。你嫁了石宏,他待你如何?」
永安瞪大眼睛地道:「姐姐每回見我都問這一句,難道宏哥哥還會欺負我不成。姐姐跟羅原青梅竹馬,我跟宏哥哥也一樣啊。雖然宏哥哥不愛說話,可他還是對我極好的。」
長寧真想把永安給敲醒啊,可瞥到豐離搖了搖頭,長寧也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悅,摸了摸永安的腦袋,「你別總回石府住著,石府人口多,人也雜,倒不如你自個兒的公主府住得自在。」
「姐姐你還怕我給人欺負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小到大,都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兒,什麼時候能有人欺負了我啊!宏哥哥他們一家都對我很好的,我還有阿瑪額娘撐腰,他們看見了我,都有隻點頭哈腰奉承的份兒,你瞎操心!」永安很是豁達地揮揮手,長寧卻越發地心塞了。
倒是豐離丟下手中的棋子,「那跟我說說,你在石府的吃穿用度如何?」
「吃穿用度?我往日在宮裡吃什麼用什麼,在石府還是一樣啊。額娘給了我那麼多的嫁妝,我就是再揮霍,十輩子也花不完,當然就不講究。」永安說得眉飛色舞,她的嫁妝之多,其實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她壓箱底的銀票都有二十萬兩,呵呵,這可沒人能比。
永安想著她一直沒有跟人說過她的壓箱底的銀票,但是,可是聽過不少人炫耀,什麼三萬四萬兩的就算多了,而後她偷偷地與石宏說到這事兒,宏哥哥還誇她聰明,還叮囑她,她的嫁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額娘,你不要不喜歡宏哥哥,宏哥是真的對我很好的。」永安摟著豐離的手,小聲地哀求著,豐離道:「你知我不喜他,那你可知我為何不喜他?」
永安咬了咬唇,「額娘,雖然宏哥哥現在沒有像我喜歡他那樣地喜歡我,可是,將來,宏哥哥一定會像我喜歡他一樣地喜歡我的。」
「你既知道根源,往後便等著他以真心待你時,我才會對他改觀。你今日入宮,究竟為何?」豐離卻沒有被永安說起,再次問了永安同樣的問題。
永安聽著咬了咬唇,「額娘,宏哥哥想去西北,你看,能不能讓宏哥哥去?」
豐離的目光一冷,永安道:「宏哥哥熟讀兵法,實將帥之才,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硬要嫁給他,他早已去西北從軍。額娘,大清的額駙,並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參與朝事兒,你,你就幫著我跟阿瑪說說情,派了宏哥哥去西北吧。」
這一回,豐離冷冷一哼,「這些話,是你自己要跟我說的?」
如此一問,讓永安的聲音戈然而止,她也不敢抬頭看豐離,倒是長寧戳了永安的腦袋,「自作聰明。小時候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一碰到石宏的事兒,你就跟個傻子一樣。」
永安一臉茫然地看向長寧,長寧一嘆,「這定然不是石宏跟你要求的吧?」
「不是!」永安以於長寧,總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瞧著長寧一臉繼續的模樣,永安道:「我是聽到宏哥哥的兩個嫂子說到宏哥哥定是想去西北建功立業,可是卻不好與我提及,所以,我才主動的想幫著宏哥哥達成心愿。」
長寧一嘆,「你就沒想過要問問石宏?」
「我想給宏哥哥一個驚喜,所以沒有告訴他。」永安眼睛發亮地回答,長寧搖了搖頭。豐離總結道:「真是傻啊。這樣關係他前程的大事,你竟沒有想過要與他商量,而是憑著旁人的三言兩語,就認為那定是他所要的,你是得有多缺心眼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