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真正的陰謀
雀菩薩的大兒子,人稱晏先生。
晏是名,不是姓,沒有人知道雀菩薩到底姓什麼,所以他的兩子一女自然也從來只有化名,沒有實姓。
一天前,管家站在私人飛機前最後一次問晏先生:「先生,您確定要到廣西去?要不要先通知二少爺?」
晏先生冷冷的掃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即低下了頭,僕人是個瘦弱但健壯的黑人女人,她蹲下為晏先生擦拭掉鞋子上沾上的晨露和幾根青草,「先生,二少爺上次來『留』在您書房裡的東西,已經為您寄回去了」
「嗯」
晏先生點頭,頭也不回的上了飛機。
機師和空姐都是頂尖的,尤其是那個叫安娜的女人,短裙包裹著誘人弧度的臀部,雙腿又長又直,飛機很快起飛,她蹲下來為晏先生整理毛毯,一雙乾燥而蒼白的手順著她的脖子向下滑,安娜不敢有任何動作,她只是揚起臉,說:「先生,您要喝點什麼?」
晏先生比庄辰會享受,他擁有的所有東西,包括下人,都是頂尖的,飛機上配有大廚,雖然晏先生沒什麼胃口,但他聽從了安娜的建議,胃裡有一些粗纖維的食物會舒服些。
安娜服侍完用餐,麻利的脫掉絲襪半倚在沙發上,這架飛機上的沙發是晏先生特意囑咐的,比普通的要寬上很多,簡直就像羅漢床一樣,安娜擺出一個美好的曲線,將腳尖輕輕搭在晏先生的腿上,他一手拿著文件默默看著,另一隻手在安娜柔軟的小腿上不住撫摸。
那樣的撫摸讓安娜顫粟,但她必須表現出享受的表情,否則晏先生會將她賣到黑市最會折磨人的人販子手上,然後在最下等的妓院度過她的後半輩子,那樣的妓院可能在某個海盜霸佔的島上,或者在貧民區的紅燈區,也或者在地下黑市的人肉拍賣會上。
晏先生看的心無旁騖,他手上拿著一份文件,安娜掃到上面有「取而代之」和「殺光」這些字眼,她看晏先生看文件時的目光,她很害怕,覺得此時的晏先生就像個隱藏在黑夜中的野獸,隨時會撲上來咬住她的脖子。
對面還坐著一個人,那人自從上了飛機就一直不停的吃東西,他已經吃了兩個多小時,但依舊吃的很是香甜,安娜看的心驚,這個人的肚子究竟有多大。
那是個二十歲左右的亞洲年輕人,跟著晏先生來往亞洲這麼多次,安娜已經學會怎麼分辨中國人,韓國人和日本人了,雖然他沒說過話,但安娜知道,他是中國人。
另一個叫維多利亞的空乘終於撤掉了那個年輕人面前的餐具,然後又給他端來了一杯鮮榨果汁,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將吸管插到杯子里,一點點的吸著。
「人都說,表面越是無害,內心就越是難測」
晏先生放下文件,抬頭頗有深意的看著年輕人,那人嘿嘿笑了兩聲,打了個飽嗝,歪著頭說:「俺沒啥文化,你不用跟俺說的那高深,俺也聽不懂」
晏先生抿了一口紅酒,說:「那麼三國志看過么?」
「劉關張?」
「不是,另外一位梟雄」
年輕人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那就是曹操?」
「沒錯,蔣安國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是想乾脆取而代之?」
年輕人頗有深意的笑了兩聲,將雙腿擔在餐桌上半躺著:「有啥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如果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庄辰這條小魚還是要留下做做樣子的,如果是取而代之,那我可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年輕人嗤笑:「得了吧,還啥親人?你不是早就希望他們全都死了嘛?」
晏先生轉頭看向了窗外,往下看如同海浪一樣涌動的雲層,看樣子在這片天空之下是壓抑的陰雨天,而此時,自己卻可以凌駕陰雨之上得到一個明媚的天,他很享受這樣的高度。
晏先生看了好久,嘴角勾了勾,好像是贊同年輕人的說法:「你說的不錯,我是希望他們都死了,第一次和九處做交易,感覺不錯……水生,我甚至都有點喜歡你了」
「對嘛,想什麼就說什麼,腦子裡想一,嘴上說二,我蔣叔說過,這種人活的累」
水生的頭擔在靠背上哼著小曲,看起來天真無邪。
水生,那個一直跟在蔣安國身邊的年輕人,那個能在死人身上看到過往的人,蔣安國在三天前讓他拿著那份東西來到晏先生的家,水生也不知道那上面究竟寫了什麼,但晏先生竟然客氣的將他安排在他的別墅住下,然後消失了整整兩天,兩天之後忽然說:水生,我們回國,去廣西。
水生知道蔣安國也去了廣西,水生這個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很無害,也獃獃的,但他心裡透亮的像鏡子一樣,這世界上了解他內心的人只有蔣安國一個人,所以蔣安國什麼也沒交代他拿著東西來找晏先生,水生也明白蔣安國的所有計劃。
晏先生早已經對雀菩薩的絕對控制不滿,他曾偷偷培養自己的勢力,目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徹底的擺脫,對晏先生這樣的人來說,雀菩薩和所謂的弟弟、妹妹,都是該死的人,他厭惡紅月所有和自己有著所謂「血緣關係」的人。
當九處拿到了晏先生背後動作的情報時,蔣安國就知道他這個人早晚有一天會有大用處。
晏先生希望脫離雀菩薩的擺布,蔣安國希望接手紅月,兩者有共同的目的,一拍即合。
不過水生不明白的是,明明蔣安國早就對紅月的核心人物調查的很清楚,但為什麼還要裝作一概不知的模樣呢?
或許自己早就已經想通了吧,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水生依舊哼著歡快的小曲兒,但眼神卻慢慢的暗淡的了下來,他想到了汪處長的死,他曾看到蔣安國曾秘密和一個歐洲人會面,他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可是那又怎麼樣?自己的命和母親的命是蔣安國給的,他又能怎麼樣?
水生覺得很累,蔣安國說過,心裡想一嘴上說二的人活的最累,可他自己明明就是這樣的人,他不累么?
還有林遠哥,他是蔣安國的餌,蔣安國早就知道他對於雀菩薩的重要性,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可他竟然忍著這麼多年沒有找他,水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蔣叔真是個可怕的人啊!
水生閉上了眼睛,他希望在自己再睜開眼的時候就能回到自己的家,雖然他沒有家鄉,但他希望和母親找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生活,他看夠了,明明知道卻裝作一副天真的樣子,他裝累了。
但蔣叔是不會放過他的,水生很無奈。
不過,他的計劃快到尾聲了吧?林遠哥這個餌放出去了,礙眼的白柒也死了,擋路的汪處長也不在了,晏先生也被拉到了他的陣營當中,那麼,他多年的計劃應該已經快成功了吧?自己是不是也快沒有利用價值了呢?
水生想著,意識也模糊了起來,慢慢的,他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在了廣西機場。
水生跟著晏先生上了車,還要有一夜的車程,「這的氣候真糟糕」晏先生皺皺眉,但臉上卻是激動的,他努力的表現出淡淡的樣子,水生看著好笑。
一天一夜的趕路,雖然座駕都是頂級的,但始終跟睡在床上不同,水生感覺很累,好在晏先生為他準備了多到讓人吃不完的食物,水生吃的肚皮溜圓,永遠在撐的打嗝。
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終於離那個村寨很近了,離得越近,水生看到的標記就越多,他責怪自己的眼睛太好用,那樣的標記表明,蔣叔的計劃很順利,水生隱隱有些難受,他又要見到林遠和伍筠了,他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兩個人面前偽裝成天真的樣子,他覺得自己滿身罪惡……